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萬預備役部隊的到來，讓臨高變成了一個大軍營，走在街上，士兵的數(shù)量比百姓還多。不過由于瓊海軍優(yōu)厚的待遇和嚴格的軍紀，軍隊擾民的事情幾乎沒有發(fā)生，百姓和大頭兵各自相安無事。
方正化走在大街上，嘖嘖稱奇，規(guī)整、整潔的街道和建筑讓他耳目一新，雖然看起來不如皇宮大殿有氣勢，但是方方正正的竹筋混凝土建筑也是別有一番風情，是京城大街所沒有的味道。他幾次來傳旨，還沒有好好在臨高逛過，現(xiàn)在有望得到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的位置，心情輕松加愉快，在夏天南的挽留下，便順勢逗留幾日，欣賞一下這個原偏僻的海島在夏天南的經(jīng)營下變成了一番什么模樣。為了更好地觀賞風景，方正化沒有乘轎，而是選擇沿街步行。
當看到一群身穿同樣服裝的女子成群結(jié)隊行走在街上時，方正化詫異地問隨行的劉：“劉總管，雖然咱家沒念多少書，但是禮教大防還是懂一點的，女子沒有家人陪伴獨自上街就頗為不妥了，怎么這里還有這么多女子成群結(jié)隊上街？她們是做什么的？”就算在現(xiàn)代，街上突然出現(xiàn)一大群統(tǒng)一著裝的女性，也會吸引行人的關注，更別在封建社會了。在方正化看來，雖然底層百姓的女眷沒有大戶人家那么多規(guī)矩，不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組團出門逛街也太離譜了。
劉是夏天南指定陪方太監(jiān)出游的，他管家出身，干慣了伺候人的事，懂得察言觀色，又能放低身段，給方太監(jiān)做“導游”再合適不過了。他也看到了這群女子，聞言笑道：“公公，這不是百姓家的女眷結(jié)伴出游，而是工廠里的女工去上工了。”
“女工？”方正化更是目瞪口呆，“女子不都該在家里紡紗織布、服侍公婆、相夫教子嗎？”
“公公，這些女工確實是紡紗織布，只不過是從家里搬到了工廠里而已。”劉介紹，“這些是紡織廠的女工，還有軍用被服廠、兵工廠彈藥車間，都是女工，有年輕的，也有年紀大的。在臨高，女工是很正常的事，百姓都習以為常了。”
方正化想追問，當?shù)毓俑妥x書人會不會對此有所非議，但是看到一排又一排的士兵穿街過巷后，很識趣地閉上了嘴巴。拳頭肯定比嘴硬，以瓊海軍的實力，又有哪個酸儒敢議論？
這群娘子軍與方正化一行擦肩而過，一個看上去很精明能干的年輕女子走在她們旁邊，看到了劉，笑著打招呼：“劉總管，今日怎么有空上街？”
劉賠笑道：“見過林夫人。的今日奉侯爺之命陪貴客出游，倒不是上街閑逛……怎么女工們?nèi)スS還要勞駕您親自出馬？”
這人正是林偉業(yè)的妻子符南英。常言道，“居移氣、養(yǎng)移體”，在管事的位置上干了多年，又是臨高第二夫人，受人尊崇，符南英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姑娘了，人情練達、辦事精明不，舉手投足之間也是透露著一股女強人的氣質(zhì)。
符南英回答：“今日招了一批新工人，是番豹山那邊清水峒的姐妹，與我們提南峒只隔著一座山頭，低頭不見抬頭見，又是第一次進廠做工，我反正也是閑著，就陪她們一起去唄！”
劉豎起大拇指贊道：“林夫人體恤下屬，的佩服。”
打過招呼后，兩撥人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就此別過。留下方正化一臉懵圈，女子居然也能做管事，還能凌駕于男子之上？要知道，這個劉可是夏天南旗下商行的大總管，打理著金山銀海的買賣，在瓊海軍內(nèi)部地位不低，方正化還想著和他多親近親近呢！可是這樣的一個人物見了剛才的女子，還要低聲下氣話，那姿態(tài)比起見了夏天南也差不到哪去。
世上之事偏偏如此湊巧，方正化還在想符南英是什么來頭時，一頂軟轎從他們身旁經(jīng)過，當看到劉時，轎中傳來一聲“咦”，簾子掀開，一張俏麗的臉蛋露了出來，張口打招呼：“劉總管？”
劉看清來人之后，也是不敢怠慢，問道：“董姨娘，這匆匆忙忙地是上哪呢？”
董明珰認真地回答：“老爺讓我打理所有開支賬目，不敢懈怠。昨日查賬，發(fā)現(xiàn)廣州錢莊那邊開支和流水的賬目有些不對，數(shù)目還不算，雖然都是老伙計，我相信他們不會有大問題，但還是親自過去看看更安心。”
劉也嚴肅起來：“錢莊的賬目有問題？那是該仔細查查，若沒事還好，若是有事，必須懲治，否則出了亂子沒法向侯爺交代。”他剛剛負責提取錢莊的流水用來做軍費，如果出了岔子，他也要惹一身騷，自然不愿出事。
董明珰點點頭：“急著趕路，就不陪劉總管話了，先行一步。”
等轎子走遠之后，方正化呆呆地問：“劉總管，這銀錢大事也是由女子來打理嗎？看上去嬌滴滴一個姑娘，她到底經(jīng)手多大數(shù)目的銀錢呢？”
劉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不覺得有什么問題，點點頭：“沒錯，董姨娘打理賬目是一把好手，這里沒人比得過她。至于經(jīng)手的數(shù)目嘛，部加起來，幾百萬兩吧……”
“幾百萬兩……”方正化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作為司禮監(jiān)的人，朝廷缺銀子他是知道的，四處打仗花錢如流水，戶部天天哭窮，萬歲爺連龍袍都舍不得換新的，打打補丁繼續(xù)穿，天天就是想著從哪里扒拉銀子補上窟窿。這臨高倒好，一個姑娘手里就管著幾百萬兩銀子，幾乎相當于大明朝廷一年的收入啊！
方正化似乎有些明白了，瓊海軍的崛起和強大不是偶然，而是一種必然。有這樣雄厚的財力，有這樣強悍的軍隊，還有什么事是夏天南辦不到的？只怕區(qū)區(qū)一個侯爵加太子少保，并不是他的終極目標啊，簡直細思極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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