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特女士的身形，似乎愈發寬闊了許多。油光滿面的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冷峻表情。

    眼見吳濤在眾人拱衛之下，志得意滿地出現，臉上愈發陰沉了幾分。

    而從諾基亞芬蘭總部派來的中年男人馬特，和她一樣，也是一臉公式化的表情，好看不到哪里去。

    反倒是另一位同伴，亞太地區的負責人李召基，帶著一臉的諂笑。

    即便是聽著吳濤略帶嘲諷的歡迎詞，也仍舊笑得出來。

    “吳先生，華夏還有句話叫，好事多磨。我想這次的事情，我們雙方多次見面磋商，也是一種好的開始。對不對？”

    李召基的中文說得有點陰陽怪氣，讓人聽不大習慣。

    不過看在他努力斡旋的份上，這話吳濤當即接了，“但愿如此，李先生。”

    雙方落座，諾基亞方面，除了這三位話事人，還帶了個華人女秘書。

    盡管當初放話讓諾基亞的老板過來談判，可那畢竟是狠話，更多的是表現出一種斬釘截鐵的堅決態度，吳濤知道那并不現實。

    如今對方能夠派出兩名高管專家過來，已經表現得相當重視了。

    而吳濤這邊，仍舊是當初在法國尼斯的老團隊。吳濤、譚菲菲、徐勝和蔡兵，再加上一個冷寧旁聽。

    頭銜上，似乎不成對比。

    但氣勢上，卻是分毫不差。

    尤其是經歷過這般陣仗的譚菲菲仨人，此刻面對幾個外國佬，不僅不卑不亢，反而有功夫去揣摩對方，爭取談判的主動權。

    一通例行的介紹之后，談判正式開始。

    李召基作為雙方都熟識的人選，自然而然地擔當起開場白的重任。

    “吳總，很榮幸今天能請到你參加談判。經歷了前兩輪的接觸之后，諾基亞方面也表示出了最大的誠意，將運行總監馬特先生，和高級專利戰略師瑪格麗特女士一同派了過來。”

    “……希望吳總考慮到我們的誠意，積極地達成今后的友好合作。”

    元啟科技這邊，吳濤點了點頭，卻是沒有說話。

    畢竟談判剛開始，還輪不到他這個老板發話。這情形就像是辯論賽差不多，他是負責拍板和做總結陳詞的。

    所以譚菲菲當仁不讓地接過話頭道：“既然貴方是帶著誠意而來，我想各位對于合作的條件，應該也有了初步的預想。李先生，你們的合作條件是什么呢？”

    李召基有點摸不著頭腦，“譚女士，合作條件難道不是我們雙方，放下之前所有的芥蒂，平等地開放共享，實現技術專利方面的戰略合作嗎？貴方和愛立信、阿爾卡特的合作方式，不也是如此嗎？”

    這條件，和前兩次相比，并沒有絲毫變化。

    “抱歉，李先生。”譚曉菲微微一笑，“愛立信、阿爾卡特均是元啟科技的戰略合作伙伴，雙方在簽署專利共享戰略至今，元啟科技沒有付出哪怕一分錢的代價。所以為了回報他們，元啟科技在獲得了全中文技術專利的授權時，第一時間便和他們進行了共享。”

    “……至于我們和貴方的關系，并不具備這樣的合作土壤。時過境遷，如今我們如果照搬當初和愛立信、阿爾卡特的合作方案，我想這對于他們也不公平。不是嗎？”

    李召基一聽，不由嗦了嗦牙花子，本能地感到這事有些棘手。

    再看看吳濤那好整以暇的表情，似乎根本沒把這次談判放在心上似的。

    如果真是這樣，這對于亞太地區市場的沖擊和影響，無疑是巨大而不可估量的。

    想到這里，李召基便皺緊了眉頭。這畢竟和他的切身利益息息相關的。

    不過真正要讓步，讓多大的步，他做不了主。這事只能由運行總監馬特先生親自定奪。

    然而馬特先生一聽完譚曉菲的意思，當即便脫口而出了：“我覺得，我們雙方的合作，對于愛立信和阿爾卡特公不公平，這并不重要。況且諾基亞能用多年積累的技術專利，和貴方共享交換僅僅一個全中文技術專利，我想已經表現出我們最大的誠意了。”

    “如果是這樣”蔡兵接話道：“我想馬特先生，你大概是沒有意識到全中文技術專利的重要性。專利的重要性，固然和它的技術難度有關，但更重要的是它的獨創性和適用范圍。”

    “……而全中文技術專利，目前國際上僅有元啟科技一家獨有，而且覆蓋的是占據全球五分之一的華語市場。如果進一步考慮市場的成熟度和發展潛力的話，這個比例還要增加，到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

    “這不可能！”話未說完，馬特便粗暴地打斷了蔡兵的話，“全中文技術專利對華夏市場很重要，可是在華夏市場以外，并無用處。所以這個觀點，我不能同意。”

    談判進行到這里，便有些僵持了。

    眼見著譚曉菲幾人還要組織語言再戰，一直懶散地靠在椅背上的吳濤，突然坐直了身體。

    譚曉菲幾人一看自家老板這態勢，渾然不覺間，表現出一陣如釋負重的輕松。

    下一刻，吳濤的語氣一貫地強硬道：“馬特先生，我沒有興趣去論證你錯誤的觀點。因為未來的市場變化，會給你最有力的答案。”

    “……現在我就直截了當地公布我方的條件：在過去的半年里，元啟科技已經因為貴方的專利壁壘和追責，而付出了300萬美金的代價。如果貴方想要獲得和愛立信、阿爾卡特同樣的合作條件，這筆錢首先得給我吐出來！”

    話一說完，李召基頓時就撓頭了。

    倒是馬特先生那邊反應慢一些，因為他還在聽翻譯解釋。

    所以兩分鐘后，馬特蹭地站起來了，“這不可能，吳先生。300萬美金是過去的事情，而這次的合作談判，是從現在開始到未來。”

    吳濤拍拍手站起來道：“既然如此，馬特先生，瑪格麗特女士，李先生，慢走不送！”

    直接下逐客令了。

    譚曉菲幾人也是一臉懵逼，老板談判的架勢簡直是強硬到底，牛逼到爆啊。

    倒是一直旁聽的冷寧露出焦急的模樣，如果這次談崩了，后面的事情其實也挺麻煩的。

    畢竟專利案的追訴周期很長，真正想要獲得補償，恐怕需要不短的時間。

    馬特站起來了，瑪格麗特也站起來了，李召基只有跟著不情不愿地站起來了。

    吳濤依舊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一臉的冷眼旁觀。

    冷寧不由跟著站起來，想要說些什么，卻被吳濤眼神制止了。

    “我們走！”馬特一馬當先，走得氣勢洶洶。

    臨到門口前，吳濤突然發話了。

    馬特臉上浮出一抹得逞的笑意，華夏人果然屈服了，哼哼。

    不料吳濤的聲音依舊冷峻得毫無商量余地道：“幾位今天離開可以，但下次再想重回這個談判桌上來，籌碼就不是300萬美金，而是600萬美金了！”

    馬特的笑意頓時凝固在臉上，氣憤無比地哼道：“我們絕不會再回來談判了！”

    “但愿吧，馬特先生。”吳濤眉頭一挑，“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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