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葡萄牙人分開后，白蓮問夏天南：“你為何要幫叛軍勸降孫元化？”
夏天左右看看，院子里沒有其他人，低聲道“師父，孫元化不算壞官，比起山東其他官員還是很清廉的，一心只想著編練新軍去遼東打韃子，這樣的官，如果死在叛軍手上也是可惜了。我這是緩兵之計，是要救他性命。”
昨夜在屋頂上時白蓮的信念就已經(jīng)動搖了，加上親眼目睹叛軍的暴行后，對利用叛軍助白蓮教起事的念頭淡了很多，早已不復(fù)當(dāng)初當(dāng)初的堅定，聽他這么，點點頭道：“山東境內(nèi)，這位孫巡撫的官聲口碑還是不錯的，比余大成強。”
“仙姑，你昨晚一夜未曾合眼，又與叛軍激烈打斗，現(xiàn)在咱們暫時安了，你帶著白姑娘先去休息，我找孫元化談?wù)劇！?br />
白蓮點點頭：“也好。”便和白仙尋了一間干凈點的房間進去休息。
巡撫衙門花廳內(nèi)，孫元化再次與夏天南相對而坐。上次兩人坐在這里，孫元化是手握重權(quán)的登萊巡撫，夏天南是尋求他庇護的商人，而這次坐在這里，孫元化成了階下囚，夏天南名義上是叛軍的客。
孫元化苦笑一聲，道：“夏老弟，今日再見，物是人非，恍若隔世啊！”
夏天南也有些唏噓，登州城破前三番五次尋訪孫元化不得，只能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孫大人何出此言，如今雖遭劫難，朝廷沒有免除你的職司前，你仍然是登萊巡撫。”
孫元化搖了搖頭：“因我的過失，導(dǎo)致叛軍攻占登州城，命都不是自己的了，還談什么巡撫職位。倒是你，怎么會混到叛軍當(dāng)中，難不成真是為叛軍當(dāng)客？”
“這件來就話長了。”夏天南把自己在黃縣挖煤，因登州封城導(dǎo)致無法出海返回瓊州，然后遇見白蓮二人，為自保虛以委蛇，再跟隨其混入叛軍營中，然后被派到登州聯(lián)絡(luò)耿仲明的經(jīng)過詳細了一遍。事情都是真實的，只是隱瞞了他自己的圖謀，再把叛軍送信成被脅迫而為之。
這番解釋合情合理，孫元化深信不疑：“這么來，你是為了自保，迫不得已為叛軍效力了？還入了白蓮教？”
夏天南四顧無人，道：“我和白蓮教的人周旋，并沒有入教，僅僅為了保命而已。為叛軍送信聯(lián)絡(luò)也是逼不得已，現(xiàn)在來勸服你向叛軍屈服，也是假的。我知道孫大人你有氣節(jié)，絕不會屈身從賊，是來勸你，也是緩兵之計，免得李九成惱羞成怒，對大人下毒手罷了。”
孫元化點點頭：“從你鑄炮愿意賣給朝廷之事，我就知道你有忠義之心，絕不會自甘墮落為叛軍奔走。至于官……”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巡撫是鐵定做不成了，便改了口，“至于老夫，大錯已經(jīng)鑄成，既然自刎不成，就等著朝廷落吧，只希望孔有德念在舊情，能把我交給朝廷，老夫?qū)幙砂げ耸锌谝坏叮膊幌胨涝谂衍娛稚稀！?br />
夏天南知道他的心愿十有**能達成，只要不出岔子，他不久后就會被孔有德交到朝廷手中，在鎮(zhèn)撫司詔獄中遭受酷刑后與張燾一同處死。不過有了自己這個變數(shù)，一切都有可能。
讓孫元化和原來的歷史一樣死了未免太可惜，等時機成熟，不管是他心甘情愿還是強行擄去，總之得想個辦法把他弄到臨高去，在臨高那地方，上哪去找這樣懂西方技術(shù)、有執(zhí)政經(jīng)驗，還會編練軍隊的人才？
不過夏天南知道此時自己的底細暫時還不方便透露，服他放棄效忠朝廷該換門庭也絕非易事，當(dāng)下也只是順著他的話頭應(yīng)付了幾句，只是了幾句“孫大人不必悲觀，當(dāng)留此有用之身，為朝廷效力”、“東虜未滅，登萊光復(fù)后還需大人主持大局”之類的話，減輕他求死的念頭。
辭別孫元化后，夏天南剛想找個地方睡一覺，白仙就來了。她憂心忡忡地：“天南，王寶那廝來了！”
王寶？動作挺快嘛，肯定是見叛軍占據(jù)了登州城，不甘心被白蓮占了先機，想渾水摸魚，叛軍前腳進城，他就后腳跟來了。
“走，去會會王道長。”
到了白蓮的房間，門大開著，白蓮坐在正中間的椅子上，旁邊坐著一個道袍男子，正是王寶。
夏天南笑嘻嘻地走進去打招呼：“原來是道長駕到，有失遠迎。”
王寶看到白仙鳥依人般跟在夏天南身后，心中升起一股妒忌情緒，白蓮師徒二人都貌美如花，他不是沒意淫過師徒通吃的情節(jié)，不過白蓮是總壇圣女，武藝也比他高，有這心沒這膽。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里很不爽，不過他臉上沒有露出一絲不快，也笑著：“按教中規(guī)矩，你得稱我一聲法主，你是不是啊，圣女？”
夏天南笑答：“好像有道理，不過我未入教，不是白蓮教的人，也就只能尊稱你一聲道長了！”
王寶自從加入白蓮教后，憑借自己走江湖時學(xué)會的一些坑蒙拐騙的把戲，收羅了大量信徒，聚斂了不少錢財，又肯巴結(jié)總壇的人，很快就升到內(nèi)法堂護法的職位，無論是信徒還是教中其他管事，都要尊稱一聲“法主”或者“護法”，道長這個稱呼，已經(jīng)很久沒聽到過了。夏天南充滿戲謔的這一聲“道長”，讓他一瞬間回想起了自己當(dāng)年走街串巷討生活的落魄生活。
他心中惱怒不已，這個姓夏的子，不僅在李莊壞了自己的好事，還攛掇白蓮混入叛軍搶奪自己的功勞，如今連表面的禮數(shù)都不顧了，實在可恨。
不過恨歸恨，他臉上仍然是笑瞇瞇的，一點異樣都沒有。沒辦法，這子能拆穿自己的“法術(shù)”一次，就能拆穿第二次，有白蓮庇護，殺不了他，暫時就不和他計較這些節(jié)了。
“哦？這等青年才俊，沒有加入教，實在是教的莫大損失。圣女，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白蓮淡淡地道：“天南入不入教，我自有分寸，不勞王護法費心。”
“哈哈哈……”王寶干笑了幾聲。
(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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