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筋骨還沒有好透,那神藥雖然救了他一命,但是這一次似乎只是保證了他沒有死去,而身上的傷養到現在,足足半月,都沒有痊愈。白衣只好準備找根拐杖,一瘸一拐地出門,幸好這個時候鑠金看不下去了,比他略低半個頭的肩膀剛好架起了他的手臂。
“真沒用!”鑠金撇著頭低聲罵道,她是不管到底是因為羞惱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心思,反正都是身旁這個家伙不對!
白衣自然是聽到了,但他更明白,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深究。真要是把這根又萌又好聞的活的拐杖氣走了,最后悲慘的還是他自己。
天依跟在后面沒有話,她倒是樂得看著這一切,對于她,沒有什么事是比看著這些她心中所珍視的人活出了自己的模樣更快樂的事情了。誰都知道她是洛城的公主殿下,但是誰又想過無人敢于親近的她,又是忍受著何等的孤獨?
或許只有這個看似游戲人間有著很多故事的少年,才會毫無距離地喚她一聲天依,聽她叫著哥哥。因為他們被這種超脫于世的孤獨感,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他能夠信任這樣的她,那么她自然也是。
而這個時候鑠金終于忍受不了白衣那一臉愜意地笑容,恨恨地罵道:“安分一點!”自家姐就跟在身后,這個憊懶的家伙竟然還這樣一副不正經的模樣,他難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陪姐出游都不可能嗎!
白衣自然是沒什么所謂的,在他看來,出來游玩就是要舒緩心情的。何必想那么多呢,既然天依都已經找過了洛老太爺,想來老太爺肯定有事讓那些不安分的人安分一段時間。沒了威脅,那還有什么好緊張的呢?
偏過頭看了一眼落在后面的天依,果然她和自己的想法一樣。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白衣就依舊癱軟地依靠著身旁這只金貓,若是平時的話,他可沒有這么好的待遇。
少女的肩膀雖然稚嫩,但是鑠金可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認真地,身為七品高手的她可以吊打好幾十個白衣這樣的三品廢柴,更何況他渾身上下的傷勢還沒有愈合,恐怕鑠金對付他都不用一個指頭。
可惜,她還是舍不得,她明白的,當看到那個將性命毫無保留地借給她的倒在血泊中的少年時,她就泥足深陷,無法自拔了。
春日里的洛城水昏云淡,極盡古城的風雅。行人穿行之間,都彼此點頭微笑,沉醉春色迷離。入眼的柳絮隨風,像是冬日里未散的風雪,洋洋灑灑間,卻沒有了隆冬的霜寒。吹面不寒楊柳風,想來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這是洛城的春天,和別處的都一樣,但是又有所不同。
這一行自然是不止三個人,不知何時,先是墨水偷偷地成了尾隨在后面的尾巴,然后是閑來無事尋找天依的燭火,最后跟上的自然是不放心姐和白衣一起出去的緣木姐。
不知是為何,白衣很奇怪并沒有看見,洛府的五方神中最后一位。難道這個五方神的稱號只不過是虛指?就和四大天王總會有五位一樣,這里的五方神也只有四個?翻來覆去,白衣著實是滿心惘然,迷惑不解。
但是這種事情其實和他真的沒有什么太大的關系,如非必要,誰會對一個陌生的人抱以關心,他身邊有了這只總是炸毛的金貓,他就已經夠苦惱的了。
從洛府出門向北,折過一條長街,天依帶著他們走進了一條略顯普通的巷。行人不多,頗為寧靜,房上的青瓦大多有幾處破損與碎裂,墊上了薄薄的一層防雨的破氈布,而入目的白墻也都多少有一些泥濘和臟污。
雖然白衣很清楚,身為洛城的公主殿下的天依自然不會隨便帶他去一家找吃食,按照天依的品味,她要帶他去吃的青團,一定是和別處都迥然不同的。
但他真的沒有想到,所謂的不同竟然會體現在這種地方。
有些懷疑,白衣揉了揉略顯僵硬的手臂,將自己的右手從鑠金肩上收了回來。如果真的是到了,他自然不好還要依靠著一個姑娘。
“就是這里嗎?”
“當然,阿婆的青團是洛城味道最贊的了。”
一代吃貨公主信誓旦旦地向面前的少年保證著,她似乎走到了這里就想起了那種熟悉到難以忘懷的味道,迫不及待地上前敲了門。
不多時,果然出來了一位略顯尋常的阿婆,只不過白衣似乎看到了她的眼睛有些不靈光,蒙著一層厚厚的白障。看來,是位盲人婆婆。
天依一把抱住阿婆,膩歪地道:“阿婆,天依過來吃青團咯!”
“好、好、好,就知道丫頭你會來,所以阿婆早就準備好了,還是你最喜歡的苦艾。”滿臉欣慰的阿婆輕手輕腳地拍了拍天依的腦袋,又開口問道,“其他幾個丫頭也來了嗎?快快快,快進來坐。”
“阿婆,我和你講哈,天依還帶了一位哥哥過來哦。”挽著阿婆的胳膊,天依喜氣洋洋地跟阿婆介紹著,然后就牽著阿婆來到白衣面前。
那是一張飽經風霜的容顏,白衣可以看見那如同老樹一樣盤結的皺紋,可是他不曾躲閃過那只微微顫栗的雞爪一樣形狀的手掌。
他順從地伸著自己的腦袋,和天依一樣輕輕喚了一聲:“阿婆好”
他也曾有過這樣的長輩,可是他一直沒有顧得上陪伴,沒有細數那一道道皺紋的由來,也不曾看過那一根根白發無可抑制地增長。但他知道,人都是會老去的,歲月轉瞬,年華已逝的悲傷他感受得到。
他不曾在那張臉上看到太過鮮明的明媚或者悲傷,阿婆只是很欣慰地笑了笑,然后轉身,踟躕地向屋內走去。而那滄桑的聲線淡淡回響著,是傍晚佛寺的晚鐘,安寧淡然,無喜無悲。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或許這才是江南的哀怨與溫婉,這淡然的怨揉碎成了柳絮,摻雜在既不明媚也不暗淡的春色之中,伴隨著溫婉的風,徐徐吹著,纏綿了人心。
或許阿婆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曾經也有那些輕狂的時候,也會經歷過一場漫長的等候,也會感受過等候之中,濃淡皆會醉人的慢慢滋長的哀愁。
所以就像天依所的那樣,只有阿婆的青團才會是最有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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