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他過來和她說句話她都笑的花枝招展，現在這么冷淡，一定是他看錯了，這絕對不是那個他認識的郭敏。

    就在齊燁出神的時候，郭敏一記眼神瞟過來，帶著刺骨的寒意。

    看來她今天心情不好。

    齊燁自我安慰著，失望的站起來，“沒事兒了，你好好學習吧，大才女。”

    “等等。”

    聽到郭敏叫自己，齊燁立刻坐下，臉上掛著痞.痞的笑，心里卻無比得意，瞧瞧，這就是離不開我，這就是喜歡我，這就是……

    “以后沒事兒別來找我。”

    “你……”

    自動忽略掉齊燁眼中的震驚，郭敏一字一句道，“我說，以、后、沒、事、兒、別、找、我。”

    初中時期的她是很胖，是很丑，是很笨，但這并不代表她很賤，不代表她沒自尊，如果前世，她沒有交友不慎，她的心事沒有被齊燁知道，他們沒有糾葛，或許現在，她還是會收起心思和齊燁做一輩子的朋友。

    可惜，沒有如果。

    轟走齊燁，郭敏繼續看書。

    課間十分鐘，她都屬于小透明般的存在，雖然重生，但她并不想打破這樣的相處模式，除了不喜歡吵鬧外，她還有個重要的任務：學習！

    前世，她的成績是初二的時候才崛起，之后也只是考入了本校的重點班，大學也只能勉強上個二本，結果出來根本沒什么好工作。

    太遺憾了！

    實在是太遺憾了！

    學習上的遺憾，生活上的遺憾，這輩子，她都要補回來！

    心里想著，郭敏看書看得更專注。

    叮鈴鈴。

    上課鈴打響，一個穿著時髦的女老師走進來，郭敏記得，這個人叫賈燕，今年差不多剛畢業，聽說家里有人才能進了學校，沒什么真才實學，純屬過來混日子。

    讀了幾遍單詞。

    賈燕開始假模假樣的講課文，翻到頁數，她沖著臺下問，“Are，you，ready?r”

    “Ready!”

    聽著全班的回答，郭敏打了個冷戰，“靠，怎么忘記這茬了。”

    一節課，郭敏沒敢聽，好在初中的英語不難，她除了懶得記單詞和不會語法外，其實底子還是不錯的，買本書看看也就差不多了。

    上午的課就在這反復的ready，ready的回復中結束了。

    下了課，郭敏利用僅有的五塊錢買了濃縮版的中學英語詳解，這才騎著車子回家，狹長的路段，熟悉的建筑。

    越是往家走，郭敏心越發虛。

    這輩子，真的能重來嗎？

    前世，她一直都屬于幻想主義者，一直以為有夢萬事足，直到爺爺的去世，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也就是那時，她才意識到，生活就是直播，沒有重播。

    可現在，她按下了重播鍵，真的可以嗎？

    淚眼模糊中，家已經到了。

    熟悉的小土房，熟悉的藍色鐵柵欄，熟悉的蘋果樹，現在正是蘋果花開的季節，還沒進門，就聞到了滿院子的香氣。

    院子并不大，南北布局，看上去有點雜亂。

    奶奶正在院子外的灶臺上做飯，飯并不是很香，可她卻很用心，拿著黑色的鍋鏟邊翻炒邊嘗著味道，如此反復了幾分鐘，這才把菜盛出來，沖著屋里喊，“舀瓢水。”

    涂了黃色油漆的紗門被推開，已經駝背的爺爺拿著水瓢走出來，看到郭敏，嘿嘿一笑，露出那一口潔白的假牙，“嘿，佳貓回來了。”

    爺爺從來都這么快樂，就是癌癥晚期躺在病床上，再見到她的時候也是這么開心，好像是見到了世界上的絕世珍寶，可那時太晚了，爺爺只給了她二十多天的時間，她沒來得及陪爺爺太長時間就失去了他。

    “爺爺。”

    饒是咬著牙，郭敏還是聽到了自己喉嚨里的顫音。

    “拿過水來。”奶奶上去蠻橫的把水瓢奪過去，抱怨道，“鍋里要水你是喊甚了，下學的點兒不回來去哪兒了。”

    把車子放下，郭敏走到灶臺，把飯端回去。

    “哎呀，佳貓長大了。”爺爺站在門口給郭敏扶著門，嘴張著，露出兩行大白牙。

    “可不長大了。”奶奶在后面搭腔。

    “想也沒想到能把她帶出來，”爺爺一只大手疼愛的**著郭敏的頭，感慨道，“瑞峰沒的時候還說愁的長不大，這一眨眼倒上了初中。”

    郭敏低著頭，牙關死死的咬著，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快走幾步把飯端到炕上的飯布上，確定爺爺沒有回來，憋了很久的淚才敢流出來。

    院子外，只聽爺爺厲聲道，“閉上你那個嘴哇，說甚了，吃飯也不讓人好好吃。”

    父親的去世長久以來都是爺爺奶奶心中的痛，也是郭敏心中的痛，所以從小到大，她都不允許爺爺奶奶提這茬，久而久之，關于父親的離開，也就沒有人再提。

    爺爺道，“哎，咱們要是能把佳貓撫養的上了大學，那咱們死了也閉了眼睛了。”

    “沒有你還有她媽了。”奶奶加重語氣。

    郭敏頭低著，誰也沒注意到，那雙淚眼迷蒙的眼睛在聽到“媽”這個字眼時暗了暗，原本欣喜的笑容也夾雜了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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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飯。

    郭敏主動攔下洗碗的活兒，這讓坐在炕上的爺爺又是夸了又夸，好像她做了天大的好事，這讓郭敏心頭發酸，差點哭出來。

    前世，她很少做這些事，就算爺爺奶奶說，她也無動于衷。

    以前不覺得什么，直到爺爺被診斷為癌癥那天，她才忽然發現，自己為他做的太少了，甚至因為爺爺的年邁，她不愿意去觸碰他。

    長嘆口氣，壓下情緒，郭敏這才把洗鍋水到到院子里。

    做完這一切，郭敏才回到炕上，挨著爺爺躺下。

    “佳貓今兒是過來跟爺爺睡呀？不讓你奶奶抱了？”

    “嗯。”

    含糊的應了聲，郭敏把頭埋在爺爺的胸口，隔著衣服，她能真實的感受到爺爺強壯的心跳。

    從有記憶開始，爺爺就很瘦，所以她一直以為爺爺很瘦，爺爺的病的前幾年，沒有人意識到，她雖然有察覺，可是卻總以為老話說有錢難買老來瘦是福氣，從來沒想過上網查一查這是為什么。

    死死的咬著牙，郭敏努力的不讓眼淚落到爺爺的身上。

    午休的時間很短，只有半個小時。

    從小學開始，郭敏就被奶奶寵的沒有時間概念，十幾年的書從來沒有自己起過床，都是靠著爺爺奶奶反復的催。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妥，可現在想想，她真是混蛋，奶奶為了不讓她上學遲到，很多時候都沒有睡好過。

    在爺爺懷里躺了會兒，郭敏就起來。

    “睡吧，到了點兒奶奶叫你。”奶奶在炕上玩兒牌，見郭敏起來，用哄勸的口吻道。

    “奶奶你去睡吧，我自己會看表。”

    “不用，你看表又遲到呀。”

    面對奶奶的不信任，郭敏也著實無奈，原來她不肯承認，但現在看，她上輩子確實太公主病，什么都要交給爺爺奶奶。

    不過，郭敏也沒解釋。

    第一次不信任，她自然可以理解。

    沒說話，郭敏跳在地上，早早的收拾好下午上學用的東西，利用剩下幾分鐘簡單的洗漱裝扮后就出了門。

    M中學離家并不是很遠。

    騎著車十幾分鐘就能到，不過前世郭敏總是踩著點兒上課，所以不管什么時候，她都覺得學校真的很遠。

    優哉游哉的去了學校，班里才四五個人，還都是住校生。

    “郭敏你今天來這么早？”坐在第一排的王磊抬起頭，有點不敢相信的問。

    郭敏笑笑，“我總不能每天都踩著鈴聲來吧，趙老師都說了我好幾次了。”

    前世，她可是班里的遲到大王，每天不是踩著鈴聲就是踩著預備鈴，為此，班主任趙志明沒少說她，可她就是不改，覺得這就是個性。

    愚蠢的個性。

    想到前世固執又愚蠢的自己，郭敏就恨不得挖地三尺來鞭撻批斗自己。

    邊和王磊開著玩笑，邊回到座位上，看看時間，還有四十分鐘才上課，閑著無聊，郭敏索性拿出政治書來復習。

    至于數理化，以她現在的知識儲備，應付起來也是小菜一碟。

    更何況，政治課是下午上的第一節課。

    或許是她的態度改變了以往的悶騷，王磊嘿嘿笑了笑，從前面轉過身道，“郭敏，你怎么還看政治？下午考數學，你不復習？”

    “數學？什么時候？”

    “就第一二節課，你不知道？下午趙老師有事兒，上午馬老師說下午兩節課上數學，順便小測驗。”王磊一副你別逗我的樣子道。

    “我去。”

    郭敏夸張的樣子把王磊逗笑了，為了不在男兒本色上輸了，王磊做了個扶額的動作，“我靠，你竟然真的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上午走神來著。”

    “該不會是為了老齊才走的神吧。”

    初一四班本來就不大，僅有的幾個人還是睡覺的睡覺，復習的復習，郭敏和王磊說話聲音不大，可卻耐不住班里安靜。

    還沒等郭敏再說什么，就聽中行倒數第三排坐著的陶國安賤兮兮的喊了句，陶國安屬于班里的吊車尾的同學，平時也就是和齊燁這些不學習的人走得比較近，老齊，就是齊燁的代稱。

    班里除了幾個睡覺的沒有抬頭外，其他幾個人都回過頭，和郭敏距離較近的王磊臉色明顯尷尬了下，但緊接著又是壞笑，眼里滿是求真相的樣子。

    換做前世，郭敏這就火了，可現在她已經不想再和齊燁有什么關系，面不改色道，“我豈止是為他走神，我還為你走神過呢，你倆是不是又沒交語文作業？”

    從初一開始，郭敏就是語文課代表，這并不是因為她能力多好，而是老師的器重，可她實在太讓人失望了，最后干了不到半年就被擼了。

    如此神轉折，班里那幾個人還以為聽到了什么重大秘密，誰想竟然是作業的事兒，剛才還伸頭探腦往里擠的幾個人紛紛低下頭，都害怕郭敏記起自己也沒交語文作業。

    “你別這么掃興，”陶國安咂咂嘴，站起來小步湊過來，小聲問，“哎，你是不是喜歡老齊？”

    “怎么這么說？”郭敏滿臉的無辜。

    陶國安給了郭敏一個你別瞞我的眼神，“這件事我們都看出不來了，你是自己不知道，我和你說，我們在后面看的真真兒的，你和老齊說話的時候，笑的都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就是……”陶國安急了，但他也說不出來，憋屈了半天，他用手把自己的臉頰堆起，“就是這樣，這樣，反正，就是不一樣。”

    郭敏哈哈大笑，“你說的這么繪聲繪色，我都差點兒信了。”

    “你別笑，你別笑，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老齊？”

    “我說不喜歡你信不信？”

    陶國安搖搖頭。

    郭敏收起笑容，嚴肅道，“那，你看，我說不喜歡你也不信，那說喜歡我又是說謊，雖然我不知道這事兒是誰傳出來的，反正我就是問心無愧，我也不太希望你們這么傳，對我名譽實在有損，我今天也和齊燁說了，讓他沒事兒別來找我，真的打擾我學習。”

    全班很靜。

    郭敏這番話要比剛才和王磊說的時候聲音更大，別人聽沒聽進去她管不著，反正她今天就要告訴班里的這幾個人，她不喜歡齊燁，要和齊燁保持距離。

    前世，她就是嚴肅不起來，才讓齊燁一次一次的當她在開玩笑，從而有了接近自己的機會，日久生情，才會有了芳心暗許。

    班里的人漸漸多了。

    陶國安眼見問不出什么，也就不再糾纏，很快，預備鈴打響了，數學馬老師抱著一疊卷子走進來，“把書都收起來。”

    話音剛落，班里就一陣騷動。

    雖然只是個小測驗，但郭敏還是聽到了不少人在交頭接耳的是說什么靠你了之類的，這是慣例，但凡有考試，大家都想著作弊。

    抬頭看了看，講臺上的馬老師并沒有說話，只是皺著眉。

    馬老師是二班和四班的數學老師，聽說在二班她的話很多，除了正常的上課外，只要有時間就會講點人生道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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