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而落，霜葉凌波，枯葉叢中，里面卻藏著不可多得的山珍，都在竹林之中，需要仔細尋找，大漢沒有耐心，扛著鋤頭，背著竹簍，用一根竹棍將這些枯枝爛葉掃來掃去，碰見了堅硬的東西才停手查看，只是運氣不好，都是些埋在枯葉中的石頭。

    找了半個時，大漢已經泄氣，卻見一株青竹旁邊露出個一個嫩青色的嫩竹，正是他尋找的冬筍，只不過這冬筍已經褪去了棕色的外衣，雖然能吃卻算不得山珍。

    大漢又找了許久，逛了大片竹林，才在落葉中翻出一個冬筍，深埋泥土之中，只露出一個的尖部。

    挖開泥土，這冬筍有拳頭大，只要三個冬筍就可下菜，口感很好，參合在農家炒肉里面很是不錯。

    “叮鈴當啷，讓我們蕩起雙槳…蕩…”大漢哼著歌兒，見山路無人，背脊鼓動，一張透明的翅膀便伸展出來，只不過卻折斷得垂下了羽翼。

    大漢叫道：“大娃？好點沒？”

    翅膀不答，只是一陣琉璃光閃。

    大漢輕嘆一聲，將翅膀收了，坐下抽了一會兒旱煙，平復了心情，這才從竹簍里拿來一塊紅布條，纏繞在旁邊的青竹之上。

    紅色的布條隨著寒風輕輕飄蕩，在竹林中很是醒目。大漢滿意地拍了拍青竹，這樣來年挖筍的時候就不會選錯了地方。

    面對自然的饋贈，大漢講究索取有道，今年此地挖了筍，對于底下藏著的竹鞭卻產生了影響，來年或許還有冬筍，只不過一直索取，時間久了，三年五載，一直沒有生長的竹子，竹鞭老去，沒有新的竹鞭生根發芽，卻是得不償失。

    回到家里，吳依依帶著牛在火箱烤火，沒事逗弄著牛，總是含蓄地輕笑，卻弄得牛嘎嘎怪笑。

    牛眼睛賊溜溜地雪亮，見大漢進得堂屋，隔著門檻便指著大漢的竹簍叫著：“牛角，牛角。”

    吳依依便笑，親了他一口，：“那個叫冬筍。”

    牛蹙著眉頭，搞不懂明明跟牛角一模一樣的東西為什么又換成了冬筍。

    “冬筍。”吳依依重復一遍。

    牛爬呀爬，到得火箱的邊緣，對大漢伸長了爪子，叫道：“冬筍。”

    大漢哈哈笑著，放下竹簍，摸出個冬筍，迎上前去，放在牛的手里，親了一口，摟起牛道：“我是誰？”

    牛卻賴在他的懷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把玩著冬筍，摸來摸去，一臉的思索。

    大漢忍不住又笑，親了一口，抬起他的下巴，兇巴巴地：“犢子，我是誰？”

    “爸爸。”牛咧嘴笑著，伸手去抓大漢的絡腮胡子。

    吳依依可護犢子，搶過牛，：“就會兇寶寶，今天還去老常家嗎？”

    “明天頭七才去吧。”大漢拿著冬筍揚了揚，：“今天給你們做一道好菜，順便用這個給牛做個玩具呢。”

    吳依依好奇道：“什么玩具？”

    大漢神秘一笑：“待會你看了就知道。”

    門前的凳子上，大漢剝了冬筍，將那些棕色的外衣撿起來，外面毛茸茸的很是粗糙，里面卻很是光滑，非常順手。找了兩片不大不的外衣，將它們泡在水里，大漢便煮筍去了。

    冬筍炒菜很看水平，那白潔如玉般的嫩肉需要用開水燙過，放在冷熱水中交替三次，尖部依附起一些些細的水珠，水面上看得見一縷縷油膩的絲線，這才祛除了冬筍特有的苦澀。

    然后用菜油文火煎過，不急不躁，讓那潔白的嫩肉泛起金黃之色，里面白嫩，配上農家炒肉，方是好菜。

    晚飯尚早，大漢煎過之后，倒入碗里，料想伴農家炒肉炒起來已經簡單，這才抽著旱煙出了廚房，提著一把柴刀，去屋后砍了一根竹條，給牛做起了玩具。

    先前用冷水浸泡過的冬筍外衣都略軟地舒展開來，水面上漂起了一層粗糙的細毛，那外衣也柔順了很多。

    大漢摸了摸，不再割手，這才將這兩片葉子一左一右地重疊起來，拾去多余的部分，插在竹條上面，固定之后，用火烘干，拿去房間。

    吳依依接過一看，叫道：“呀，竹蜻蜓啊！”

    大漢笑著：“是呢，給牛玩正好。”

    牛拿著竹蜻蜓好奇地看來看去，不用人教，兩只手搓著竹條，搖來擺去，放得手去，竹蜻蜓已經飛了起來，雖然很低，卻也讓他驚喜地哇哇大叫。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的聲音，大漢看去，卻見黑娃子探頭探腦，忍不住叫道：“看啥呢？還不進來？”

    黑娃子咧嘴笑著，黝黑的臉面看不出一點狠意，反而有點憨厚，走進屋去，：“我這不是怕影響你跟嫂子恩愛么。”

    大漢瞪了他一眼，：“事情辦完了？”

    “早辦完了，我辦事哥放心好了。”

    大漢問道：“狗娃怎么？”

    黑娃子得意道：“他能怎么，回頭明天給老常道歉去，順便幫老人家上柱香。”

    大漢訝色，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看來我瞧你子了。”

    “那是。”黑娃子聲道：“我只是怕那些妖魔鬼怪而已，人只有怕我的。”

    吳依依：“天，你來了今晚就在這吃飯吧，你哥可去山里弄了好吃的呢。”

    黑娃子趕緊挑釁道：“嫂子發話能代表哥幾個分量啊？”

    吳依依聞言看向大漢。

    大漢笑著輕輕地拍了拍黑娃子的腦袋，道：“渾子，你嫂子發話就是我發話，我都得聽呢。”

    黑娃子不情不愿道：“那這是妻管嚴啊……”

    吳依依的臉微微發紅，沒想到大漢這么袒護自個，心里高興，看看時候，差不多了，不想聽他倆扯淡，下得火箱，做飯去了。

    黑娃子抱著牛，露出和藹的神色，叫道：“寶寶，叫舅舅，我有糖哦。”

    牛低眉順眼，頗有鄙視的神色，看向了他的口袋，伸手抓去，發現空空如也，抬手就是一巴掌。

    黑娃子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哥，這娃娃好聰明啊！”

    暖溢寒冬，正色曲清，又是幾回，難得心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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