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我現在說出來，你們可能會覺得有點早了……但是我還是覺得有必要。如果我現在不說，之后又沒有機會返回來幫你們的話，那么在事情發生之前就沒有機會說了……因為到了那個時候，不管是大勝還是慘勝，你們恐怕都沒有精力再進行下一步的動作了。”

    “什么問題啊？”蘭迪抓耳撓腮道。、

    “你們想想……如果你們順利解決了這場異變，琪雅也回歸正常的話，那么接下來呢？首先，克洛斯貝爾如今的堅不可摧的保護，顯然是不可能撐得住了。雖然共和國那時候應該還來不及解決國內的民族主義分裂問題，帝國的內戰恐怕也不會結束的那么快——但是在那之后，如果兩大國重復他們之前未完成的事情，會怎么樣？”

    “……克洛斯貝爾將會變成大國爭端的戰場。而且因為失去了「列車炮」這一武器，帝國軍也沒有對共和國軍隊進行直接性大規模毀滅性攻擊的手段。考慮到帝國陸軍的強大和共和國混合部隊的堅韌……恐怕戰爭會打得異常慘烈吧。”

    “是的……你說的很對。而且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共和國和帝國，必定會在局勢穩定下來之后，尋找一個能夠快速補充國內損失的辦法。共和國那邊我不了解，但是帝國這邊，不管是改革派還是貴族派最終取勝，他們必然會把下一個軍事目標放在克洛斯貝爾自治州上——因為迪塔市長發表了在他們看來無效的「獨立宣言」，并且正是因為他進一步封鎖帝國資產，同時擊敗了帝國正規軍的行為，激化了帝國國內的矛盾——因此，帝國以此為借口出兵，克洛斯貝爾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抵擋得住的。到那個時候，兩國軍隊會把克洛斯貝爾當成戰場……這塊土地將會遭受前所未有的災難。”

    羅伊德等人默認了。誠然，也許帝國軍和共和國軍隊在交戰的時候會盡量避免傷害到平民，但那是在戰爭前期，各種補給充足，士氣高昂的時候。一旦陷入拉鋸戰，后勤遭受到打擊，士氣漸漸消磨，士兵當中就會滋生一些負面情緒——帝國和共和國打得越久，克洛斯貝爾受苦就越多。再說僅僅只是戰爭狀態本身，就足以打擊克洛斯貝爾一直賴以生存的銀行業喝金融行業，貿易的停滯對于沒有任何實體產業的克洛斯貝爾來說，毫無疑問會是徹底的毀滅。

    “那……如果是你，還有奧利巴特殿下的中立派，趁他們兩派兩敗俱傷的時候出來主持國內秩序呢？”蘭迪不甘心，雖然他不是克洛斯貝爾人，卻早已經把這里看得和故鄉一樣重要，眼見故鄉即將遭災，哪里能夠袖手旁觀，“雖然這大概不太可能……”

    “是不太可能，而且奧利巴特殿下原本也沒有打算采取如此激進的計劃……這只是我們的第一步而已。”海利加撇了撇嘴，他和奧利巴特在很多事情上都是認知相同，唯獨這一點——奧利巴特想著的是盡一切可能，盡快結束戰爭，讓帝國少受損傷，而他只是需要一些在內戰中的驚人作為作為戰功，來讓中立派的支持者們看到他的表現而已，但海利加卻希望能夠左右戰爭局勢，在不傷及元氣的前提下盡量平穩地削弱兩邊的實力——但是奧利巴特以戰爭的持續會傷害到平民而拒絕了。

    “但是，就算是我們那樣做了……恐怕也不可能改變我剛才說的話。”海利加繼續道。

    “為什么？”蘭迪不解，“我記得，你和那位殿下都是……在政治上，嗯……怎么說呢，不那么功利化。侵略克洛斯貝爾這種事情，你們不會做的吧？最多要「IBC」賠償損失就是了。”

    “是啊……雖然我知道大概帝國這段時間的經濟損失很恐怖，但是反正到時候迪塔叔叔也不可能再擔任「IBC」的總裁了……貝爾也是，做出了那樣的事情的話，「IBC」的財產應該足夠彌補帝國的損失吧？”

    “事情沒那么簡單。”海利加苦笑，這么簡單的道理，他們兩個卻沒能想明白，“就算我和奧利巴特能夠壓下國內那些聲音——你們要知道，就算是中立派，也是有一些人只不過是希望帝國變得更強，又不認同貴族派和改革派的做法才保持中立的——他們本質上倒是沒有任何區別。這種人，也一定會施加壓力，要求帝國攻擊克洛斯貝爾——那么，還有一個理由，會讓奧利巴特殿下，即使是他自己完全左右自己的決定，也會選擇對克洛斯貝爾動兵。”

    “為什么？”蘭迪追問道。

    “因為……如果帝國不打，共和國就會出手。”亞里歐斯閉了閉眼，說出了這殘酷的現實，“而把克洛斯貝爾這樣一塊肥肉，拱手讓給共和國，是絕對不可接受的——因為那是對整個埃雷波尼亞的人民不負責任。一個領導者，總是會被迫做出這樣他不得不做出的決定……我的那位好友，雷米菲利亞公國的阿爾伯特大公也經常這樣向我感嘆。”

    “……”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

    “所以……你們應該好好考慮這件事情了。最好是在這段時間就能夠想想辦法……動用你們的人脈，躲避迪塔的追查，同時聯系你們認識的所有能夠在克洛斯貝爾說得上話，有影響力的人，你們一起想辦法……雖然我覺得，最終問題的解決方案說不定就是琪雅。”

    “琪雅？”羅伊德輕聲問道。

    “嗯……琪雅的力量為迪塔實現那個愚蠢的夢想，實在是有些浪費。如果有辦法更好地使用，說不定能夠起到更好的效果。”

    “我理解……但是，我們只是想讓她繼續平靜的生活而已。”羅伊德說道，他的眼神當中是無比堅定的堅決，“不管她有什么力量，背后又有什么故事，我們都不會讓她一個人獨自背負。等事件都結束后，不論是什么計劃，我們都不會讓她參與了。”

    “沒錯……這些事情，不是現在的她能夠做的。”緹歐也說道。

    “你們還真是……對她太過溺愛了吧。”海利加苦笑，這樣的宣言雖然讓人感動，可是卻解決不了問題——不過算了，就讓他們自己琢磨吧。自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盡力了。

    “那么，你接下來要做什么呢？”亞里歐斯問道，“我們這里，既然你已經交代過了，我想有我和蓋伊在，也不至于出什么大問題。”

    “我……”海利加深吸一口氣，目光望向西南方向。

    那里——是他下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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