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自由之城北城區(qū)的巷間，自段青進入那座屋之后就一直監(jiān)守在陰影中的某個玩家終于耐不住性子，退到了自己藏身的巷口之外：“那個家伙……怎么發(fā)展的這么快？”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擺弄出了一副與普通玩家沒什么區(qū)別的路人模樣，然后在某個合適的時機，重新混入到了城市的人潮之中。片刻之后，位于自由之城西城區(qū)的蒙迪酒館再次出現(xiàn)了那個人的身影，他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后就在周圍幾個留守玩家的注視下走進了酒館深處的行會駐地里。

    蒙迪酒館是惡魔樂園此時在自由之城的駐地，同時也是弒君者伽羅的地盤。

    “回來了？”望著走進房門的那名玩家，坐在角落里的墨菲斯托微微地抬了抬頭：“事情辦得怎么樣？”

    “沒有什么問題，畢竟沙奈朵也是我們這一邊的人。”名叫惡魔之子的玩家低聲回答道：“她沒有什么過激的話，只是自己已經(jīng)明白了我的來意，然后就把東西收下了。”

    “很好，這樣就足夠了。”

    墨菲斯托點了點頭，將視線重新聚集到了面前的工作上：“十天后的王位爭奪儀式，我們最好再準備得更加完美一點，這種進入權力中心的千載難逢的機會，什么也是不能放棄的……”

    “……會長大人呢？”

    “當然是去跟我們的老對頭談判去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墨菲斯托臉上的微笑再次消失了：“談判，談判……每天都是談判，這些人難道就不能學著江湖，有什么不妥的先動手為強啊！老大那個家伙根就不是談判的料，每次跟人家商量最后都會帶回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結(jié)果，最早的時候連差點覆滅的東城會都搞不定，更不用前幾天的拍賣品風波了……”

    “絮語流觴是這方面的老手，想要用言語的方式坑到她來就很困難。”惡魔之子低聲回應道：“不過能夠換到裁決權杖，身就是一件絕對不虧的結(jié)果吧，相比較之下，接受一些無謂的奚落以及滿足對方的要求之類的東西……應該不算什么要緊的事情。”

    “那套名為‘女武神’的套裝，很有可能在未來發(fā)揮出難以想象的價值。”墨菲斯托卻是低著頭回答道：“雖然那是不玩職的絮語流觴，但她畢竟也是傳隊伍中的一員，如果考慮到那個人與天下第二的潛在關系的話……想要在以后的時間里湊齊那一套，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嘁……來想破壞一下她的游戲體驗的，現(xiàn)在似乎是辦不到了，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個游戲里面的史詩級裝備是否會出現(xiàn)重復的掉落……嗯？你怎么了？”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應不應該……”

    其他惡魔樂園玩家的環(huán)視中，站在對面的惡魔之子露出了一個為難的神色：“那個女人這一次……似乎帶回來一個闊綽的男人是吧？”

    “對，上一次的拍賣會，就是那個男的搗的鬼。”墨菲斯托吊著眼睛回答道：“雖然還沒有調(diào)查過那個人的來歷，但多半是一個被樓家看上的白臉……”

    “我今天又見到那個家伙了。”惡魔之子打斷了對方的話：“就在……黑魔法屋。”

    “……你什么？”

    “他在我離開后不久就會見了沙奈朵，然后很長時間都沒有出來。”惡魔之子低聲解釋道：“因為急著交差，所以我就先回來了……”

    “絮語流觴離開了這么久，怎么可能這么快就跟十二王座的家伙們扯上關系？”墨菲斯托恨恨地道：“雖然這幾天她一直在外面奔波，一看就是在干什么大事，不過這種類似聲望的關系，絕對不是幾個任務就能刷出來的……難道是天下第二？”

    “根據(jù)我們的盯梢，他們這幾天也一直準備著什么。”站在墨菲斯托身旁的某個戰(zhàn)士模樣的玩家立刻低聲回應道：“應該……也是為了王位爭奪戰(zhàn)的事情吧。”

    “天下第二……天下第二！”

    嘴里喃喃地重復了幾遍，墨菲斯托猛然站了起來：“難道天下第二再次與絮語流觴暗中聯(lián)合了？難道沙奈朵背叛了我們？”

    “沙奈朵來就是十二王座里最不顯眼的人了，她的表態(tài)也是最沒有用處的一方。”那個人毫不慌張地回答道：“如果最后的投票出現(xiàn)了差錯，她也一定無法承受自己方勢力的怒火吧？”

    “對立來就是雙方的事情，任何一方都有向另一方倒戈的資。”冷靜下來的墨菲斯托卻是瞇起了眼睛：“如果是天下第二出面服了老獵手喬爾的話，為倒戈的沙奈朵提供庇護……簡直就是最正常不過的條件之一了！不行……”

    “我要去見伽羅。”他抄起了辦公桌旁邊的法杖，然后率先朝著門外走去：“你們繼續(xù)處理我們剛才商定的事情，以及對于復辟者的回應，還有……”

    “派幾個人去盯著‘第二道場’，還有黑魔法屋。”他頭也不回地道：“把那邊所發(fā)生的一切……第一時間傳報回來！”

    “是！”

    蒙迪酒館內(nèi)的玩家隨著墨菲斯托的出行而轟然散去，將行動的號角沿著街頭向城內(nèi)擴散開來，只不過這樣的趨勢也只是自由之城海潮之中的一部分，以及整個大陸趨勢的微光星點罷了。位于碼頭區(qū)的第二道場就沒有受到這片浪潮的絲毫影響，依舊在進行著兩個行會之間的談判事項，而從現(xiàn)有的情況來看，作為這個行會駐地的東家的天下第二，似乎也在過去的時間里占據(jù)了談判的上風：“……所以呢，棚戶區(qū)的沖突，你們無主之地要負六成以上的責任，沒有意見吧？”

    “審判者里卡斯又不是我們引來的，憑什么……算了。”

    無數(shù)玩家環(huán)伺的談判桌一端，坐在最前方的三生魚塘皺著眉頭嘆了一口氣：“那就這樣吧，反正我們也沒打算繼續(xù)在這里糾纏下去……”

    “很好。”桌子對面的云驚步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然后緩緩地站起了身：“我們的人明天就會去接受海拉爾酒館附近的控制權，希望你們能夠配合一下。那么……”

    “等等。”

    “怎么，還有什么事情嗎？”

    望著三生魚塘陰鷙的眼神，云驚步露出了一個無謂的微笑：“抱歉，我們的隊內(nèi)訓練馬上就要開始了……”

    “有關復辟者遞來的消息，你們應該都收到了吧？”

    靜靜地抱起了自己的雙臂，三生魚塘將身體靠到了座椅的后背上：“敢問你們天下第二……會作出一個什么樣的答復呢？”

    “……這可是我們行會的內(nèi)部事務。”云驚步笑著搖了搖頭：“放在這種場合來談……似乎不太好吧？”

    “權當做是我自己的好奇心就是了。”三生魚塘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這個問題也算作是我個人的疑問，因為我很想知道……一向秉承利益至上，行會至上的天下第二，會在這種大勢之下做出什么樣的選擇呢。”

    “精彩的提問，精彩的都不像是你人所能想出來的了。”

    眼中散發(fā)出了某種了然的神色，云驚步朝著對方拍了拍手：“這種擺到臺面上的大氣……恐怕是你家的會長授意的吧？”

    “少廢話，不想回答就算了。”似乎是被對方點到了痛處，三生魚塘沒好氣地低下了頭：“我們也可以節(jié)省一下彼此的時間。”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黑發(fā)的年輕拳手立刻推了推雙掌，然后做出了一個望天的姿勢：“有關這件事情嘛……咳咳，我只能，我們的內(nèi)部也在討論之中。”

    “哈，這叫做答案？”三生魚塘不屑地撇著嘴巴：“我可不是你們家的會眾，不要拿這種官方的話來敷衍我……”

    “這是真的，因為我們收到了一些誠意。”

    云驚步淡淡地回答道：“不然的話……我們的戰(zhàn)隊成員根就不會猶豫呢。”

    “……誠意？”

    “對，就是誠意。”

    屬于兩方行會成員各自站街戒備的注視里，云驚步再次轉(zhuǎn)過了身：“具體的內(nèi)容……

    “你還是回去，自己去向復辟者確認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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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之城原也有一個冒險者協(xié)會，就在自由之城的西北邊方向，但是早在幾百年之前，它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了。可能是由于距離總部過于遙遠的原因吧，冒險者協(xié)會也再也沒有派員過來繼續(xù)設立一個新的支部，而近幾百年來的冒險者們……也逐漸學會了用地人特有的生存方式，適應這里的冒險生活。”

    走在通往二樓的旋梯之上，影法師沙奈朵低聲回答著段青提出的疑問，雖然這些答案，似乎與之前他所問出的問題沒有任何關聯(lián)：“從過去的這段時間來看，你對這里的適應無疑非常好，如果你想要找尋更多的委托來完成的話，我可以建議你去各大街區(qū)的酒館去問一問，雖然那可能會花上不少錢……”

    “呃……謝謝您的提醒。”段青撓了撓自己的臉頰。

    “我知道你在疑惑一些什么，因為自由之城的確缺少了許多東西。”走在前方的沙奈朵聲音淡然地回答道：“但是自由之城目前的模樣……那些東西幾乎都是發(fā)展不起來的。”

    “……具體是指哪些內(nèi)容呢？”

    “冒險者協(xié)會，法師議會，戰(zhàn)士之家……”黑袍女子的背影就在這樣的聲音中不斷地搖曳著：“這些可能會搶占市場與貿(mào)易資源的東西，很難能夠在黑暗的爭奪中生存下去，而來自這個城市特有的叢林法則……也不能不使這些機構里面的武力部分放棄自己的中立地位，許多原生存于這個地方的組織后來都參與到了搶占的戰(zhàn)爭之中，用弱肉強食這一條規(guī)則決定彼此的命運，這里面的絕大部分名字都消失了，而活下來的極少幾個組織……也失去了自己原來的面目。”

    “這就是這個城市特有的魔力嗎？”段青唏噓不已地道：“好一個自由之城……”

    “工匠協(xié)會，珠寶協(xié)會，奇亞斯商會，獵人大廳……許多美好的名字，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個黑幫，以及依附于十二王座座下、已經(jīng)褪去了外衣的武裝力量。”

    走在二樓的木質(zhì)地板上，沙奈朵聲音低沉地介紹道：“最后一位消失的……應該是戰(zhàn)士之家吧，雖然他們在過去的時間中沾染了不少自由之城的惡習，但原就是一群戰(zhàn)士的他們還是在這里堅持了很久，直到上一代會長在沖突中陣亡，舉家都被王座勢力鏟除，這個名字才正式地從自由之城中抹去，變成了歷史的一部分。”

    “這件事情……我倒是聽漢克聽過。”段青沉吟著回答道：“他應該就是那個會長的繼承人吧？”

    “他們目前在塔尼亞，看上去你應該接觸過了。”沙奈朵的話音停頓了一下：“希望他現(xiàn)在安好。”

    “那個家伙現(xiàn)在好得很，以后不定還會賺一大筆錢。”段青嘆息著回答道：“不過……這與我們正在做的事情有什么關系嗎？”

    “……自由之城目前剩下的中立組織與設施已所剩無幾，如果勉強算上我的存在……法師議會在這里的據(jù)點，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黑魔法屋了。”

    淡淡地出了這句話，影法師的腳步也終于在某道房門前停了下來，然后微微地側(cè)了側(cè)身，將身后的段青讓到了那扇房門的前方：“另外……”

    “這里也是自由之城目前唯一留下來的一座圖書館。”

    隨著吱嘎吱嘎的刺耳摩擦聲，的房門以一種無人問津一般的古老姿態(tài)緩緩地打開了，然后將一片完不屬于這個屋的異度空間，展現(xiàn)在了段青的面前。一排排老舊的書架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由明至暗地延伸到了這個房門之后的空間深處，然后用愈發(fā)散亂的方式交叉向上，以一種孩子玩積木的無序結(jié)果堆疊到了無盡的虛空之中。

    “怎么，被這個圖書館的樣子嚇到了？”

    身后響起了屬于影法師的微笑聲，段青吶吶地搖了搖頭，然后繼續(xù)仰著脖子，望著虛空深處由書架所組成的奇幻場景：“我只是覺得……”

    “這副景象，有一些似曾相識罷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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