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南回答：“只要撫臺免去這些海商入城之后打點的費用，算起來他們還是劃算，他們自會算這筆賬，反彈應該不會，就算不長眼的要當出頭鳥我也不怕。  至于鄭芝龍……”夏天南沉聲道，“我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如果要多管閑事，操心我廣東的事情……我能滅了劉香，我自然也不會怕他。”雖然眼下的海上實力不足以與鄭芝龍抗衡，但氣勢上不能輸，得讓巡撫大人對自己有信心。

    慕天顏考慮了許久，最終模棱兩可地回答：“官知道了，你暫且回去，容官想想。”

    夏天南沒想到話到這份上，慕天顏還如此猶豫，正待一鼓作氣服他，慕天顏卻端起了茶杯。

    這是要端茶送客了，再糾纏不清就是不知好歹了，夏天南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起身告辭。走到門口時，慕天顏了一句：“關于船匠和木料的事你放心，把你下榻之處交代給門房，我會遣人找你，持我手令去辦理。”

    夏天南恭敬行禮，答道：“下官靜候佳音。”

    出了巡撫衙門門口，夏天南被涼風一吹，頭腦清醒了不少，略微有些后悔，自己還是太急于求成了。與慕天顏不過是初次見面，送上厚禮、拉近關系已足夠，能在廣州開設工廠、搜集木料和船匠已是意外之喜，在雙方還沒有建立更深入信任的前提下，再奢求設立稅卡一事就有些唐突了，也難怪慕天顏明明動了心，卻不作決定。

    “交淺言深，還是太心急了！”夏天南搓了搓臉，這件事也是臨時起意，但太過重大，還是徐徐圖之吧。

    回到住處，夏天南還在想著海貿和設卡的事情，他記起慕容龍城是海商，便讓人把他帶來，想聽聽日貿易線的情況。

    慕容龍城施施然來了，盡管身份類似于階下囚，但他依然風采依舊，衣裳一塵不染。

    夏天南示意他坐下，單刀直入問道：“慕容公子自稱是跑日的海商，關于這條線路的情形可否給我聽聽？”

    慕容龍城欣然道：“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知閣下想知道哪些事？”

    “什么東西在日最暢銷？日有什么貨物能販回大明牟利？這條線路誰的影響力最大？”

    “幾乎所有運到日的東西都能賺錢，生絲、棉布、針、鐵鍋、瓷器、脂粉、書籍、藥材……區別只在于賺的多少，不過需求量最大、利潤也很高的非生絲莫屬，其次就是絲綢。日值錢的貨物就不多了，也就倭刀和倭扇寥寥幾種俵物，還不如把日的銅運回來賺差價。至于這條線路誰了算，荷蘭紅毛鬼和鄭一官的勢力都很強，按目前的趨勢來看，鄭一官略占上風。”慕容龍城娓娓道來。

    “生絲？絲綢？”夏天南略微有些失望，這東西自己沒有，“這東西是不是只有江南盛產？”

    “想賣上好價錢，還真是非江南產的生絲和絲綢莫屬，轉手就是錢四五倍的利潤。”

    “四五倍？”夏天南眼都直了。得益于工藝的先進和人力成的低廉，棉布和燒酒的利潤雖然也不低，但是廣州的市場只有這么大，份額增加的空間已經不多，如果能有這樣暴利的買賣，就能解救瓊州營已經快要失衡的收支比。

    “正是。如今從江南購入的生絲價格，按品質高低大約每百斤8到1兩不等，賣到日就是五六百兩左右。”

    4%的利潤！夏天南騰地站了起來，來回踱步。

    這日的銀子太好賺了，可惜自己沒有貨源，就算現在雇人養蠶取絲，想要形成規模產生收益，也要等到猴年馬月了，更何況廣東氣候炎熱，不適合養蠶。來回走了幾圈，夏天南長嘆一聲，頹然坐下，繼續問道：“棉布好買嗎？這東西我倒是有。”

    “棉布雖然利潤比不上絲綢，但是也還是比大明境內賺得多，關鍵是需求量也大，有多少要多少！”

    “酒呢？日也喝酒吧？”

    “閣下所的可是臨高自產的天涯香？我倒是在廣州喝過，可以試一試，不過日人慣喝清酒，很是清淡，這種烈酒未必好賣。”

    看來想開辟日貿易線，除了棉布差強人意，自己暫時沒有更好的籌碼了。夏天南不太甘心的想了想，試著問了一句：“日人不是老打仗嗎？大名之間打來打去，幕府和藩國也不對付，火銃和大炮好賣嗎？”

    “日自制的火繩槍較為精良，稱為鐵炮，至少比朝廷官軍的鳥銃強上不少，火銃的銷路估計一般，倒是大炮可以一試，日缺炮，他們的大筒是明軍都不用的火門銃，也就聽個響，弄門弗朗機過去就稱得上國崩了！”

    夏天南精神一振：“打8斤炮子的大炮能賣多少錢？”

    慕容龍城不動聲色，賣了個關子：“這個很難，要看你是什么樣的炮，如果是笨重的貨色，估計沒人買——日地方不大，人卻不少，兩國主之間的領地或許不到一箭之地，笨重的大炮不夠靈活方便。”

    夏天南簡直要笑出聲了，這條件簡直是為山地炮量身定做的啊。

    “我有一種炮，能打8斤炮子，炮身不過斤重，有效射程在一里之上。這炮非常輕便，拆了五六個人就能扛著走，若是有驢子或者馬，兩頭就能馱著著翻山嶺。”夏天南介紹道。

    若真如此，這種炮果真比明軍強上許多。慕容龍城想了想：“賣到日的大炮不多，也沒有個固定價碼。不過我聽幕府從英吉利商人手中買下5門大蛇炮和一萬斤鉛花了69兩黃金……”

    69兩黃金？約合7兩銀子，扣除一萬斤鉛的花費，差不多1多兩銀子一門炮，日人真是人傻錢多啊。

    夏天南的腎上腺素急分泌起來，他喘著粗氣喃喃道：“1多兩銀子一門炮？”這可是一萬利的買賣啊，要知道，流水線生產的8斤山地炮的成不過1兩銀子。(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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