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線之后,陳墨從床頭柜中取出存放許久的一張家福。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歡樂時光依稀還在眼前,陳墨看著照片中的父母,抑制不住的開始抽泣。這張照片,自從父母過世,就被他放在柜子里一直沒有動過了。
其實不止這張照片,所有父母的照片或者一家人的合照,統統都被陳墨收了起來,斯人已逝,看著這些東西徒增傷感,但是陳墨又舍不得丟棄或者一把火燒掉。
精神恍惚中,陳墨吃了些東西,躺回床上,并沒有進入靈侍之中。轉頭望向窗外,刺目的太陽晃的有些睜不開眼,就因為流淚有些酸澀的眼睛變得更加的難受。陳墨用力的揉著自己已經通紅的雙目。
就這么靜靜的躺在床上呆,不知不覺,竟睡著了。在夢中,又回到了兒時,跟著父母一同歡快的奔跑在和煦的陽光之下,跑著跑著,突然日光變的刺眼。
跑在陳墨前面,原滿面笑容的父母,再次回頭時,卻突然變成了兩具燒焦了的尸體。皮膚已經沒有了,肌肉組織就像是焦炭一般,父親的眼睛已經變的干癟,破裂的玻璃體粘稠物質已經被燒干,徒留著干癟的眼球。母親的情況更加的糟糕,已經完面目非,只能看著那潔白的牙齒上站著焦黑的痕跡,還在一張一合的對他講話。
跑著跑著,衣服下的焦炭一般的尸體仿佛被徹底燒干,一陣微風吹過,噗的一下化作飛灰飄散不見了,只留下地面上的兩套衣裝。
陳墨一聲嘶嚎,從床上猛的坐起,巨大的驚嚇將陳墨直接從夢中驚醒。陳墨的心臟嘭嘭狂跳,雖然已經明知是夢,但是還是有些驚恐。想想張叔的話,如果父母還活著,那自己親手簽的同意書,親眼目睹父母進入焚化爐又算是什么?這一切到底什么是夢?到底什么才是真實?也許這一切都是一場夢?那么夢何時才能結束?而這夢的結局又將如何呢?
有些不知所措的陳墨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嗯?是誰,這會怎么會有人到訪?陳墨移上輪椅,控制著輪椅向門口駛去。
開門一瞧,卻是一驚,竟然是張叔來了?而且看著對方身后還有兩名身著西裝,帶著微型耳麥的年輕人,一副保鏢的做派。張叔什么時候開始帶保鏢了?
眼瞅陳墨終于開門,張承山跟門口的兩人囑咐了幾句,跟陳墨一同走入房內后,帶上了門。
陳墨看到來人,有些驚訝的問道:“張叔,您怎么親自來了?”
張承山卻是一愣,道:“墨,你忘了?打電話的時候我問你什么時候方便面談,你盡快見面,看你這么著急,怕你有什么意外,我也不敢耽擱,這一下班就來了!
是了,陳墨想起來了,當時打電話的時候,確實是自己叫張叔來的,只是后來自己的心思在父母身上,別的細節倒是都忽略了。陳墨引著張承山落座之后,沖著門口的方向一昂頭,問道:“張叔,怎么還帶著保鏢?”
張承山苦笑一聲道:“一言難盡啊,這事還得從你父母的事情上起!
陳墨一驚,終于要知道當年的真相了么?
張承山摸出了一支煙,正準備點上,但看到陳墨,又放下了已經打著了的火機。就這么對著這支沒有點燃的香煙猛的吸了一口,開始緩緩講出了當年的事情。
在陳墨的印象中,父母只是普通的高知,在一家研究所工作,而面前的這位張承山就是父母關系不錯的同事之一。只是對方講出的事情,完脫離了陳墨的記憶與認知。
自己的父母確實是在一家研究所工作沒錯,但這家研究所卻不是普通的單位。是國內屈一指的高端科研攻堅單位。自己的父母與眼前的張承山還有被自己稱作李叔的李星火都屬于級別不低的項目負責人。
當年,4人共同參與著兩個國家級項目,除去幾名德高望重的老院士,他們四人基上屬于挑大梁的角色。陳墨的父母,主攻的是一個人工智能交互的項目;張叔跟李叔兩人負責的是另外一個納米計算機與神經工程學的項目。
按照張承山的法,在陳墨一家遭遇災難之后,陳墨的雙親并沒有當場死亡,而是在生命垂危之際,自愿成為了項目研究的志愿者,而要求則是力治療尚有救治希望的陳墨。
在他們成為志愿者之后,張承山跟李星火兩人便冒著極大的風險,私自將兩人的思維意識上傳到了實驗室的級巨型機上,事后因為計劃進行的并不順利,張李二人都受到了組織的嚴重處罰。
聽到這,陳墨忍不住插嘴問道:“什么叫把他們的思維上傳到了電腦上?你們有如何得知最后得到的不是一個簡單的類似他們的數據體?而是真正的”到著,陳墨有些不下去了,似乎是不敢相信這瘋狂的一切。
而張承山聽到這段對話,顯得輕松了許多,解釋道:“既然你能明白數據體,那么就簡單多了,人的思維相當于一種特殊的電子信號,腦電波是解密一切的關鍵,如果找到合適的上傳算法,復制人的意識也并非不可能!
按張承山的法,陳墨的父母在長時間的構建人工智能系統的過程中,錄入了足夠多兩人的信息,這也使得最后一步的數據上傳有了最關鍵的基礎。不然最后關頭上傳的數據未必詳盡,要知道,哪怕只是缺失一段兒時的記憶,一個人也將不再是他自己。
到這,陳墨有些沉不住氣了,忍不住插口問道:“張叔,既然我的父母意識尚存,那為什么不聯系我?”
張承山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解釋道:“其實他們也想聯系你,但是處于一些特別的因素,他們各個方面都受到了限制。甚至在第一年的時候,意識一直處在沉睡狀態,直到后來一個特殊的契機,兩人的意識才先后回歸。他們并不是不想見你,而是條件受限,而我們也因為一些保密條例的因素不得對外透露。”
陳墨沉吟片刻,終于問出了那句早就想問的話:“張叔,那你現在告訴我這個消息是什么意思?”
張承山并沒有直接回答,思忖片刻之后,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對著陳墨道:“嚴格來講,我是不應該告訴你這個消息的,但是你父母的形勢有點微妙,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話,可能你將再次失去他們。”
陳墨聽到這,再也坐不住了,猛的道:“你什么?”手扶在輪椅把手上努力想把自己撐起,嘗試了幾次之后還是放棄了,緩緩的靠在椅背上,等待著張承山的答案。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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