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楚城第一層已經(jīng)硝煙四起,草原人突破城門,攻入城內(nèi),可以說是取得了開門紅,但這其實是艱難的開始。之前也說過了,草原人最大的優(yōu)勢,在于全民皆兵,而且是騎兵。他們利用馬匹的高機動性,來去自如。這也是大贠這么多年一直在頭痛的問題。
但是,騎兵的高機動性是受場地限制的,一旦攻入城內(nèi),陷入巷戰(zhàn),馬匹的機動性就會被抵消。大贠和草原人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有幾次草原人攻入城內(nèi),也很快撤退,不敢和大贠軍多糾纏。
此時東楚城內(nèi),草原人也會陷入同樣的境地。
第一層到第二層雖然后通道連接,但是需要一個階梯上坡。騎兵素來都是從高處借勢往下沖鋒,發(fā)揮出鑿擊軍陣的最大沖擊力。哪有騎兵自下而上沖的?更何況,那還不是一塊平整的坡地,而是一道臺階。縱馬上臺階,那可比遇到絆馬索更加危險。哪怕是最有經(jīng)驗的騎手和最為聰慧的馬兒都要小心翼翼,緩緩而行。如果強行往上沖,那不是找死嗎?
草原人能這么快地攻破城門,和寧楚兩家內(nèi)斗脫不了干系,可以說,草原人是撿了一個大便宜。可東楚城能夠在羌州之東屹立不倒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寧陶和楚鷹軒就算有殺子之仇,在外來威脅之下,亦會暫時放下仇恨,聯(lián)手退敵。
東楚城的反撲之力,很快涌現(xiàn)。
草原人想著速戰(zhàn)速決,騎著馬馳騁在大街之上。而東楚城衛(wèi)兵們對付他們的武器——是弓弩。弓弩在大贠也是禁售品,但是東楚城這個地方,依舊能夠弄得到。不僅弄得到,還是成制式地武裝到了各家。當然,這些弓弩和大贠軍所用的勁弓良弩是差了一個檔次的,是大贠淘汰下來的舊式。
草原和夜白,都沒有大贠的將作監(jiān)軍械科。在軍備研制方面,大贠一直都是當世領先的。這里就要提到另外一個很關鍵的門派——天璣宮。
天璣宮曾經(jīng)分為氣宗與器宗,氣宗以修煉天羅纏絲手為主,機關為輔,器宗則是專注于機關術,武功修煉為輔。二者之間,互有爭斗。器宗的機關術本是江湖術數(shù),登不得大雅之堂。但是被朝廷收入將作監(jiān)之后,卻是煥發(fā)出了新的生機。將機關之術精要,融入武備研發(fā)之中。當初提出這個想法的樞密院副使被御史臺批字異想天開,但是十年之后你再看,大贠在武備上的發(fā)展,將作監(jiān)居功至偉。
三年前,草原人像往常一樣在冬日到來之前,前來大贠疆土打一打草谷。他們還以為大贠依舊拿他們沒有辦法。然后,他們見識了百步利弩,連射床弩。那是草原人頭一次在打草谷的行動之中,損失了九成的兵員。
在那之后,器宗被大贠朝廷收編一事,在北方草原和夜白國擴散開來。草原人面對那弓弩,特別是手持短弩,特別感興趣。因為草原很早就把游騎的機動性和弓弩的殺傷性結合起來,形成近能騎砍,遠能拋射的弓騎。但是想在顛簸的馬背上用弓箭,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準頭和殺傷力道,只有先天有天賦,經(jīng)過不斷的練習,才有可能掌握。正因為不容易掌握騎射,所以在草原上,也只有金帳親騎和護教騎士有成建制的弓騎,那也是草原人的殺手锏。
但是如果把弓換成可以手持的短弩,那么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單手就可以瞄準射擊,裝填方便,效率大大提升。而且解放了另一只手,可以操縱韁繩,或者手持雙弩,這樣一來,更是把殺傷力也提升了一倍。
所以草原人曾經(jīng)派人去大贠打探天璣宮器宗的下落,想著務必要把將作監(jiān)工匠,或者是天璣宮器宗弟子擄到草原去。
只可惜,朝廷收編徹底激化了天璣宮氣器兩宗的矛盾,而且器宗內(nèi)部也出現(xiàn)了分歧。之后又有鬼才魏道全研發(fā)人俑之術,讓天璣宮器宗徹底成了江湖之中的人人喊打的存在。
如今除了從囚神獄中逃出的器宗遺老龜雖壽,以及跟在隱紅娘身邊的唐意致。器宗幾乎已經(jīng)沒有叫得出名字的傳人。
所以,不管是草原也好,夜白也好,南洋也好,都知道大贠的武備好用,但是都找不到合適的人來發(fā)展自己的軍備。只能退而求其次,購買一些大贠汰換下來的裝備。
東楚城作為周流六虛之地,自然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五百衛(wèi)兵就抵擋在第二層臺階的位置,他們分為五隊,一隊持盾,一隊持斬馬刀,另外三隊在前兩隊的掩護之下,輪流射擊。
弩箭攢射,草原人中箭紛紛落馬。另外又有人借著地勢從兩邊殺出,以冷箭查漏補缺,一時之間,從城門口沖到這里的草原人傷亡大增。
“嗚嗚嗚嗚。”還沒等防衛(wèi)的衛(wèi)兵們松一口氣,一陣低沉的牛角號聲響起。從長街盡頭緩緩出現(xiàn)了一隊不一樣的騎兵。
他們騎的馬比起剛才的草原人要高出一個頭,而且以鐵甲覆蓋全身。他們自己則是袒露上身,顯得十分怪異。怪異的來源,不僅僅是不著寸甲的赤駱,更是身體之上那散發(fā)著的光芒。
尚迪亞茍身上閃耀起藍色的光芒,沒有衣物的遮擋,那光芒的來源一清二楚。光芒來自他們的身體,他們的皮膚,他們的皮膚之上,有著瑰麗而又詭譎的花紋。
那是薩滿教賦予護教騎士的力量,那種力量,名為波紋。只要把波紋銘刻在身上,就可以引動體內(nèi)的真氣,激發(fā)出人體的強大潛力。更有甚者,還可以與其他人的波紋相呼應,連接在一起。
“以冰神萊莉之名!蔚藍色波紋疾走!”尚迪亞茍高呼一聲,壓低了身子,加快了速度。而在他身后,一群護教騎士身上發(fā)出了和尚迪亞茍一樣的光芒。
蔚藍色匯聚在一起,化作了一道鋒矢,向著第二層的臺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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