公國首都,塔尼亞城,議會大廳的某個角落,一個胖子正把自己埋在如山的文件中不斷地忙碌著。或許是由于工作壓力過大的緣故,這個胖子的臉上掛滿了大顆大顆的汗水,公國特制官服的前領(lǐng)上也已經(jīng)被汗水所浸透,不過身為人的這個胖子似乎毫無所覺,依舊聚精會神地處理著擺在自己眼前的、仿佛永遠不會處理完的東西,讓一份份白色的紙頁也在他的手中飛快地飄過,然后落在旁邊的一個藤蘿編織的筐里。雖然整個工作流程看上去簡單而又狼狽,不過從周圍不斷遞上來的下屬臉上的表情,以及偶爾路過此地的官員的神色來看,他們對這個忙碌的胖子,還是非常敬畏的。
因為他是埃爾尼菲亞公國現(xiàn)任的情報處處長,勒克斯·楊。
“這是今天的情報,大人。”
“不是過好幾次了嗎?”
埋在文件山后面的胖子頭也不抬地接過了某個工作人員遞過來的一摞新的文件,嘴里卻是沒有閑著:“不要叫我大人,要叫我先生。”
“啊……是,是的,楊先生。”
“今天的諸位……反應(yīng)怎么樣?”
“一切如常,議員們還是各自待在家中,彼此之間也沒有什么往來……”那人回答道:“維納斯特爾閣下還特別關(guān)照過我,讓我向您問好。”
“問個屁。”
胖子從左手邊抄起一支筆,開始在他手上的文件上飛速地寫劃著:“我們的議長大人頒布出新法案的時候,福特森回頭就把自己最珍貴的魔法花瓶給砸了,以為我不知道嗎?現(xiàn)在又換個人來向我問好?他們心里要是好了,太陽都能打西邊出來!”
“可是……這幾天貴族派的議員們好像都沒有什么動靜啊?”
“沒有動靜就是動靜了。”胖子低聲回答道:“帕米爾,以及許多其他派系的人,都在等著呢,等著他們的態(tài)度和回復,哪怕是公開的批評與報復也可以接受。”
“而現(xiàn)在這種沉默……”
他手上的動作停了一瞬,然后再次快速躍動起來:“希望別給我找什么麻煩才好……”
隨著粗短的手指靈活的移動,筆尖在紙上轉(zhuǎn)到了最后的角落,然后唰唰唰地留下了一個難看到無法辨認的簽名,接著被胖子一把抓了起來:“老頭子不在的這些日子,可算是苦了我們這些人了……去,給斯塔拉格過目,讓他好好地……看一看。”
莫名其妙的語調(diào),卻讓站在他身邊的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因為這個殺人不眨眼的胖子每每出這句話,都意味著某個又要倒霉的人就要出現(xiàn)了。他低頭應(yīng)了一聲,然后接過了早就放在了一邊的紙頁,在胖子莫名的笑容中急急地離開了那個地方。后者的動作卻是沒有停下,直到周圍的動靜再次變得沉寂的時候,他才放下了手中的筆,轉(zhuǎn)而抄起了桌子角落上的一塊抹布,照著自己的腦門擦了起來。
“呼……這該死的天氣,什么時候才能涼快下來……”
胖子扯了扯自己的衣領(lǐng),好像在給自己放著熱氣,那雙的眼睛在議會大廳的各個角落轉(zhuǎn)了一圈,然后才落到了自己的桌子上:“嗯……”
“那就先看看……今天的新聞吧。”
抄起了之前那個人留下的那摞東西,胖子一邊用蒲扇般的手給自己扇著風,一邊隨意地翻看了起來:“就當是放松一下好了……唔,文森特又打算提出那個議案了?‘三木’家族還真是不消停啊……”
“城防軍的塔斯克又要開宴會……開吧開吧,趕緊商量出個結(jié)論出來,老這么拖下去多難受啊……嗯?”
“這是法師議會的人的消息,鑒定……結(jié)論?誰又去找那些神棍辦事去了……啊,對了,前些日子杜斯克送來的那個玩意兒……嘁,老家伙,是不是沒帝國人給你找麻煩,你渾身難受啊……”
“維塞爾的酒館……停業(yè)了?嘖嘖嘖,你們這些老鼠,天天就喜歡搞這些下三路,這次又是什么?炸哪一家的老宅啊?不對,前幾天康奈利的店好像也關(guān)過一陣子,你們兩個人若是沒有奸情,鬼都不相信……”
“又有冒險者拜訪了福特森家族,還是新的面孔,唔……這么閑?難道是他們那個所謂的比賽結(jié)束了?”
身子攤在特制的寬大座椅上,胖子嘴角上掛著笑容,就像是在看報紙和花邊新聞一般,翻閱著這些常人完無法接觸到的消息,同時自娛自樂地著話,仿佛眼前的這些驚人的內(nèi)幕與他毫無關(guān)聯(lián)一般。不過就在翻到這個地方的這一刻,他的輕松表情慢慢消失了,與之相伴的,還有他逐漸直立起來的肥胖身軀。眼睛像是還在閱讀著接下來的內(nèi)容,腦海中的意識卻是不由自主地開始游弋,旋轉(zhuǎn),然后向著如海一般的深處下沉,最終如同能反應(yīng)一般,停在了某個地方上。
那個地方給他的感覺是熟悉的——那是一種他多年來都沒有感受到的,恐懼的感覺。
猛然坐直了身體,胖子將手中的紙頁重新放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向回翻了一頁,找尋著自己之前剛剛看過去的某個內(nèi)容,眼瞳逐漸收縮了起來。
“衛(wèi)兵!衛(wèi)……不對。”
口中下意識地喊出了某句話,胖子拍著桌子站了起來,不過下一刻他就意識到了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帕米爾……議長呢?議長在不在這里?”
“在,在……”
“我要見他,現(xiàn)在,立刻,馬上!%#@%的……”
手里的紙頁被攥成了一束,胖子大步流星地沖到了大廳的后方,留下了在場的人一地驚愕的表情,以及他逐漸拉遠的一連串罵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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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公國人……還是老樣子嗎?”
“是的,隊長。”
正午的時分,法爾斯要塞西邊的草原與往常一樣,在太陽的熱量所引起的夏風中不斷地起伏著。綠色的波浪在草地上一次次向周邊延伸,在不斷地重復抬起又落下的過程的同時,也在發(fā)出令人心曠神怡的草浪聲,向周圍的人展示著自然的身姿與魅力。不過若是能夠除去不斷在草原上打斗不止的兩方勢力的玩家,以及此時停駐在中間的帝國騎兵的話,這樣的美景或許能夠更容易被路人所發(fā)現(xiàn),從而使這片飽受戰(zhàn)火摧殘的地方,能夠重新煥發(fā)其原有的光芒。
而且……今天的帝國騎兵,似乎比以往待得更久了一些。
“法爾斯的鼠輩,公國的孬種!敢不敢出來與我們一戰(zhàn)!”
“整天躲在要塞里的家伙們,有事就出來!”
“以帝國的名義,我從來沒見過你們這樣膽的士兵!哦,不對……你們還能稱之為士兵嗎?”
“我們就站在這里,想要雪恥還是報仇都盡管來!”
騎在馬上的這些帝國人,遠遠地站在要塞遠方的草叢里,那一直沒有停止的叫罵聲,卻是已經(jīng)持續(xù)了將近三個時了。不僅是路過的冒險者,就連逗留在戰(zhàn)場上打來打去的玩家,也開始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遲遲不肯走的騎兵隊,暗自揣測著其中的意義。某一刻,一個騎兵策馬靠到了貌似隊長的那個人的身邊,在漫天的叫罵聲中低聲問道:“那我們該怎么辦?繼續(xù)等下去嗎?”
“當然,就算等不到,我們的后續(xù)部隊也會到的。”
那隊長露出了一個笑容:“就沖這個,咱們也不能現(xiàn)在走,怎么著……也得試一試。”
“恕我直言……就算再來幾個隊,如果前方?jīng)]有信號……大概也是徒勞的。”
“沒關(guān)系,今天已經(jīng)賺到了。”
望著南方的某個據(jù)點的方向,那個隊長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個古怪的笑:“更何況……”
“聽過來的援軍中,還會有冒險者。”
“啊?怎么……”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那些家伙總會有辦法的。”隊長甩了甩自己的韁繩,然后在逐漸前移的過程中回頭道:“那些冒險者總會有一堆壞點子,不是嗎?”
有節(jié)奏的馬蹄聲中,那隊長來到了一字排開的隊伍前方,先是做了一個壓低聲音的動作,然后在逐漸安靜下來的氛圍中扯開了嗓子大叫道:“公國的畜生們!都給我聽著!你們趕緊開門投降,不然的話……”
他笑了起來:“我們就要自己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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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副官大人,你怎么能這樣,哎哎,你聽我講,哎……我勒個去!”
要塞一側(cè)的旋梯口,桀城惡少與非洲礦工面面相覷地望著彼此,不知道在過去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里,他們的斜上方發(fā)生了什么——在那個方向,一個手舞足蹈的人正從旋梯上走下來,不過從之前傳來的對話內(nèi)容上來看,這個人此時這樣的表現(xiàn),應(yīng)該不是高興所致的。
“我真是嗶了狗了!”梯子抓狂的身影隨即來到了他們的面前:“以后我再接你的任務(wù),我就是@#%@#……”
“隊長先消消氣,先消消氣……”非洲礦工嘆了一口氣,然后走上前開始了安慰的工作:“不就是了兩句不好的話嘛,門口的那個看門的家伙你都能想過來,這個你怎么就……”
“扯淡!”
梯子一把揮開了自己身旁的手:“你知道個毛啊,你知道剛才那個癟三什么嗎?我們現(xiàn)在只有兩塊石頭了!”
“啊?什么?”于是其他兩個人的臉色也黑了下來。
“雖然咱們這次沒怎么出力,也沒什么傷亡可以報,但不看功勞也看苦勞,不看苦勞也看疲勞吧?結(jié)果呢?那家伙居然腆著臉什么‘你們辛苦了’,然后連正常的獎勵都給不齊!”
或許是由于氣得太厲害,斧頭哥一把將自己的大斧摔在了地上,然后繼續(xù)跳著腳道:“我跟他要講道義,他跟我道義是什么東西,可以隆胸嗎?我跟他要向杜斯克打報告,他跟我他現(xiàn)在就要去指揮室,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我去,我去他妹的!從來沒見過這么囂張的人……”
“他……就打算這么坑掉我們的獎勵了?”非洲礦工拉著臉問道:“比我還要黑?”
“到了最后,我心想不能發(fā)不出工資來,于是就求他看在一家人的份上,給我們補兩件裝備,然后……你們猜怎么著?他拿出了兩塊二級的鑰匙……”
隨著咣的一聲,梯子一腳將自己的大斧踹出了老遠:“打發(fā)叫花子呢!”
“沒想到……真的有NPC會做出這種事情。”
桀城惡少陰暗的表情中,非洲礦工聲音低沉地道:“這幫公國人,還有這個要塞……是不是不想再守下去了?”
“實在不行了,咱們就換地方。”手臂上纏著繃帶的桀城惡少也開了口:“大哥你去哪,我們都跟著你……”
“他們想不想****是不知道,但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問題是……我想不想干了。”望著要塞城墻之上的晴朗天空,梯子突然也露出了愁容:“螞蚱還好,畢竟是兄弟,他也不是什么窮人,不過陌兄那份……”
“人家現(xiàn)在穿的還是新手服,實在是不好意思欠啊。”
“陌兄的話,大哥應(yīng)該不用擔心。”惡少道:“他應(yīng)該也不是計較的人,而且現(xiàn)在……也在忙著呢。”
“對了,他人呢?”
“不是在門口,被七彩靈光那個隊里的人攔下來嗎?”非洲礦工道:“好像是有什么恩怨,想要就地解決的樣子……這會估計還在那呢。”
“嘿,那個我倒也看到了。”終于壓下了心中的怒氣,梯子嘿嘿一笑:“走走走,現(xiàn)在還來得及吧?咱們看熱鬧去……”
他催促著眾人,同時快步走向自己丟在不遠處的斧頭,打算將它撿回來,不過就在他即將走到跟前的時候,兩個突然出現(xiàn)在不遠處陰影中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個家伙……”
握住了自己的斧柄,梯子慢慢地直起了身子,咬牙切齒地念道:“你們給我等著……”
轟!
巨大的震蕩在要塞的頂部顯現(xiàn),由氣體所構(gòu)成的波紋在空中形成了一個環(huán)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梯子的視線中經(jīng)過,然后向著遠方的四周擴散開來。他愕然抬頭,望向了光與幻閃現(xiàn)之后,那個被濃煙籠罩的要塞頂端,然后猛然捂住了腦袋——隨著呼嘯聲的出現(xiàn),大不一的碎石劃破長空,然后向著包括梯子所在區(qū)域的周圍砸落下來。
一次巨大的爆炸,至此部展現(xiàn)在所有人的眼前。(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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