檑木給云梯上的流民造成了極大的困難，站在狹窄的梯子上無處躲避，每掉下一根檑木，幾乎就能把攀爬的人們部砸下去，就算落地之后還能砸中幾個倒霉鬼。
就在流民們一籌莫展之際，城墻上的民勇們“吭哧吭哧”抬著沉重的擂石來到墻邊，然后推了下去，幾十塊擂石“轟隆隆”順著墻壁落下，把扶住云梯的“炮灰”們砸成了肉泥。
梯子上不去，站在城墻根下也不安，流民們騷動起來，開始有零星的人員后撤，眼看就要形成逃跑的人潮。
后方負責(zé)指揮的流民頭目見狀，大聲下著命令，讓步弓手上前，穩(wěn)住局勢。步弓手們在督戰(zhàn)隊的催促下向城墻靠攏，準備用箭壓制城頭。
蘇粗腿在墻上看得分明，攻城的人流暫時停止了動作，流民軍一大批步弓手上前，于是下令民勇后退幾步，騰出位置，讓標營的新兵持槍上前射擊。攻守雙方開始了針鋒相對的壓制與反壓制。
隨著流民軍頭目的一聲令下，上千名步弓手張弓搭箭，松開了弦，“嗡嗡嗡”，一陣彈棉花般的弓弦振動聲響起，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蜂群起飛，竄上了天空，飛向墻頭的守軍。正在裝彈的標營新兵們還沒來得及開槍，就有人中箭倒下。
蘇粗腿面不改色，下令預(yù)備隊補上空缺的位置。
就在大部分新兵即將完成裝彈的動作時，城下的“嗡嗡嗡”聲又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又飛了過來。
雖然有城墻垛口的掩護，可還是有不少兵士中箭負傷，退出戰(zhàn)斗。
這時，完成裝彈的士兵探出了頭，舉起步槍打響了反擊的第一槍。“”，密集的槍聲響起，幾乎毫無遮攔的步弓手成片成片地倒下。
雖然戰(zhàn)損比極不平衡，但是這些步弓手在督戰(zhàn)隊的威壓下還是穩(wěn)住了陣腳，沒有撤退，陸續(xù)射出了第三箭、第四箭。
在蝗蟲般密集的箭雨中，蘇粗腿貓著腰，穿梭于各段城墻，大聲提醒：“裝彈時躲在墻后面，避免不必要的受傷！”
標營的新兵沒有多少實戰(zhàn)經(jīng)驗，很多人一緊張連鉛彈都沒有塞進槍膛，就開火了，除了燃燒黑火藥放了個煙花外毫無殺傷力，更多的人機械地按照訓(xùn)練時的動作裝彈，卻不會借助城墻垛口來掩護自己。在蘇粗腿的提醒下，新兵們恍然大悟，開完槍后就躲在垛口后裝彈，裝填完畢后再探頭射擊，這樣一來，大大減少了被箭矢射中的幾率。
他們的對手就沒有這般好命了，步弓手沒有任何可供掩護的遮蔽物，只能以血肉之軀硬扛對面的鉛彈。他們原以為官兵的“鳥銃”發(fā)射速度還是和往常一樣慢得令人發(fā)指，用箭雨壓制得對方抬不起頭，掩護其他人攻上城墻，就算完成了任務(wù)。可是這些“鳥銃”出乎意料，發(fā)射速度快得讓人害怕，雖然還是不如弓箭的速度，可是比以往見過的官兵強上幾倍。
第二輪、第三輪步槍射擊過后，步弓手在連續(xù)的打擊下戰(zhàn)損已經(jīng)超過三成，而且連續(xù)射出五六箭之后，手臂已經(jīng)開始酸軟，但對面的“鳥銃”完沒有疲憊的跡象，仍然在一槍一槍的射擊，速度絲毫不減。
這樣的對射讓人絕望，步弓手們開始騷動起來。他們已經(jīng)拉不開弓弦了，墻上奪命的鉛彈仍然“嗖嗖”地飛過來，站在原地只能當靶子，有些人放棄了拉弓，轉(zhuǎn)頭就跑。
督戰(zhàn)隊砍翻了幾個步弓手，但是無法阻止戰(zhàn)場的頹勢，弓箭的持久力終究比不上火槍，步弓手們已經(jīng)被火槍面壓制住。指揮的頭目猶豫了一下，命令督戰(zhàn)隊讓開一條路，讓步弓手們后撤弓手訓(xùn)練的時間成很高，湊出這些人不容易，如果在一次攻城中部消耗完了，自己回去就吃不了兜著走步弓手們?nèi)缑纱笊猓桓C蜂往后方跑去。
沒了弓箭的壓制，民勇們又活躍起來，檑木、擂石紛紛落下，砸得流民哭爹喊娘，攻城的勢頭完被遏制住了。
流民中軍。
高迎祥和張獻忠都看到了西門的攻勢受阻，臉色都不太好看。西門是主攻的方向，投入的兵力最多，尚且打成這個樣子，北門和南門的戰(zhàn)況可想而知。
張獻忠咬牙道：“這些瓜皮真是慫，打了這么久一個人都沒能上城墻。傳令下去，給老子拿人命堆，不攻上城墻，參與攻城的人部提頭來見！”
高迎祥皺了皺眉，他覺得這么蠻干不是辦法，但是心里這么想，卻沒有話。因為張獻忠想搶先入城，攻打西門的主力都是他的人馬，高迎祥戰(zhàn)前也沒有破他的心思，現(xiàn)在用人命去填，死的又不是自己的人，隨他去。
旁邊的人聞言打了個寒戰(zhàn)。張獻忠生性殘忍，殺人就一定會殺人，看樣子今天不打出個名堂，前方攻城的人都難逃一死。
八大王親自下了死命令，攻城的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爭先恐后地往梯子上爬去。攻打城墻可能會死，但也有生還的可能，總好過被八大王用極其殘忍的方式處死，受盡折磨，死了都沒個尸。
站在城樓內(nèi)觀戰(zhàn)的朱大典“咦”了一聲，原城墻的防守在蘇粗腿的組織下井井有條，流寇的攻勢已經(jīng)弱了下去，怎么突然之間就跟吃了藥一樣又蹦起來了？
蘇粗腿也有些奇怪，攻城一方的士氣已經(jīng)受挫，那股氣沒有了，在找到新的辦法前，再發(fā)動攻勢也就是添油戰(zhàn)術(shù)，只會讓更多的人上來送死而已，難道流寇的頭頭沒有戰(zhàn)場常識嗎？
奇怪歸奇怪，蘇粗腿絲毫沒有松懈，督促軍士和民勇們繼續(xù)堅持。
雖然攻城一方在戰(zhàn)斗中處于劣勢，但是流民的人數(shù)實在太多了，很快就用人命消耗完了墻上的檑木、擂石。當見到不再有木頭和大石落下時，流民們爆發(fā)出歡呼，爭先恐后地爬上梯子，往城墻上涌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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