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炎獸身后的是一個瘦弱的少女,她大約十六七歲的年紀。少女眉眼秀麗、肌膚雪白細膩、身材勻稱好看,最為特殊的是她的耳廓十分大,而且還長出了幾根細細長長的骨刺。
少女白衣勝雪,嬌小的身體似乎在隨風輕輕搖擺,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什么。在她的懷里雙手緊緊抱著一個黃色的陶罐。
炎獸卻不敢輕視這少女,因為她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天仙!
少女悄然而來,在她身后跟著大片云霧遮住了半邊的天空,在驕陽城廢墟投下黑暗的陰影。看著少女,炎獸仿佛置身一片汪洋,隨時都要經(jīng)受狂風巨浪的沖擊,隨時都會被滔天巨浪掀翻到海底。
“你是元尾的女兒?”炎獸好奇的問。
在這少女身上的確散發(fā)出類似與元尾的氣息:充沛的雨氣、刺骨的寒氣,以及神秘莫測的氣質(zhì)。
“我不是!”少女搖頭解釋,“我是帝山界麟帝小雨!”
“原來是麟帝!”炎獸恍然,“麟帝是想阻止我誅殺元尾?”
小雨淡淡的點頭說道:“是的。元尾大人是我們帝山界界首,他要是死了我們帝山界將會重新陷入任人宰割的局面。所以元尾大人不能死,我們必須把大人救回帝山界!”
“雖然你已經(jīng)突破天仙境,可是我并不認為你有能力阻擋我。明知道不可為,你何必又白白浪費自己一生的修為、浪費自己的生命呢?”炎獸罕見的冷靜、罕見的平和,也罕見的勸說起來。
“只要能夠阻擋你一小會,或許我們就能夠把元尾大人救回帝山界。如果能救回大人即使犧牲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小雨笑道。
小雨并不是在夸夸其談,戰(zhàn)象已經(jīng)帶著元尾沖出很遠而在鱗族修仙者拼死阻攔下燭陰天仙根本無暇去追元尾。
炎獸突然憤怒起來,“憑什么?元尾憑什么值得你們這樣去維護?”
炎獸也是一界之首,可是幾萬年以來似乎從來沒有人愿意這樣維護自己。這是為什么?炎獸想不明白。
怒罵聲中炎獸揮動長斧劈向小雨,沒有一絲憐惜。長斧帶著烈焰劈開虛空,一片火海把小雨淹沒其中。
小雨舉起懷里的陶罐擋在自己面前,仿佛那是一件能夠抵擋各種傷害的神盾一樣。可是長斧轟的一聲砍在陶罐上,土色陶罐咔嚓一聲就此碎裂,小雨小小的身體像樹葉一樣被向后飄出幾百丈。
陶罐里裝著什么?小雨剛剛出現(xiàn)時炎獸還有些好奇。如今瓦罐碎了,炎獸卻后悔不迭。要是有選擇,他絕對不會打碎這個瓦罐。因為瓦罐里裝滿了無窮盡的海水。
洶涌海水傾下把驕陽城瞬間淹沒。
沒有人知道,小雨懷里的土色陶罐看起來并不起眼,卻是燭陰界鍛器大師蝠清論一百多年的心血。
兩百多年前元尾帶著帝山獵人殺上燭陰界,麟帝小雨帶著嫦香以及鱗族五王等鱗族修仙者潛入納日海。納日島斥候發(fā)現(xiàn)了帝山鱗族,雙方修仙者大戰(zhàn)一場難分勝負。就在小雨準備遁走的時候,納日島島主烏同甫趕來攔住了他們。
和烏同甫一起的是另外一個天仙以及幾個金仙,他們輕松的控制住了所有鱗族修仙者。不過讓小雨不解的是烏同甫和那個天仙竟然轉(zhuǎn)身把納日島的斥候全部誅殺,仿佛不愿意讓別人知道小雨等鱗族的存在!
烏同甫還在納日海開辟了一處修煉的地方讓小雨帶著鱗族修仙者潛心修煉,說是燭陰天仙昊陽天仙都想誅殺元尾,只有盡快突破天仙才能真正幫助元尾。
小雨一直在懷疑,難道烏同甫等人是帝山界潛伏在燭陰界的修仙者?可是她卻從沒聽元尾提起。或者,他們仰慕元尾愿意追隨元尾所以暗地里幫助元尾?小雨無法確定。
后來,烏同甫相繼送來許多修仙資源,并敦促小雨和嫦香等人一路快速突破。
后來,烏同甫再也沒有出現(xiàn),取代他的是另外那個天仙。天仙說烏同甫已經(jīng)被元尾誅殺,還說納日島早已人去樓空讓他們占據(jù)納日島。
烏同甫被元尾殺了?小雨徹底糊涂了。可是她知道烏同甫說的沒錯,要想幫助元尾只有突破天仙境!
此后那個天仙找來鍛器大師蝠清論,讓他親自重建了納日島,納日海里的靈氣被拘禁而來。充沛的靈氣讓小雨、嫦香突破了天仙境,讓相滄等五王突破了金仙、地仙境,其他突破化神、凝魂境的不在少數(shù)。
蝠清論是誰?小雨曾經(jīng)問過,蝠清論卻不愿意多說。
蝠清論曾經(jīng)問小雨想要什么樣的靈器,小雨敷衍道,她是鱗族,如果在海中她其實并不需要什么靈器。
一年之后蝠清論竟然送給了小雨一個不起眼的陶罐,還說這個陶罐里就裝著一片海。
小雨曾經(jīng)問過蝠清論為什么會如此幫助鱗族,蝠清論說自己的計劃里需要小雨。
小雨曾經(jīng)問過那個天仙為什么會幫助自己,那個天仙也說自己的計劃里需要小雨。
小雨一直搞不明白,他們的計劃是什么。
不久前,蝠清論來到納日島通知小雨,說元尾帶領(lǐng)帝山界修仙者殺上燭陰城。蝠清論還說元尾輕視了燭陰界的實力,他甚至不知道炎獸老仙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的老仙,元尾以及帝山修仙者怕是有來無回。
小雨當即著急起來,在蝠清論的指點下小雨匆忙來到驕陽城幫助元尾。小雨之所以能夠在元尾最危難的時候出現(xiàn)并不是巧合,而是某個人計劃中的一部分。
混亂中,小雨讓嫦香背起元尾逃離驕陽城,自己則攔下了炎獸。
那個不起眼的陶罐里真的裝著一片海,海水洶涌把驕陽城修仙者沖了個亂七八糟,原本帝山鱗族在廝殺中處于下風,海水的出現(xiàn)讓他們有了保命的資本。
濁浪滔天,小雨腳踩在一朵浪花上浮上海面,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美麗。
“麟帝小雨,如果你能把元尾救走我將會殺死在場的所有人!此后我也會帶人殺上帝山界!殺盡帝山所有修仙者、殺死元尾!”炎獸腳踩一塊浮木大叫道。
小雨揚起手臂,濁浪匯聚成一條水龍纏繞著炎獸把他壓下深深的海底……
炎獸等天仙被小雨攔下,元尾伏在戰(zhàn)象后背這才緩過一口氣。
“嫦香師姐何必救我!”元尾哀嘆道。哀莫大于心死,此時的元尾心已死。
“師弟,帝山界萬千修仙者的性命都在你一個人手里,你可不要妄自輕薄!你死了我們怎么辦?”嫦香跑的氣喘吁吁。
“可是、可是……木茴死了、羽鳶死了,我至親至愛的親人都死了,我有些累了!”元尾哭泣道。
元尾哭了,那是歇斯底里的痛哭。
“可是,帝山界萬千修仙者……”嫦香又勸。
“我去他娘的帝山界,我去他娘的萬千修仙者!我去他娘的渲墨!我原本只是兩季山下的一個孩子,我只想有人陪著過簡簡單單的日子,我管你們帝山界!我管你們修仙者!”元尾哭著罵道。
“可是,聶幽蘭還在等你回去,我聽說芰紅芳和谷穗兒還活著,還有……還有……我也時刻想見你……”嫦香說道。
“我知道,可是我盡力了……我沒有辦法……”元尾喃喃說道。
“不!你沒有盡力!如果你盡力,你會爭取每一個活著的機會!你會找到拯救帝山界的辦法!元尾,你沒有盡力!”嫦香大聲駁斥元尾。
元尾無言以對,在他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聶幽蘭、芰紅芳、谷穗兒等人期滿的目光,那目光讓元尾心疼。
“而且,麟帝一人無法應(yīng)付炎獸,如果師弟好好活著說不定炎獸還會有一些顧忌從而不敢對麟帝怎樣!”嫦香又說道。
元尾猛然想起小雨還在驕陽城與炎獸廝殺,他當即叫道:“小雨一定打不過炎獸,嫦香師姐我們快回去幫小雨!”
嫦香苦笑道:“師弟,你身受重傷還是先回帝山界躲一躲吧!炎獸一定會殺上帝山界,你最好還是躲入火垢山地等到身體恢復(fù)了再出來……千萬不要忘了……”
說著,戰(zhàn)象猛然先前撞去,在虛空中出現(xiàn)了一個通往帝山界的蟻洞。戰(zhàn)象卷起長鼻子把元尾扔入蟻洞,又叮囑道:“一定要去火垢山地!”
“師姐!你和我一起走吧!”元尾叫著想去拉嫦香。
戰(zhàn)象卻回頭沖向小雨、沖向炎獸。隱約間元尾看到戰(zhàn)象后背上那巨大的傷疤,像是被烈火燒焦。
“師姐!”元尾大叫,卻止不住自己身體在蟻洞里下墜。
……
許久之后,元尾腳下一硬,他的雙腿支撐不住自己身體的重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地上是軟軟的青草、野花,遠處叢林茂盛,也有潺潺消息在林間穿過的聲音。這聲音寧靜中帶有香甜,元尾放松下來。
這里是南蒙荒原,這里曾經(jīng)是嫦香的縈回谷,元尾和嫦香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這里。大概嫦香能想到就是這縈回谷吧,所以她打開的蟻洞把元尾送到了這里。
放松下來,元尾這才真正的感到痛,既有軀體的也有魂魄的。
元尾檢查自身,身上有斷骨十幾處,右臂的那處特別厲害似乎永遠無法伸直至于筋肉上的大小傷口足有千處,整個身體幾乎沒有一寸完整的皮膚,最嚴重的是腰間那道纏繞著的巨大傷口,要不是有無數(shù)藤蔓密密麻麻的纏繞包扎,元尾的身體幾乎要斷為兩截。魂魄上,炎獸的獸火焦痕依然疼痛,英落的翎箭依然插在元尾魂魄里時時嘶叫……
“炎獸!我一定要殺光你的燭陰界……”元尾咬牙咒罵,他手腳并用爬向附近的一處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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