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皇帝承諾可以不用留下，還有賞賜，黃猛甲高高興興地跪下磕頭：“猛甲謝過皇帝。uukla”

    曹化淳翻了翻白眼，誰這廝一規(guī)矩不懂？有賞賜了下跪磕頭都不用人教，看來之前八成是裝傻，不過皇帝吃這一套，能奈他何？

    一場不大不的風波就這么翻篇了，除了崇禎有些遺憾，曹公公有些郁悶之外，沒有掀起更多的波瀾。

    黃猛甲完成了使命，帶著賞賜的黃金和錦衣衛(wèi)千戶的頭銜踏上了歸程。隨行的還有宣旨的太監(jiān)、兵部一名侍郎和戶部派出的幾名主事——這幾人肩負著不足為外人道的使命。

    其中戶部的一名主事居然還是黃猛甲的老相識——前瓊州府同知趙。

    當年正是趙被知府秦秉嚴派去招撫夏天南，夏天南沒有出面，打發(fā)了黃猛甲作為傀儡應(yīng)對。雖然事情過去了快五年了，但是彼此還是有印象，趙對黃猛甲這個威猛的黎人峒主更是記憶猶新。

    趙率先打招呼：“黃峒主，別來無恙？”

    黃猛甲也認出了這個當年自己見過等級最高的漢人官吏，也笑呵呵地回應(yīng)：“趙同知，這幾年過得可好？”當年除了知縣，他對漢人的官職名稱和等級一無所知，跟著夏天南后，眼界也開闊了不少，現(xiàn)在更是連皇帝也見了。幾年下來，至少對瓊州官場還算頗為了解，知道同知是知府衙門的二當家。

    趙嘆了口氣：“我已經(jīng)不是府同知了，現(xiàn)在只是戶部湖廣清吏司的一名六品主事。”他順便解釋了自己官職的變化。

    原來，自從夏天南在瓊州強勢崛起后，瓊州府大官員的日子來難熬：什么都不管就是瀆職，朝廷追究起來跑不掉責任，可如果行使官府職權(quán)得罪了夏天南就有生命危險，原昌化知縣盧庚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趙作為同知，在瓊州營和知府中間兩頭受氣，秦秉嚴什么事情都把他推在前面，不敢正面得罪瓊州營，幾年下來，趙頭發(fā)都白了不少。為了結(jié)束這種煎熬的日子，他散盡家財，輾轉(zhuǎn)找到了自己當年的座師——戶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xué)士吳宗達，謀求了一個戶部主事的位置，算是脫離了苦海。

    雖然從正五品的同知出任正六品的戶部主事看似“屈就”，但是吳宗達答應(yīng)他，廣東清吏司的郎中年紀大了，不久就要致仕，推薦他補缺。同是正五品，戶部郎中就比州府同知強了太多，算是趙這樣的佐貳官最好的出路了——反正在瓊州按部就班從同知到知府，再慢慢往上熬到參議、參政、布政使之類的官職對他來已經(jīng)成了不可能的任務(wù)。

    黃猛甲也不知道戶部主事和地方上的同知哪個更好，不懂的問題他也不打算多問，只是笑著回答：“趙大人，我現(xiàn)在也不是峒主了，是瓊海軍特戰(zhàn)……不，是千總，現(xiàn)在還被皇帝賞了個錦衣衛(wèi)千戶，呵呵。”

    趙羨慕不已，黃猛甲進宮的事他也聽了，一個瓊州府的土司峒主，做了朝廷的武官不，現(xiàn)在居然被皇帝親自封了個錦衣衛(wèi)千戶，就算是掛名的虛銜，那也是祖墳冒青煙了，相比他坎坷的仕途，要順風順水得多。

    兩人幾年前是官和賊的敵對關(guān)系，現(xiàn)在物是人非，沒有了利益上的沖突，有瓊州府的一份香火情在，雙方唏噓感嘆一番世事無常后，一路上倒也相處融洽。黃猛甲并不知道趙代表戶部去南京是什么任務(wù)，他也不關(guān)心這些事，一直沒問，趙也樂得不，畢竟兵部、戶部尚書都再三交代“捐餉”這件事要保密，免得泄露出去失了朝廷和皇帝的體面。

    一行人走的是水路，比陸路快得多，沒過多久就抵達了南京。

    在黃猛甲往返京城和南京的這段日子里，瓊海軍也沒閑著，除了安置傷兵，最大的任務(wù)就是將求雨山之戰(zhàn)俘虜?shù)牧髅駨哪暇┛诎督?jīng)長江出海運回臨高。

    高迎祥和張獻忠的聯(lián)軍對外號稱十萬，進入安徽后的實際人數(shù)是五萬多，攻打和州府等城池時折損了不少人手，求雨山下更是死傷上萬，不過一路上也裹挾了不少貧民進行補充——雖然安徽百姓的日子比陜西、甘肅和河南等地略好，很多人不愿跟著蝗蟲一樣的流寇瞎混，導(dǎo)致流民軍擴充的速度無法與上述地方相比——一進一出，大戰(zhàn)之后還是有近三萬流民被俘獲。

    瓊海軍進南京城時，自然不會把這些人帶進去，暫時安置在長江沿岸，只留了幾個連的兵力看管。雖然看守的兵力遠遠少于流民的人數(shù)，但是也沒出什么亂子，這些流民只要有口飯吃，不用去戰(zhàn)場當炮灰，就已經(jīng)很知足了。加上江邊一排戰(zhàn)艦架起了大炮虎視眈眈，流民們吃過大炮的苦頭，也不會打逃跑的主意——再逃跑了上哪吃飽飯？落單了還會被官府捉住治罪。

    組織幾萬人的長途運輸不是簡單的活，不過瓊海軍在山東積累了不少經(jīng)驗，形成了一套相對完整的流程。首先是進行初步的甄別，發(fā)動群眾指認混在人群中的流民軍頭目，揪出來一一處死，消滅了可能產(chǎn)生暴亂的源頭；然后按身體狀況和年紀大分成若干批輪流登船，年老體弱、身體有病的先留下來調(diào)養(yǎng)，身體相對健康的青壯先走。至于在山東那一套安家費之類的動員程序就省掉了——這些來自陜西、甘肅等地的流民與山東地饑民不同，都是背井離鄉(xiāng)、無家可歸的人，只要指條明路能活命就成，根不需要動員解釋。

    因為怕路途遙遠、船艙密度大會造成途中大量人員生病或死亡，即使有足夠的運輸船，每批安排的流民數(shù)量都很有限，一次不超過五千人，每次往返需要一個多月，夏天南也就不急著離開南京，親自留下坐鎮(zhèn)——畢竟南京不比山東，作為留都地位非常敏感，權(quán)力結(jié)構(gòu)和官場情況也復(fù)雜的多，而且也沒有謝三賓這樣的自己人，要是再出一個常昆這樣的人興風作浪，沒有夏天南人在應(yīng)付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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