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在林間繚繞,在這天還未亮的時候,濕氣重得讓兩名騎士的衣服和頭發(fā)都蒙上了一層水汽。rg
駿馬沖破白霧,踏碎殘留晶瑩露珠的葉片,在寂靜的林中留下一陣響亮的馬蹄聲。
天色朦朧,四周寂靜無聲。
在經(jīng)過一個村落的時候,終于激起了一陣犬吠和兒啼哭。
江遠和公良易放緩馬速,順著泥濘的村中路經(jīng)過村莊。
出了村莊,便是一大片農田,水霧在田野上游蕩,宛如披上了一層輕紗。
繁茂的樹林在田野盡頭等待著兩人,連日連夜的趕路讓馬兒已經(jīng)十分疲倦,兩人在林中稍作停留讓馬匹吃些青草,然后便繼續(xù)上路。
黎明之前的樹林中格外陰寒,駿馬鼻孔之中不斷噴出白氣。
順著林間道又前行一陣,一座陳舊但是十分干凈的祠堂出現(xiàn)在了路旁的空地中。
江遠盯著那昏暗的祠堂,問道:
“這里已經(jīng)遠離村子,怎么在這里修建祠堂?”
公良易神色依然冷峻,他回答道:
“這是‘兒歸祠’!
江遠只覺得這個名字很奇怪,他問道:
“有什么典故嗎?”
公良易望著不遠處的祠堂,道:
“傳在很久以前,方才我們經(jīng)過的村子里,有母子倆相依為命。后來年輕氣盛的兒子與人結仇,只能逃往北方國家躲避仇家。娘親思念兒子,便整日在村外哭泣等候,期待兒子能早日歸來。
然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兒子依然沒有歸來。娘親的眼睛卻哭瞎了,回村的時辰也來晚。直到一天入了夜之后,瞎了眼的娘親沒有察覺到黑夜降臨,最終被妖鬼所害。
后來,兒子終于學了一身領歸來,他原打算向仇家尋仇?墒腔氐酱謇,才知曉了娘親的離世。兒子傷心欲絕,從此不再與人爭斗,而是一生行善。
村民們感激兒子的善行,于是便在娘親被妖鬼害的地方修建了這座祠堂,香火供奉。
后世不少身懷異能的高人經(jīng)過此處,聽到兒歸祠的來由后深受所感,都不介意順手掃除周圍作祟妖鬼。時間長了之后,這一條路便也太平起來。”
江遠靜靜聽完,道:
“你對這一帶還真是熟悉,連一個祠堂的故事都清楚。”
公良易沒有開口回答。
江遠卻縱馬朝著兒歸祠而去:
“既然路過了,就順便上柱香吧!
兩人來到祠堂外翻身下馬,踏入其中。
從香筒之中每人抽出三炷香,引燃之后來到供桌牌位前站立,三鞠躬之后,把香插進了香爐之中。
做完這一切之后,兩人離開祠堂繼續(xù)上路。
隨著太陽初升,周圍的一切也開始變得明亮起來。
馬匹順著林間道,一直來到山脊,翻閱山嶺之后,繼續(xù)前行。
盡管一路狂奔,太陽卻依然跑在了馬匹的前頭,隨著時間的流逝朝著山下落去。
又一個黑夜降臨。
道路開始刻意轉向,繞過平坦地勢而變得崎嶇。
江遠打量良久,才發(fā)現(xiàn)道路刻意避開的,似乎是遠處一座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山峰。
其余的山峰都生滿青翠林木,偏偏這一座山峰上寸草不生,有的只有褐色的巖石和峭壁。
明月高懸,幽寒的月光投在孤冷的亂石山壁上,顯得格外寂寥。
驀地,一條白影在亂石之中飛快穿梭,倏忽不見。
“你也看見了?”公良易問道。
江遠皺起眉頭,那道白影給他一種妖鬼的感覺。
“那座山峰就是禿峰,”公良易道,“彭城與凌城之間,唯一有妖鬼出沒的地方。并且那里的妖鬼很強。”
江遠原先考慮有機會的話前往禿峰查探,但是聽到公良易的話之后,便放棄了這個打算。
連公族世家子弟都那里的妖鬼很強,那么其中的兇險不言而喻。
兩人順著道路繞過禿峰,一路向著西北方向前進。
對于公良易這個人,江遠很好奇。
從在星魔海彭城分舵中了解的情況來看,公良易似乎是偽裝成了武者,以這樣的身份來加入幫派。
一個公族世家的子弟愿意花大把時間來修煉內力,還修煉到歸宗境,僅僅是用來偽裝身份,那么其中的秘密可能就不會那么簡單了。
江遠的計劃也不得不被打亂,他原以為凡人幫派之中成分應該較為單純一些,但是看來也有公族世家的影子在里面。
看來以后自己要獵殺妖鬼增強實力的話,還得要避人耳目才行。
日落日出,到了第二天午時,兩人騎馬走上一個緩坡之后,遠處終于出現(xiàn)了一座民房如同星羅棋布的城池。
凌城,終于到了。
兩人一抖韁繩,馬匹沖下緩坡,朝著凌城而去。
凌城比不了彭城那般繁華,僅僅只是一個城。并且剛經(jīng)歷過青龍會對飛虹幫的攻伐,所以顯得更為落寞。
時事未穩(wěn),來往凌城的商隊十分稀少,也只有前往參加武林大會的武者才大量暫住此地。
兩人騎馬進入凌城之后,向路人問了方向,便開始朝著茗香閣而去。
茗香閣乃是一間兩層的精致茶館,就連拴馬的地方都得遠離,按照伙計的法是怕馬糞的味道影響了茶水的清香。
隨著兩人進入其中,里面的布置更是古典風雅,這里的特色似乎是主打器皿,并且大多以瓷器為主。
江遠雖然不懂瓷器,但是看著那些精美優(yōu)雅的藝術品,感覺其價值一定不菲。
大廳之中的桌椅上坐著一些客人,各色茶香在其中繚繞。
伙計熱情地迎了上來:
“兩位客官面生得很,是第一次來店吧。請問是坐大廳還是雅間?”
公良易回答道:
“雅間!
“好嘞!還請二位樓上請!”伙計招呼著,同時湊了上來,“兩位一定還不清楚店的特色茶,還請聽的為兩位客官推薦!
“不必了,”公良易的聲音依然冷漠,“去把你們掌柜的叫來。”
茗香閣的掌柜,便是負責星魔海中在這凌城負責接頭的人,根據(jù)尤明軒的交待,她叫做玉娘。
伙計一聽,頓時一臉難色:
“不好意思啊,咱們掌柜正巧不在!
這個時候,茶館中忽然響起“呯!”的一聲敲桌子的聲音。
只見原來在茶館大廳一角坐了幾名武者,拍桌子的正是一名帶著一柄大砍刀的壯漢。
那壯漢渾身肌肉虬結,胸膛長著烏黑的汗毛,只聽他大聲叫喚:
“喝茶有什么意思?伙計!去給老子拿酒來!”
伙計只得上前陪笑道:
“這位爺,店只賣茶,不賣酒!
那粗壯漢子一把揪過伙計的衣領,猙獰笑道:
“那就把你們掌柜的給叫來作陪!早就聽玉娘絕色無雙,乃是凌城第一美人,老子早就想見識見識!”
伙計卻面不改色,繼續(xù)笑道:
“這位爺,咱們掌柜的,與青龍會飛鷹堂的許堂主,關系可十分好”
粗壯漢子雙眼一瞪:
“你拿青龍會的人來壓老子?”
伙計陪笑道:
“不敢不敢。”
粗壯漢子哼了一聲,松開了揪住伙計衣服的手,低聲叫罵著重新作為椅子上。
作為無射郡兩大幫派之一,青龍會的名頭,顯然還是讓他不敢胡來。
伙計臉上依然堆著笑容,繼續(xù)忙碌,顯然也沒少經(jīng)歷這種場面。
對于這一切,江遠和公良易兩人顯然沒有興趣。
公良易皺眉道:
“那玉娘不在,那我們的事情豈不是又要耽擱?”
江遠則笑道:
“恐怕不是不在,而是普通人難以見上一面,看我的。”
完之后,江遠一腳踢翻了身邊的一張茶桌,然后又抓起柜臺上看上去最漂亮的一個瓷器狠狠摔在了地上。
“哐當!”
精美的瓷器在地上化成了一堆碎片。
茶館里的人猛地一驚,紛紛朝著這邊望來。
只聽江遠高聲怒道:
“誰開茶館就不能賣酒了?這是什么破規(guī)矩!今天要是不把你們管事的找來個清楚,老子就把這破店給砸了!”
這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瞬間使得整個茶館安靜下來。
末了,原先拍桌子的那名壯漢才喃喃嘆道:
“這子脾氣比我還暴。
而那伙計盯著地面上的瓷器碎片,臉上的笑容終于再也掛不住。
他滿臉陰寒地走了過來,沖江遠冷冷道:
“這位客官,我看你是故意來找事的吧?你知道我們這店是誰罩的嗎?那可是青龍會飛鷹堂的許堂主!”
江遠沖著伙計笑了笑,然后揚起巴掌就狠狠抽到了他的臉上。
隨著一聲脆響,伙計被一巴掌打翻在地,砸翻了附近的茶桌。
江遠環(huán)視一周,繼續(xù)道:
“我不管什么飛鳥堂還是麻雀堂,如果今天玉娘不來給我個交待,我拆店,就拆店!”
完之后,江遠就來到茶館的一個立柱面前,揚起手就要將這根柱子拍斷。
茶館里的普通客人,見到竟然還有不怕青龍會的,當即嚇得紛紛離開。
也只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武者還在高聲起哄,期待著好戲上演。
眼看江遠就要將柱子拍斷,這個時候,一個冷清的聲音忽然傳來:
“住手!”
只見一個窈窕女子順著樓梯從二樓緩緩而下。
女子一襲白衣勝雪,腰間系著一條青色絲絳,烏黑長發(fā)挽成精致發(fā)髻。
她膚白如脂,眉梢略施黛青,雙眼大而修長,末梢眼線上挑。整個人精致得如同一塊溫潤美玉,又宛如這茶館之中的珍貴瓷器,典雅而又靈動。
絕色女子冰冷地盯著江遠,聲音如同珠落玉盤:
“是誰要拆我的店?”
隨著這個女子的出現(xiàn),茶館之中留下的武者不由得雙眼瞪大,貪婪地盯著那絕色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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