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徑直跑去了村西一家籬笆院,這里就是閻叔的家。
閻叔是十年前抱著一個女嬰來到元陽村安家落戶的,他有一身精湛的醫術,于是就做了村里的赤腳大夫。
他家屋頂和地上都曬滿了各種草藥,氣味很大,而且聞久了就想喝多了酒一樣醉人,所以他一般都喜歡出診,不在家坐診。
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正坐在院子里搗藥,看到寶進來,開心的放下藥罐跑下來,拉著寶的胳膊:“寶哥哥,你來找茵玩的嗎?”
寶站在她面前搖了搖頭:“不是,我爹讓我來請閻叔!”
茵拉著他的手:“閻叔上山了,寶哥哥,你先陪茵玩,等他回來好不好?”
寶立即搖了搖頭:“不好!我要先找到閻叔,才能陪你玩!我要去山上找他!”
對于這個憨直的伙伴,茵看來是非常了解的,所以也不以為忤,解開身上的圍裙,對寶:“那我跟你一起去,我知道閻叔在哪!”
這次寶沒有反對,轉身就要往外走,眼睛掃過茵,突然叫住她:“別動!”
茵立即一動不動,寶在她的肩膀上夾起一條細若蚊足的蟲,剛想捏死它,茵趕緊阻止:“不要!”
心翼翼的將蟲從寶的手中接過來,捧在手心,然后蹲下身子,輕輕的放在旁邊的藥草上,微笑著對寶:“這是藥蠶,專以藥為食,不害人!閻叔,世界萬物,一鳥一蟲,一草一木,皆有命數,不可輕易殺生!”
寶認真的點點頭,對茵:“我知道了!”低頭一看自己的草鞋上也有一條,也學著茵的樣子,心的將藥蠶捏起來,捧在手心,放在旁邊的藥草上。
茵笑了,拉著寶的手:“咱們走吧!”
兩個孩童手拉著手出了門,往村后元陽山跑去。旁邊的水溪里,村里的霸王大虎正在領著一幫孩子捉魚,看到寶和茵走過,撿起一塊石頭擲過來,讓溪水濺到寶的身上,笑著大叫:“傻子,領著你媳婦干嘛去!”
寶一聲不吭,茵卻羞的臉通紅,沖大虎申辯著:“寶哥哥不是傻子,我也不是他的媳婦!大虎你是個壞人,天下最壞最壞的人!”
這大虎仗著自己身體比同齡人健壯,整天欺負村里的孩子,欺負的最多的就是寶!
而茵則因為從生活在草藥的世界里,渾身都有一種淡淡的藥香,只是被這些孩子覺得氣味難聞受不了,所以不愿跟她一起玩,只有寶似乎聞不到這種味道,陪她一起跟夫子識字,跟她最是投緣!
聽到茵罵他,大虎也有些著惱,撿起溪邊的鵝卵石,用力丟了過來,嘴里罵著:“一個傻子,一個藥罐子,兩個石頭縫里蹦出來的野孩子!丟他們!”
一幫伙伴收到老大的命令,個個撿起石子用力的擲過來!茵嚇的哇哇大哭,寶卻將她抱進懷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她,邊走邊安慰著她:“茵不哭,寶哥哥保護你!”
一直走到了山腳,寶才將茵放開,用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笑著對她:“茵,沒事了!”
茵抬起頭,看著寶眼角腫起好大一個包,脖子上還有一道蜿蜒的血漬,知道這是寶哥哥為了保護自己受了傷,“哇”的一聲又大哭起來,拉著他的手往山上跑。
茵在一塊大石后找到了幾株草藥,拔下上面的葉子放進自己的嘴中嚼爛,心的敷在寶的眼角和后腦上的傷口處。
“轟隆!”一直陰沉的天空傳來陣陣雷鳴,豆大的雨滴開始降落下來,茵拉起寶的手:“寶哥哥,你頭上受了傷不能淋雨,咱們回去等閻叔吧!”
寶搖搖頭:“我爹讓我請閻叔,找不到閻叔我不回去的!”
茵無奈,只要繼續跟他一起上山,一路上踩了不少青草,編了一頂草帽,心翼翼的戴在了寶的頭上,也算起了個擋雨的作用。
元陽山很大,峰頭眾多,兩人現在所攀的,其實不過是元陽山的其中一個峰頭,叫做鬼眼峰。
這是因為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一處巖洞,成為鬼眼洞。每隔幾年,巖洞就會發出紅光,而且是經常在夜里發光,光線幾乎把整個山谷的天空都映紅,村里人都那是鬼眼。
鬼眼一開,必有大災!村里的人把鬼眼洞視為不祥之地,不允許任何人入內。
頭頂上方就是鬼眼洞了,過鬼眼洞就是神草坡,那一片寬闊的山坡上生長著很多種藥材,閻叔經常在那里采集草藥。
只是山路卻來不好走!除了采草藥,村民不太喜歡上鬼眼峰,所以山路非常崎嶇簡陋,再加上雨點來大,腳下的石頭上面長滿了青草石苔,稍不留神就會被滑到,滾落下去一大截!
茵走的心翼翼,寶干脆蹲下身子對她:“茵,我背著你!”
茵也不推辭,咬著嘴嬌羞的了一聲:“好!”俯身趴在寶的背上。
即便是背了一人,寶在這濕滑的山路上依然如履平地。茵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寶這么激靈的樣子,雙臂抱緊他的脖子問道:“寶哥哥,你是不是會功夫?”
寶點點頭,又搖搖頭。茵有些奇怪,繼續問他:“是誰教你的啊?”
寶脫口道:“夫子不讓我!”
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卻又故意撅起了嘴:“還要保護茵呢,連學功夫都不告訴人家!夫子也是偏心,為什么只把功夫交給寶哥哥,不教給茵?”
寶尷尬的撓著頭,緊張的向她解釋:“其實夫子只是讓我每天早上起來后閉氣爬山,看一個來回能喘幾口氣,這算不上功夫!如果茵要學,明天早上寶帶你一起爬好了!”
茵知道寶從來不會謊,這才心里舒服了,雙手抱著寶的脖子:“寶哥哥,茵逗你呢!人家是女孩子,才不喜歡學功夫呢!”
“嗖!”一團黑影從身邊一閃而過,飛快的消失在旁邊的懸崖,茵嚇的驚叫一聲,雙手緊緊摟住寶的脖子!
寶扭頭安慰她:“茵別怕,是一只野兔!”
茵卻盯著那野兔消失的地方,對寶:“寶哥哥,快放我下來,你看那里,好美!”
順著茵手指著的方向,寶看到懸崖上一株紅花正在慢慢綻開!
輕輕放下茵,寶像一只貍貓一般,敏捷的攀上懸崖,慢慢的向那朵紅花靠近!
茵的心思都被花開的美景所吸引,等發現了寶的舉動時,他已經站在了貼在了懸崖上!
下面就是數百米的山崖,一旦掉下去就會被摔的粉身碎骨!茵幾乎要驚叫出聲,可是又怕嚇到寶,趕忙用雙手掩住了自己的嘴!
“轟!”一道閃電過后,驚雷從天空傳來,傾盆大雨終于從天而降!
茵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看著寶敏捷的在懸崖上攀爬,逐漸靠近了那朵紅花。
而那顆艷紅的花朵,也像是感受到了雨滴的滋潤,如慵懶的美人,逐漸舒張開部的身姿,花心中托出一枚大如雞蛋,赤紅如火的果實,里面晶瑩剔透,外面煙氣繚繞,寶一把將其抓在手中,又轉身走回來。
茵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在寶抓住那果實的瞬間,她似乎看到一團火在寶的冒出來,卻又一閃而逝,似乎只是自己的錯覺!
等寶再次回到她身邊的時候,茵的一顆心才終于放了下來,一把抓著寶的胳膊:“寶哥哥,茵剛才都嚇死了!”
寶將手中的果實送到茵的面前對她:“茵,給你吃!”
茵心中甜如蜜糖,把腦袋靠在寶的肩膀上:“就知道寶哥哥疼愛茵!”手伸到寶的手掌上方,剛一碰觸那果實,突然驚叫著縮回手來:“好冰!”
寶莫名其妙的拿著果實:“不冰啊,還有點燙呢!”茵搖搖頭:“那我不吃了,我要寶哥哥把它吃掉!這可是哥哥冒著生命危險摘回來的!”
寶拿著果實:“那一人一口!”著拿起果實就咬了一口,卻沒想到這東西一旦被咬破,居然入口就化了,從里面流出一股微帶腥氣的液體,部進入了寶的嘴巴!
“咳咳!”寶用手摳著嘴巴,好的一人一半,卻被他一個人都吃了!
茵卻咯咯的笑著抱住了他的胳膊,有些哀求的對他:“寶哥哥,雨來大了,咱們先找個地方躲一躲雨好嗎?”
寶也知道這個時候再去找閻叔實在是太危險了,就算他不怕,茵也會被雨淋濕傷寒的,也就點點頭,看著上面的鬼眼洞:“咱們去哪里躲雨吧!”
茵有些畏懼的看著鬼眼洞,雙手緊摟著寶的胳膊:“好,跟寶哥哥在一起,茵不怕!”
鬼眼洞里漆黑一片,地上很滑,像是長滿了青苔,空氣中有種奇怪的味道,寶感覺就像剛才自己吃的那顆果實的味道一樣。
茵有些顫抖的抱著寶的胳膊,心的往前走,嘴里輕聲著:“寶哥哥,這里好冷啊,我好怕!”
寶扶著茵在石壁前坐下,叮囑她:“茵不怕,我抱著你!”
卻在這時,洞外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聲響,整個山洞也晃動起來,茵身后的石壁突然崩塌,隨著一聲驚叫,茵身體掉進了一個黑洞,而在千鈞一發間,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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