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識過臨高的婦女能頂半邊天后，一行人繼續(xù)前行。
畢竟常年在皇宮里打轉，方正化很少長距離步行，走了一會以后腿腳有些酸痛，忍不住伸手錘了錘腿。劉看在眼里，朝身邊的人吩咐了幾句，過了一會，“叮鈴鈴”的鈴鐺聲響起，一輛沒有乘客的有軌馬車停在了他們面前。
“公公，若是走累了，上車坐坐吧。”劉指了指有軌馬車，介紹道，“這種馬車是在平地上跑的，穩(wěn)當?shù)煤埽稽c也不顛簸。”
方正化好奇地打量了一番馬車，除了輪子是架在兩道鐵軌之上，車廂也比普通的馬車長了很多，輪子多了一對，另外也看不出多少異常。等他進去后，才發(fā)現(xiàn)別有洞天，長長的車廂異常寬敞，桌椅都有，桌子上甚至還擺放了茶水點心，看起來就是一個大戶人家的房間。
他嘖嘖稱奇：“聽萬歷爺那時候，張?zhí)赖霓I子是3人抬，里面臥房、廚房、茅廁一應俱，還有兩名廝伺候，聽的咱家羨慕不已，想必這馬車也和他的差不多了吧？”
劉笑道：“人見識少，張首輔的轎子是什么樣不知道，但是在臨高，制作這樣規(guī)模的馬車并不難，也不需要幾十人來抬，一匹馬不夠，加一匹馬便是。”
臨高的有軌馬車技術逐漸成熟，從最開始實驗性質的幾輛馬車增加到了二十幾輛，鐵軌的長度也從幾里的總長度慢慢增加到十幾里，把碼頭和城區(qū)的交通時間縮短了一大半，構建了一個“半時”經(jīng)濟圈——原從博輔碼頭到臨高主城區(qū)步行需要一個多時的路程，現(xiàn)在乘坐有軌馬車只需要半時。
為了更好地發(fā)揮這種新式交通工具的作用，在林偉業(yè)的建議下，夏天南還專門成立了一個管理所，人員編制暫時掛靠在“臨高技術研究院”的名下，由專人負責馬車、鐵軌的維護、保養(yǎng)，并調度整個鐵軌路線的運行，保證不同時段的馬車不會出現(xiàn)“撞車”的窘迫——雖然以馬車的速度，即使撞上了也不會發(fā)生重大事故，但也會讓整套系統(tǒng)陷入停滯甚至癱瘓。
經(jīng)過一年多的運行，有軌馬車已經(jīng)成了博輔與臨高城區(qū)之間最重要的交通工具，雖然和真正的鐵路無法相提并論，但總算是正兒八經(jīng)的軌道交通系統(tǒng)了，在裝載量、運行速度和平穩(wěn)性上把時空傳統(tǒng)的交通工具甩出了十幾條街。隨著百姓對這種新玩意的適應，還發(fā)展出了不同的衍生車型，有客運型，也有貨運型，前者運人，后者專門運貨——海運回來的貨物、商品用有軌馬車運回城區(qū)，效率比肩挑手提要高得太多——甚至為了滿足高層出行的需要，還出現(xiàn)了VIP車型，拆掉了部分座椅，打造出一個明朝版的“豪華”房車，也就是方正化看到的這種。
方正化雖然貴為司禮監(jiān)隨堂太監(jiān)，放在整個大明政治地位也不低，好歹也是紫禁城中央辦公廳的重要人物了，但終究是個宦官身份，又是在天子身邊——這位爺?shù)凝埮鄱际谴蜓a丁的，你在他眼皮底下?lián)]霍享受不是找死嗎——就算撈了一些銀子，可是起居哪敢觸碰奢靡逾制的紅線，所以日子過得算是比較樸素了。現(xiàn)在看到這種能和傳中的3人抬大轎相媲美的玩意，方正化心里自然是躍躍欲試，很想坐一坐，過過癮，但是又有些忌憚。
他糾結地問：“朝乘坐肩輿、軟轎、八抬大轎，都有定制，咱家坐這樣的馬車，會不會逾制？”
劉嘿嘿一笑，回答：“朝廷規(guī)定的是轎子，可不是馬車，再了，公公將來是司禮監(jiān)的秉筆太監(jiān)，宮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何來逾制一？再公公身邊的隨行人員都被我支開了，這天高皇帝遠的，你不我不，誰又知道呢？”
方正化見對方安排得妥妥帖帖，放下心來，踏上了馬車，劉跟著上了車。
馬車緩緩啟動，果然如劉所，這車極為穩(wěn)當，比起出京時乘坐的馬車強上百倍。方正化是個閹人，從京城到天津出海，一路上馬車顛簸，吃了不少苦頭，是身體正常的男子所無法體會的，所以對于這樣的舒適感格外受用。
沒過多久，馬車到達了“終點站”博輔碼頭。方正化掀開窗口的布簾往外望去，港口船帆蔽日，碼頭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他忍不住問：“咱家有個疑惑，下船時便想問，只是找不到人解答：這些五湖四海的海商齊聚臨高，據(jù)是來交銀子，到底是個什么章程？另外，朝廷在運河沿途設立鈔關，那是因為運河是船舶必經(jīng)之路，可大海茫茫，不可能設卡阻擋，你們又怎么讓這些海商乖乖地來臨高呢？”
劉咳嗽幾聲，解釋道：“公公，其實臨高設立了一個稅關，用意和朝廷的鈔關是一樣的，就是對往來船舶征收貨稅。至于海商為什么乖乖地來臨高繳稅嘛，其實也簡單：瓊海軍水師縱橫四海無敵手，海上是咱們的天下，誰敢不繳稅，幾炮下去就搞定，連船帶貨部沒收，讓他們血無歸。這樣一來，誰敢逃稅？”
方正化瞪大了眼睛，這種法子簡單粗暴，毫無顧忌，可見瓊海軍在海上比陸上更肆無忌憚。作為盟友，他也沒有提出私自設卡收稅的“非法性”，而是對收稅的效果更感興趣。
“那么，這樣收稅到底歲入幾何？朝廷的幾大鈔關歲入也算不少了，從成華年間十幾萬兩白銀，到天啟年間五十余萬兩，總數(shù)一直在增加，海商比內河的商賈更闊綽，只怕也不會低于這個數(shù)吧？”
劉有些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這個……實不相瞞，這運河鈔關一年的進賬，和臨高稅關一個月差不多……”
“一個月……”方正化被真正震撼到了，朝廷花費無數(shù)人力物力，在運河設立重重關卡，一年下來，居然只相當于臨高稅關一個月的收入？只知道瓊海鎮(zhèn)和夏天南有錢，卻沒想到有錢到了這種地步，這就是所謂的富可敵國吧？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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