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的小屋立在鎮(zhèn)子邊緣,距離鎮(zhèn)子有著不少距離,顯得和整個鎮(zhèn)子格格不入,也顯得頗為孤獨。
籬笆圍成小院內(nèi)靜謐無聲,偶爾一陣燥熱的微風(fēng)吹過,才會挑動得枝葉柔懶的青苗輕輕招搖。
黃土墻的兩間屋子位于東南一隅,窗欞之下是半爿菜圃,邊緣還安置著一堆干柴。柴堆旁一只老母雞帶著幾只毛茸茸的黃色小雞被柵欄圈在了柴堆旁,嘰嘰直叫。
江遠冷冷望著一切,面色不太好看,這個玥珺的生活看起來過得不錯嘛。有房有院,還有雞。
狗豨無牽無掛,所以能夠沒有多少猶豫就跟隨自己。
若是這個玥珺生活得滋潤,那么要收服她恐怕得花費不少力氣。
江遠最怕的就是麻煩,還好他已經(jīng)安排了巽羽祝祝,要不了多久就能摧毀玥珺的一切生活。
他很快換了一副具有親和力的笑容,然后推開籬笆的門走了進去:
“請問,有人嗎?”
房屋的柴門很快被人推開,玥珺的窈窕身影從屋內(nèi)踏步而出,這一次,她手中的鐮刀換成了一柄柴刀。
她那雙顏色各異的詭異眼睛,充滿警惕地冷冷盯著江遠。
江遠正色行禮說道:
“這位姑娘,小生江遠,來自于飲馬鎮(zhèn),打算前往寶宣城。途徑貴地饑渴疲憊,想要留宿一日。請問姑娘可否收留小生住上一日,小生定會付清食宿費用!”
玥珺聽完,手中柴刀一揚,指向了黑沙鎮(zhèn)的方向,示意江遠去鎮(zhèn)子上住宿。
江遠微微一笑:
“是這樣的,方才我在鎮(zhèn)上也曾向幾個小哥詢問過,他們都說整個黑沙鎮(zhèn),只有姑娘這里留客……”
玥珺聽完眼中一惱,這明顯是方才那幾個年輕人欺負自己不成,故意騙這個無知旅人來這里,換一種方式來欺負自己。
她手中柴刀搖了搖,朝著籬笆外一指,示意江遠離開。
江遠眉頭一皺,這個玥珺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該不會是個啞巴吧?
他重新?lián)Q上笑容,故意裝傻道:
“姑娘什么意思?我實在看不明白,可否請姑娘明言?”
玥珺一急,踏步上前舉起柴刀做出一副要砍人的模樣。
她企圖以這樣的方式,將這個無知的旅人嚇走。
江遠繼續(xù)裝作不懂:
“姑娘右手中柴刀揮了兩下,是示意我可以住在右邊第間件房嗎?多謝姑娘!姑娘如此心地善良,日后定能得到善報!”
說完之后,江遠繞過玥珺,朝著右邊第二間屋子走去。
玥珺急忙伸手攔住他,右邊第二間屋子乃是自己的閨房,豈容陌生男子亂闖。
攔下江遠之后,玥珺瞪大眼睛盯著江遠,企圖讓這個無知旅人看清楚自己的眼睛,從而把他嚇跑。
“姑娘的眼睛……”江遠“似乎”注意到了玥珺瞪大的雙目,“真是……生得漂亮啊!我走過各個地方,卻從沒見過如此美的眼睛!”
玥珺聞言微微一愣,她從小到大,從未聽過有人說自己的眼睛……美?
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江遠的話。
在她錯愕的同時,江遠已經(jīng)繞過了她,來到了屋前將房門推開。
房內(nèi)簡陋,一張普通的床鋪在房屋一角,并沒有尋常閨房之中常見的鏡子,不知道玥珺是不喜梳妝打扮,還是厭惡見到鏡子中自己的雙目。
江遠瞥見了房屋窗邊,竟然有著一個插著花的陶罐。
陶罐中的插花很是新鮮,這并非一個好的現(xiàn)象,這很可能意味著玥珺依然對美好生活充滿向往。
反應(yīng)過來的玥珺已經(jīng)怒氣沖沖地跑了過來,將江遠拽出閨房,一只手沖著他不斷比劃柴刀,另一只手朝著院外不斷指。
“姑娘,你這是?”江遠故意問道,隨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明白了!你是希望我?guī)湍闩癜桑窟@沒問題,我在姑娘這里借宿,為你干點活也是應(yīng)當?shù)模 ?br />
說完之后,江遠手一揚,就奪過了玥珺手里的柴刀。
玥珺不由一驚,她不知道江遠是如何奪過自己柴刀了,或許是方才自己太大意了,也或許是因為對方不是鎮(zhèn)子上的人而讓自己松懈了。
但是這卻讓玥珺內(nèi)心猛地警惕起來,如今刀在對方手里,如果對方真的圖謀不軌,那么……
在她剛開始警覺的時候,江遠卻已經(jīng)提著柴刀轉(zhuǎn)身就走,同時邊走邊說:
“姑娘放心,我力氣很大,劈柴挑水這點沒有任何難度。”
江遠幾個踏步,就已經(jīng)來到了柴堆旁,他抓起鋸好的木柴放直,然后手中柴刀猛地揮落,木柴頓時被一分為二。
緊跟著,江遠又重新抓起另外的木柴,繼續(xù)劈砍起來。
玥珺怔怔地望著一切,這個人竟然還真的……開始劈起柴了。
難道他……真的不是來欺負自己的?
玥珺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年輕男子并非鎮(zhèn)子上的人,她從小在這里長大,所有人她都見過。
另外她還隱隱感到,方才這個男子在看到自己眼睛的時候,并沒有那種……恐懼和厭惡。而是以一種很平淡的目光和自己對視。
這樣的目光,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是因為這個男子不知道自己是個不祥之人嗎?是因為,他沒聽說過關(guān)于自己的那些恐怖傳說嗎?
玥珺很快回過神來,這樣又如何?!
自己根本不需要和別人接觸,自己能過好自己的生活,自己不允許生活被別人打擾!
當即玥珺沖地上抓起一塊石頭,怒氣沖沖地朝著江遠而去。
既然這個家伙不識趣,那么自己就把他打跑!
玥珺來到江遠背后揚起手中石頭,就要朝著他的后腦勺砸落的時候,江遠卻突然說道:
“姑娘,你這樣的眼睛,我也曾在別的地方見過。”
玥珺揚起的石頭猛地一滯,她的表情終于起了變化。
難道這個世上還有和自己一樣的人?
只聽江遠一邊劈柴一邊說道:
“我曾見過一只眼睛是白色的,另一只是紅色的。也見過金色和藍色的、黑色和藍色的。這其實是一種特殊的身體異常狀況,叫做‘虹膜異色癥’。當然了,一些醫(yī)術(shù)上的術(shù)語你可能聽不懂。”
玥珺確實聽不懂,但是江遠的意思她卻大致明白了。
自己的眼睛生成這樣,是一種眼疾?
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就不是不祥之人!而只是……一個病人。
江遠則繼續(xù)說道:
“如果這種狀況是天生的,那么則無需擔憂,對人沒有影響的。如果是后天的,那么則需要注意一下,很可能是虹膜萎縮。當然了,這種病目前沒有好的治療辦法,只能……算倒霉吧。不過我倒是覺得,這樣的眼睛簡直就是天賜之物,真的漂亮極了!”
虹膜異色癥確實存在,但是江遠這是在故意欺騙,他壓根就不相信玥珺是一個虹膜異色癥的患者。
在這個神魔都存在的世界,玥珺又有著那種特殊的令人厭惡壓抑的感覺,怎么都不可能僅僅是患了眼疾這么簡單。
再說虹膜異色癥,也不會導(dǎo)致眼睛長成玥珺的這個模樣。
而玥珺卻聽得很認真,她甚至一廂情愿地選擇了相信,或許只有從心底相信這些,才能讓她輕松一點。
她開始慶幸這個旅人的到來,若非這個旅人,她甚至一輩子都在自己是不祥之人的陰影之下。
通過這個旅人,她終于能夠知道自己之所以是這個樣子,完全是一種眼部的疾病。
是鎮(zhèn)子上那些人沒有這個旅人的見識,是他們愚昧,才把自己的生活害成了這樣!
一時間,玥珺難過得想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倒霉,患上了這樣的疾病,而被人誤會為不吉利的女人。
正在埋頭劈柴的江遠卻在這個時候忽然停住,然后轉(zhuǎn)過頭來。
玥珺一驚,急忙把揚起的石頭匆匆藏在身后。
她實在很想再聽這個旅人說多一點,關(guān)于自己眼睛的事情。
只見江遠滿面充滿親和力的笑容:
“姑娘,你看天氣這么熱,我劈柴也很辛苦,可否討口水喝?”
玥珺猶豫了一會,終于扭頭走入了屋內(nèi),用木碗從水缸里舀了一碗水端了出來。
江遠咕咕咕喝完木碗里的水,繼續(xù)笑道:
“多謝姑娘了!小生無以為報,就說一個故事,希望能討姑娘一笑!”
玥珺微微意外,這個旅人竟然想要說故事,是關(guān)于自己眼睛的嗎?
江遠則繼續(xù)回身抓過一塊木柴:
“姑娘還請坐在一旁,我一邊劈柴一邊說。話說在另外一個世界,有著一個小鎮(zhèn)叫做余杭鎮(zhèn),鎮(zhèn)中有個小漁村名曰盛漁村,這里地處偏僻,風(fēng)景秀麗。東面臨海,有漁港,向東航行可達仙靈島。西面接十里坡,過十里坡可達山神廟。而今天的故事之初,就發(fā)生在盛漁村的一個客棧里,里面有個小伙計名叫李逍遙……”
江遠滔滔不絕,口若懸河,說著《仙劍奇?zhèn)b傳》的故事。
這個故事之中充滿神魔妖鬼,也有降妖伏魔之人,倒是和這個世界有幾分貼近。
最重要的是那曲折離奇的故事和纏綿悱惻的情愫,這些都對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具有不小的殺傷力。
玥珺剛開始聽得不太情愿,但是慢慢地竟然聽得癡了。
黑沙鎮(zhèn)娛樂活動很少,只有每逢盛大節(jié)日,才會請人來唱戲。
而這個時候,玥珺只能躲在遠處的黑暗里偷看,她根本不敢太過靠近,否則被人發(fā)現(xiàn)之后一定會遭受驅(qū)趕。
每當她看著那些衣著華麗的戲子在戲臺上,她就很想知道他們到底在演一個怎樣的故事。
她卻一直沒有機會能夠得知,甚至很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然而今天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旅人,卻給她帶來了一個做夢都夢不到的故事,簡直……太精彩,也太凄慘了!
玥珺不斷沉迷于其中,她不由得開始同情那個下半身是蛇的女主角,明明是天生不凡的神族后裔,卻被愚昧無知的人誤認為是妖怪。
她也不由得開始期待,能有一個像男主角那樣的人能夠保護自己,信賴自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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