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遠遠遙望著那個追逐著逃走的那些人的癲狂少年,雖然那個身影肆意張狂,可是她卻察覺到了那藏在癲狂之下一閃而逝的悲傷。
長歌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登臨過絕頂的人大多都會有這樣的感慨,如果生在英雄輩出的年代,或許能夠有一個像樣的對手。可是,世事又豈能盡如人所料呢。
白衣的身影仗劍疾馳,腳下的步伐快過狂奔的駿馬,他的眼神冷似凝霜,殺意畢露,這是曾經作為清苑的劍器殺人時的姿態。沒想到世事輪轉,造化弄人,如今他用來殺人的劍,卻寄宿了清苑的靈魂。
劍,到底是什么?
有人是武器,有人是道義,還有人認為劍是自己的道路。種種繁雜,不徑相同。但是身為一名劍客,大多明白這樣一個道理。手中的劍就是對于自我的闡釋,只有自己的劍道才是屬于自己的。然而對于白衣而言,他曾經是明白的,而如今卻已然糊涂了。
因為他曾經誤入歧途過,他被清苑引導上了一條錯誤的路。雖然他很向往那個一劍光寒十九洲的威能,但是他明白,那是錯誤的。那樣純粹的劍道,已經不是人了。
正想著,白衣的身影卻被一個人給截停了。東方晴驚魂未定地躲在那個身影之后,一點兒也沒有上三品高手該有的威嚴,反而像是個遭遇歹徒的無助女子。
那個截住白衣的人,高大魁梧,面目卻溫潤平和,就像是將一個忠犬的腦袋裝到了巨熊的身軀之上。這就是洛府的三老爺,洛天依的三叔,“樂命侯”洛遠山。
只是一個照面,白衣就感受到了自己好像面對無窮無盡的汪洋,那一身奔走肆意,舞爪張牙的殺意都漸漸平息遏制,一時沉默。
“很厲害!”洛遠山語調沉穩,一開口竟然是對于白衣的贊嘆。他似乎沒有在意白衣這一身殺意是要殺他的妾室,平靜且贊許的口氣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少年眼神微寒,不免想到了一個問題。
這樣的人會被人操縱嗎?
白衣原以為天依相信自己三叔是因為被東方晴所迷惑了,可是當他真的見到了這個傳中的三老爺,他才發現天依所謂的相信,是另一個意思。這樣的人,又怎么會被人操縱!
這無關武道修為,只是對于這個人性格氣量的表述。他絕不是一個會被人操縱,臣服于人充當傀儡的人。
“不是我厲害,而是他們太弱。”
雖然被這個人攔住了,但是白衣從來沒有放過那對姐弟的打算。面對敵人,他從來都不會抱有僥幸,斬草就要除根,沒有什么好猶豫的。七星龍紋的劍刃上寒意微微浮動,白衣已經做好了過面前這個人的準備了。
可是這個時候,一只指尖青蔥如玉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醞釀起來的劍勢硬生生消彌了。
是一直看戲的洛天依!
她看著白衣不解的眼神,微微搖頭,似乎是勸告白衣不要繼續追究了。不過白衣想問的倒不是為什么要阻止他,而是天依如何能夠看出他的劍勢,竟然能夠用一只手就將他的劍勢消彌。
白衣覺得自己應該和旁人一樣,看了身旁這個平時沒心沒肺的公主殿下。這一手輕描淡寫消去劍勢的手法,就證明了洛天依在勢的運用上的造詣。
俗世武道的三重境界其實都已經在洛老太爺的劃分之中了,下三品糅練筋骨身軀,講究招式技法的熟練,而中三品養氣修念,講究對于內氣的運用,最后的上三品就是神與念合,一言一行中都可以牽動天地間的勢。
這種事情起來很飄渺,但是實際上如果真動用勢的話,就相當于用人身而召喚天災。而高級的世界,調動勢的威力就恐怖,就像當初那個虛幻的世界之中,阿綾到達先天以后,可以讓槍尖冒出火焰,而燭火只是七品,卻在細雨之中可以劃出一片火海。
至于面前的“樂命侯”洛遠山,白衣毫不懷疑,對方已經是上三品的頂端,差一步神境了。
那么天依阻止自己的理由,還用問嗎?
“見過三叔,這位是陸白衣,我的朋友。”天依就如同尋常家人寒暄一樣,將少年介紹給自己的三叔。而洛遠山也是笑意吟吟的點頭回應。
這模樣看得白衣一陣不解,按道理,這兩位之間不應該是這個氛圍的。就算不是見面就開始掐架,也應該橫眉冷對,互放嘴炮啊,怎么看上去就真的像家人一樣。
然而不待白衣想明白,洛遠山就看著他點頭贊嘆道:“很不錯,一表人才。特別是在劍道上,很有魄力。”雖然洛遠山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白衣驟然緊張起來。他能夠追殺那兩個上三品的高手自然不是因為他是主角,而是他之前擁有過的修為其實早已經超了這兩個人了。就算一直刪號重練,但是那些深刻到骨子里能是不會被遺忘的,要是劍意是那么好廢棄的,還能夠被稱為劍意嗎?他輕輕松松就領悟了竹劍的劍意,自然也是因為如此。
所以當洛遠山點出他劍道上的修為的時候,他不免有些別樣的緊張,就像主動權已經交到了這個人手中了。因為他完看不透眼前的這個“樂命侯”。
他看出了什么嗎?白衣心中暗暗吃驚,隨即故作隨意地回答道:“不敢當,只不過是破碎過一次劍意而已。實在不能算作很有魄力。”
他想要試探一下對方到底看出了多少,他還是沒有放棄自己的打算。
“白衣你笑了,明明是兩次,那純粹如一的截道劍意,也虧得你有魄力將它碎掉,真是很可惜啊!”洛遠山親切地稱呼起了白衣的姓名,甚至還將他的底細給看得一干二凈。這樣的溫和,白衣怎么看都覺得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只不過對方沒有什么后續了,似乎只是尋常夸贊了一下,也沒有追究剛才的事情。
之后的處理也沒有什么好的,白衣就看著這兩個他都看不透的人,互相道別。洛遠山將東方家的姐弟帶走了,而洛府的人到了之后很熟練地開始收拾起了現場,也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反應。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出劇目被那個三老爺洛遠山硬生生給叫停了一樣,雖然沒有什么反常,卻是最可怕的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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