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子涯無邊一向足智多謀,早已看出凈水蓮座危機,與眾入室弟子商榷一番,假意應承師命,然后在山下集結所有內室弟子,告知大家心中猜測。
極地宗惡名昭著,極難對付,大師兄路無形讓大家自己選擇去留,然后連夜上山,誰知三百名弟子群情激昂,無一逃兵,眾人夜上彩霞山,跪于殿門前,誓與師門共抵外侵。
柳翻海看著面前站立的如一個個標槍一般的弟子們,冷冷對眾人:“你們可知極地宗的功夫,并不比凈水蓮座遜色?”
弟子們齊聲回答:“知道!”
柳翻海接著問:“那你們一旦對陣,定有死傷,現在后悔還來的及!”
路無形昂首答道:“掌門,我已在山下問過所有師弟,無一人怕死,請掌門人下令吧!”
柳翻海看著眾人一個個堅毅的臉色,仰天長嘯:“凈水蓮座有你們這幫弟子,就算天魔來襲,又有何懼!”
三百名弟子齊聲大吼:“請掌門下令!”
柳翻海站于殿前,白髯在微風中徐徐飄蕩,聲音雖然不高,卻清晰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里:“云裳和風無影,率飛云堂弟子負責哨衛!遇有來襲,柳笛為訊!”
這彩霞山最多的便是柳樹,此時正是枝繁葉盛之時,取一截柳枝,抽掉光桿,只留外皮,吹起來便如竹笛一般,弟子們練功閑暇便經常玩樂,自是人人會吹。
云裳和風無影同時躬身回應:“是!”手一揮,六十名白衣弟子如一陣風一般消失在殿門后。
柳翻海接著:“顏無垢、房無定,各率六十名刀劍堂弟子,守衛在前后上山道路上,以防敵人偷襲!”
顏無垢和房無定拱手:“是!”
顏無垢轉身對身后黃色勁裝的弟子們揮手:“中間劃開,左邊六十人跟我去前山,右邊六十人跟五師弟去后山,取兵器,出發!”
房無定張了張嘴,想什么,終究還是嘆息了一聲,轉身走了。
要知道極地宗此番明目張膽前來攻襲,自是依仗八大高手已去其六,中原武林再無幾人能與四大天魔比肩的人物,所以氣焰囂張,根就不必采取偷襲,后山相對來比較安一些。
房無定知四師兄把危險留給自己,雖有些不甘,想以身替之,但他也明白這三師兄向來一不二,武功也是師兄弟中最為出色的,也只好無可奈何的領命而去。
柳翻海對剩下的一百二十名藍色勁裝青年:“涯無邊,率四十名弟子鎮守凈水大殿。路無形率八十弟子死守莫仙林,無論如何,不可讓任何人踏入莫仙林及彩霞瀑半步!”
此話一出,路無形楞住了,諾諾問了一聲:“掌門,莫仙林已成一堆枯木,為何還要守衛?”
柳如風輕聲一嘆:“寶在那里!還有你師妹、七師妹、八師妹!”
路無形“哦”了一聲,張了張嘴巴,卻沒有再話。
他知道掌門及師父一向對弟子和孩子都是疼愛有加,只是不明白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刻,掌門為什么還要抽出這么多人力去保護他們?
即便里面有師妹,但是以掌門和師父的為人,恐怕不會這么重視,以四十名守殿,卻要八十人保護他們,這掌門和師父對寶,也實在太過偏心了!
不過路無形心中雖有埋怨,對師命向來是言聽計從,當下令八十名藍衣弟子趕往側山莫仙林。
彩霞山腳怪石嶙峋,最大的石塊足有一人多高。那顆大石就立在唯一的一條登山道旁邊。
石頭后面蹲著兩個身著白衣的麗人,其中一人低聲道:“十四姐,你猜敵人會有多少人?”
旁邊女子正是飛云堂排行十四的師姐霞飛,此時她白皙的臉龐上浮現出揶揄的笑容,看著旁邊面帶英氣的女子道:“管他多少人,定叫他們有來無回!九,你怕是不怕?”
九如男人一般挺起豐滿的胸脯哈哈大笑:“十四姐,你見我元九怕過誰來!我只怕他們來的人不夠多,我殺的不爽哩!”
話音剛落,身旁霞飛突然低喝一聲:“噤聲!有人!”
元九往大石上一躍,果然看到前方現出一個瘦的人影,正飛快的向山下跑來。
元九掐腰大喊:“什么人?!站住!”
那人影似乎嚇了一跳,等走近了才驚喜的大喊:“九妹妹!”
元九氣的大罵:“妹你個頭!要叫師姐!彈弓,你不是走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彈弓一聽,神色有些惶急的:“我舍不得走!現在也走不了了,道路已經被封死,鎮上住了好多陌生人!”
霞飛一聽,急忙問他:“大概有多少人?”
彈弓白了臉:“不知道!客棧都住滿了,城郊還有很多帳篷,少也有八百人!”
霞飛臉色一變,接著搖頭:“不一定是奔著凈水蓮座來的,極地宗不敢明目張膽揮軍進入中原!”
彈弓大急:“怎么不是!我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起身了,就是奔彩霞山來的!”
這下連元九的臉色都變了,急忙對彈弓:“你趕緊上山,把情況報與掌門!”著拿出柳笛,放在唇邊吹了幾聲。
不一會,山上傳來回應之聲,霞飛對彈弓:“上去吧!”彈弓應了一聲,轉身往山上跑去。
霞飛冷著臉對元九:“看來極地宗是傾巢出動啊!這么放肆的入侵中原,寅皇難道就不管么?”
元九冷哼:“寅皇就跟他們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只是礙于中原武林的聲勢,不敢讓極地宗入關而已,現在借著武林內斗,正好可以睜一眼閉一眼了!”
霞飛贊許的看著元九:“九,你考慮問題來成熟了,怪不得明年師父要收你做入室弟子。”
元九居然有些臉紅的:“十四姐就莫再取笑我了。”
霞飛正想再和她笑幾句,突然神色一凝,雙手俯在大石之上。
元九聲:“十四姐…”
雀舞玉臂一揮,對元九:“上石!”
元九不敢怠慢,一個縱身已躍上石頭,而霞飛竟不顧泥塵,身都趴在了地上,右耳貼于地面,元九從上看下,竟似一只靜臥的蝴蝶。
霞飛聽了一會,抬頭向元九叫:“好多人馬!可曾見到?”
元九舉目望去,終于發現遠遠天邊升起一條黑線,黑線逐漸擴大,如烏云一般向彩霞山涌來。
元九驚的瞠目結舌,喃喃著:“好多!真的有好多啊!”
霞飛起身著急的問她:“有多少人?能估算出來嗎?”
元九卻似乎連站也站不穩了,慢慢蹲在石上:“看不出來,太多了,怕是有一兩千吧!”
霞飛的臉色刷的白了下來,點頭:”我聽著也有這么多!”當下掏出柳笛,放在口中急促的吹了起來。
大殿院中,柳如風一臉驚異的看著云裳問:“霞飛可曾報錯?”
云裳搖頭:“十四妹的地聽術與元九的天極目無人能及,她們至少有兩千人,那就不會少!”
柳翻海負手而立,朗朗道:“叫飛云堂部上山,棄山腳,守山腰!”
“是!”云裳拱手退出大殿,縱身上了一顆大柳樹,掏出柳笛對著山下吹了起來。
不一會,就隱約看到幾道白色的影子從山下飛縱上來。遂放心的往枝上一靠,隱逸于樹影之中。
“極地宗派不過四五百人,怎么突然間冒出這么多!”柳如風皺眉:“何況上千人入關,鎮邊將軍居然看不見?”
柳翻海沒有回身,喟然長嘆:“怕只怕,鎮邊將軍不是看不見,而是不去管!”
柳如風身體一震,看著父親的背影:“爹的意思是…極地宗攻打凈水蓮座,是受了寅皇的支持?”
柳翻海轉過身來,看著柳如風:“你可記得十幾年前的藤甲密使?”
柳如風臉色豁然一變,看著柳翻海:“爹是當年我們不助寅皇叛變,所以他要借機鏟除凈水蓮座了?”
柳翻海點頭:“寅皇心詐念惡,睚眥必報。當年派軍中藤甲密使來邀我們一起參與兵變,然凈水蓮座連江湖爭斗都不愿涉及,更別朝代輪換。
所以我拒絕了他,他便懷恨在心,坐上皇位后便對凈水蓮座有了鏟除之心。只是礙于凈水蓮座在武林中的地位,不敢妄動,這次極地宗與凈水蓮座之戰,他正好可以借手殺人!”
柳如風問:“這就是爹不想讓弟子牽扯其中的緣故吧?”
柳翻海長嘆一聲,卻沒有答話。
對抗極地宗,一腔熱血當可遇神殺神,遇魔屠魔,可是與朝廷作對,就不像江湖爭斗,牽扯必然甚廣,其后果也不是一腔豪情就能消匿于無形的。
正在這時,風無影突然閃身進來,站在柳如風面前躬身:“師父,敵人已經在山腳集結!”
柳如風眉頭一皺:“可有官兵?”
風無影搖頭:“并未見官兵。敵人都是黑色衣服,連頭上都蒙了黑紗!”
柳翻海點頭道:“倒是極地宗的裝束。極低風雪大,那里的人只要出門都會蒙上面孔。”
柳如風卻驚奇的:“極地宗怎會召集如此眾多的門徒?他們真的想借這次攻打凈水蓮座的機會與整個中原武林為敵嗎?”
柳翻海對風無影吩咐:“密切觀察敵人動向,通知各堂做好迎戰準備!”
風無影拱手:“是!”已飛身閃了出去。
此時驕陽當空,云霞漫天,柳如風抬眼望去,整個天空都如同被血染紅了一片。
這彩霞逐日的景色當真也是眩美奪目,蔚兒她們,應該都在觀日巖上看風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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