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薄如蟬翼的冰墻,持劍的女子漠然凝望,她的眼中無悲無喜,哪怕這落寞的失敗也沒有讓她的心起半波瀾。rg如果白衣沒有親眼所見,也不會相信這個女子就是之前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的,那個被徽州道推選而出,當做替罪羊的柳青衣。
一個唯唯諾諾,一個淡漠孤絕,怎么看,也不會聯想到是一個人。
“你很適合做一個殺手。”白衣坦然贊嘆,類比過去的自己,也一樣做不到這個地步。
然而她卻直截了當地駁回了白衣的贊嘆:“我來就是一個殺手,他們都叫我一尾紅。”
“就這樣告訴我你的名號,恐怕不大好吧。”白衣頓時迷惑了,為什么到了這個地步,對方竟然還會做這樣的事情呢。作為一個殺手,不是應該到絕境,就堅定么?不應該對他“就算你打死我,我什么也不會”嗎?
或許是有所依仗吧。白衣暗自思量著,雖然他并不清楚對方到底有什么未曾現的底牌,可是這種時候疏忽大意,也總是不好的。
“我之前聽到了你的話,你并不是這個世間的人,所以就算我報出了自己的名號,你也不會了解一尾紅到底是什么意思。”柳青衣的語調淡淡的,卻顯露出了掌控局勢的信心。她十分沉穩篤定,就像孤身一人的白衣依舊是她中的獵物,而她,只是在等待白衣因為掙扎而耗光氣力。
“你的意思是,我一定會死?”白衣有些自嘲地反問,他的手在劍柄上摩挲著,“畢竟只要我回到那邊的船上,我就一定可以知道一尾紅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你到底是誰的人。唯獨只有我死了,我才會一無所知。”
“可是,你能夠殺掉我嗎?”
簡單直接的問題之后,伴隨著最簡單直接的回答,自稱“一尾紅”的殺手,卻驟然響起了十幾道或蒼老,或年輕,或低沉,或厚重的聲音。
“能!”
漫天激射的梅花鏢,籠罩周身的袖箭,甚至還有一條飛馳而來正對面門的流星錘。這不是一次孤身的暗殺,而是一群殺手默契非凡的伏擊,就像四神君一定有五個,那么“一尾紅”也決然不只是一人。
嘴角帶著莫名的嗤笑,白衣拔劍,然而他的身形卻沒有半分動作,依舊孤直地立在原地。看著那些漫天而來,淬著幽幽藍光的毒鏢暗器,他的劍尖卻沒有半攔截的意思,只是固執地對準了自己的腳下。
任你萬千如蜂群襲擾,我自“空山為陷”。一劍落下,遲滯了所有,也遲滯了他腳下那剛冒出頭的暗殺。
正所謂天殺機,移星易宿,地殺機,龍蛇起6,人殺機,天地反復。
他們能做到的,該想到的,都做了,然而終究還是被白衣的劍意所凝滯,給了他喘息的時機。而這一喘息,便是逐個擊破。
驟然騰躍,白衣的足尖踏中了那個剛冒出的頭顱,然而這樣簡單的一腳,便是如同山岳鎮地,斷了那個人所有的生機。也不去看自己腳下轉瞬溢出的血泊,白衣的劍驟然面對那飛馳驍勇的流星錘,帶起了浩蕩的長風。
然而這一劍卻與那四棱八角的流星交錯而過,并無半交集,難道是白衣的劍遲了?然而并不是,他這一劍長風所面對的并非是那顆迅猛的流星,而是流星之后細密的毒鏢。至于那流星,白衣只是微微偏了偏自己的腦袋,空閑的左手擒著空無的氣勁,一把扯住,便再無威脅。
一劍破了漫天的暗器,一手擒住飛馳的流星,按理,這應該是白衣最得意,也最無暇他顧的時候。可是當柳青衣的劍碎裂冰墻之后,以一往無前的直刺過來的時候,白衣卻淡然地笑了。
他在笑什么?柳青衣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一個殺手理應信任自己的決斷,信任自己的劍,既然刺出了,就斷無更改。
此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出乎意料的,柳青衣的劍毫無阻礙地刺破了白衣的心肺,看著那如同尋常人一樣驟然噴薄的血雨,她卻油然升起了一股虛無的感覺。明明已經刺破了要害,明明已經灌輸了自己的內氣,可是他為何還在笑呢?
“你覺得你殺了我嗎?”白衣忽然開口問道,這悠哉的語調卻沒有半受傷之后的虛弱,或者將死之前的彷徨。他看著那些驚詫的暗殺者們,淡淡喟嘆:“可惜啊,就算是我自己,也殺不了自己啊。你們又如何能夠殺了我?”
擒住流星錘的左手驟然力,白衣的劍一瞬刺穿了那個略顯壯碩的身軀,雖然對方拼死抵抗,可惜依舊沒有什么結果。
剩下的那些雜魚自然不比多論,他們的武功并不高,平常完成任務也是靠彼此之間精密的配合,卻從未遇到這種無論如何也殺不死的人。輕身迅影,不消半刻,都成了白衣劍下染血的亡魂。
“現在你明白了?”看著最后剩下的那個女子,白衣頗為欣賞地問道。
就算心性堅毅,心冷如鐵,柳青衣也無法抑制自己的驚詫:“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這個問題,其實該我問你的。”白衣撇了撇嘴,雖然他知道這一切十分駭人聽聞,可是這位女刺客的表現還是著實令他有些失望。原來這個世界的殺手和自己原來世界的殺手也沒有多少不同,依舊還是一個有著七情六欲,憂生懼死的凡人。想到了這里,留下這個人的興趣倒是消減了幾分。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的。”頗為囂張地看著自己面前這只落之魚,白衣命令著,順便還裝出了一副陰狠的表情,“如果讓我察覺了有什么不對,你要知道,有時候令人生不如死,比讓一個人死的方法要多得多。而且很不巧,我對此十分了解。”
“如果少俠想知道,不妨讓老朽來告訴你,如何?”略顯熟悉卻蒼老的聲音在龍江邊飄蕩,身著蓑衣的烏禪師笑吟吟地望著白衣,仿佛正在等待他的回答。
眼角微微抽搐,白衣無視了這個陰魂不散的老不死的,然后他的劍鋒卻被那雙蒼老的手掌握住,在柳青衣的眼前定格。
“老不死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老朽看這女孩資質不錯,想收個徒弟。如果少俠想要知道那些事情,老朽也可以親自告訴你。但是還請少俠高抬貴手,放我這徒弟一馬。”
“為什么非得是我?”
“那為什么又不能是你?”
“沒有為什么,我不喜歡。”
“沒有為什么,這是天命。”
“天命?呵,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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