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的旮旯之處，留著一塊不添積雪的黃土泥地。黑娃子趴在地上，兩眼無神，手上抓著個鐵碗，顯然正在乞討。隨著氣溫的升高，縣城的積雪正在融化，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地面。

    黑娃子側著身子趴在地上，渾身上下都滾滿了黃泥，看上去就是個泥人，不出的狼狽和凄涼。

    老劉從吃驚中鎮定下來，心頭卻是被一股悲哀所彌漫。常在河邊走，怎有不濕鞋？這黑娃子的兩條腿被人打斷，衣服都沒了，就穿著件里衣，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物，竟然淪落到這般下場。尤其是那兩條斷腿，膝蓋下面的腿就像兩根掛面，又紅又腫，看是揪心。

    不過這黑娃子卻很堅強，這副樣子了還在乞討，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自殺的勇氣。

    老劉嘆息一聲，終究是大漢囑托，于是將面包車停在了路邊，正要下車，卻見幾個年輕人從遠處走了過來，都是縣里的地痞，卻又縮回了車里。

    狗娃帶著幾個弟，圍著黑娃子嬉鬧數落一頓，時不時踢上兩腳，然后摸走了黑娃子討來的錢，扔下個饅頭便大搖大擺地去了。

    黑娃子被餓了許久，撿起饅頭就啃了起來。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老劉搖頭，終究是沒有下車，改道回家去了。不過老劉卻長了個心眼，畢竟黑娃子與他無關，大漢卻是不錯的交情。

    老劉將車拐到了善食的飯店門口，上樓找到了善食，裝著沒事一般，進去觀摩著裝潢。

    傻乎乎的善食還以為老劉對他上心，很是賣力，帶著老劉轉來轉去，還二樓吶是大中的包間，等得裝修出來多么多么別致，云云。

    老劉寒暄完了，覺得差不多了，：“哎呀，這些你就不用你了，大廳的裝潢金碧輝煌，我又不是沒看見。”

    善食便笑：“怎樣？這可是我去市里請設計師設計的呢。”

    “呵呵，好，挺好，還設計師。”

    善食的胖臉有點發紅，：“可不，光是設計費就花了一萬呢。”

    老劉也懶得拆穿這種吹噓的事情，便故作疑惑道：“剛我開車去新市場那邊，怎么看見我們村的黑娃子好像被人打斷腿了？在討米呢？”

    善食那笑呵呵的臉立馬拉了下來，環顧左右，看見沒有外人，才聲：“別你們村的你們村，我勸你最好別亂這些事。”

    “咋的？不就幾個混混打架？打人的還有好果子吃？”老劉可不信，都不得了。

    善食趕忙將老劉拉到一旁，：“你知道黑娃子惹了誰嗎？出來不怕嚇死你。”

    “誰？”

    善食摸了摸胖臉，：“縣城的兩個少爺不知道？”

    老劉一下懂了，同樣謹慎了起來，：“姓常的還是姓趙的？”

    “當然姓趙的啊，姓常的敢做這種事情？”

    老劉皺眉，道：“你能知道？那他就不怕被抓？”

    “呵呵，打人的蛤蟆，聽人都不見了。”善食：“你們啊就是看東西看不，人家這么容易被抓，還混什么呢？暗地里的事情多了去，隨便弄個替罪羊就行了。所以啊，你最好別到處亂，不然倒霉的只有你自己。”

    老劉點點頭，再也沒有心思在這扯皮，心事重重地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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