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一接通,便傳來李秘書那興奮的聲音。
“我找到啦,我找到啦,解放初60年代,仇為民在龍集中學(xué),有個對他影響很大的老師,而且這個老師的名字也留在他的檔案里了。”
“經(jīng)查,這位老師目前還健在,只是在農(nóng)村,具體情況得去相應(yīng)的村支部才能知道。不過這個好辦,因為他就在你們村。他叫……”
“他叫吳瑞春,對嗎?”不等李秘書報出名來,吳濤便搶先回答了。
“你怎么知道?”李秘書自是一陣詫異,“不過我對這個名字也有些耳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了。”
吳濤好整以暇道:“因為他是我的爺爺!而且我已經(jīng)把他請來了。”
李秘書不由大窘,“瞧我這記性,也沒幫上你的忙。”
“李秘書,不管怎么樣,還是要謝謝你,給您提前拜年了!眳菨χ瘴。
不料李秘書哈哈一笑道:“不用那么早,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吳濤也沒多想,收了電話。這邊吳瑞春在汪德勝的陪同下,已經(jīng)開始上樓了。
一邊上樓一邊絮叨說,“打中學(xué)起,這小民子就是死板個性,認死理。沒想到老了老了,還是這副德行。今天我得好好說說他,罰他站墻角兩節(jié)課,再寫上5000字檢討,要深刻!”
汪德勝邊上附和道:“沒錯,必須要深刻!”
吳濤從邊上趕上去道:“爺爺,我來扶你!”
不料吳瑞春把袖子一甩,“扶什么扶,我自己能走。”
瞧把這老爺子能耐的,吳濤也是無奈,好在老爺子經(jīng)過這么一折騰,整個人精神矍鑠的,起色非常好,就像年輕了二十歲。
這大抵是那年代的為師者,總想著在學(xué)生面前保持光輝偉岸的形象吧。
四點整,樓外的鞭炮聲此起彼伏。
一眾人簇擁著老爺子,站在305室門前。汪德勝活脫脫一個狗腿子般,抬手就要砸仇為民家房門。
“等等!”吳瑞春發(fā)話了。隨即那雙眼睛,便落在了仇為民家門口這副對聯(lián)上了。
上聯(lián):書藏萬卷翰墨香;
下聯(lián):門庭若市長及第。
橫批:書香門第。
吳瑞春鏗鏘有力地念完,點著頭沉吟道,“萬幸萬幸,小民子雖然教子無方,這字上的功夫總算還沒落下。小勝子你知道這副對聯(lián)什么意思嗎?”
聽到老師夸獎仇為民的字跡,汪德勝心下有些吃味,連帶著回答問題都帶上點個人情緒道:“還能是什么意思,無非是賣弄他那嚴(yán)謹(jǐn)?shù)募绎L(fēng)罷了!
“小勝子,瞧你這回答,一聽就是不學(xué)無術(shù)。擱答題卷上,我只能算你答對了一半。”
“吳老師,要不你給我仔細講講,免得一會小民子又欺負我不懂!
吳瑞春點點頭,“你聽好了。這對聯(lián)意思不難,上聯(lián)說的是文化家庭,綿延傳世;下聯(lián)說的是家庭事業(yè)繁榮興盛,來往親朋好友眾多。至于中心思想嘛,就是這橫批,書香門第!”
“……不過現(xiàn)在看來,小民子這對聯(lián)寫得實在有些諷刺!
汪德勝一聽,老師終于批評仇為民了,心下頓覺一陣快意。這件事啊,以后能壓他仇為民一輩子,看他今后還怎么跟自己能耐?
“行了,敲門吧!”吳瑞春解釋完,便揮揮手道。
咣咣咣,汪德勝那身板看起來贏弱,沒想到砸起門來,卻是震天地響。
很快,蔣桂萍雙眼紅彤彤地過來開門,當(dāng)下便被居中的老爺子氣勢所迫,二話不說便把防盜門打開了,“這位老先生,您是?”
“笑天媽,快讓你家老頭子出來迎客!”汪德勝趾高氣揚地道。
經(jīng)這么一打岔,蔣桂萍這才注意到他,以及老爺子身邊的倆剛剛來過的年輕人。
“德勝,你怎么也來了?”
汪德勝袖著手,也不回答,徑自重復(fù)道:“笑天媽,快讓你家老頭出來迎客。不然他一會指定還得罵你!
蔣桂萍一聽這話音,連忙把一眾人往家里讓,順便回頭叫陽臺上背手而立的老伴。
然而叫了兩聲,老伴卻一動未動。而這邊,一眾人更是寸步不移,依舊站在門外。
就在這時,吳瑞春開口了,而且一開口就是字正腔圓,聲若洪鐘:“仇為民!“
陽臺上的佝僂身形頓時一振。
可是很快便恢復(fù)原狀,他覺得自己只是幻聽了。
緊接著又是一聲,“仇為民!”
“到!”仇為民這回確定自己不是幻聽了,循聲來到門前,一瞧那挺拔偉岸的矍鑠身形,除了當(dāng)年的恩師,還能有誰?
當(dāng)下心情激蕩之下,混雜著家務(wù)事纏身的壓力,當(dāng)即便要跪倒在地道:“吳老師,真的是你嗎?”
“立正,站好了!現(xiàn)在是新社會!”吳瑞春也不伸手去攔,一句話便讓對方乖乖站直。
“是,吳老師!”仇為民一個立正,盡管身體因為老了,站的并不怎么直,“吳老師,你怎么來了?”
“我呀……”吳瑞春意味深長地道:“來看你新寫的對聯(lián)來了!
這尼瑪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簡直比殺了仇為民還難受。
為官幾十年,早就練就一副黑臉的仇為民,霎那間,臉上紅到了脖子根。
看著老伙計汪德勝那幸災(zāi)樂禍的臉,以及恩師身邊熟悉的倆張面孔,此時還不知道眾人的來意,那才是怪了。
當(dāng)下一聲蒼然悲慟道:“吳老師,我有負你的教導(dǎo),家教無方啊!”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眳侨鸫阂宦曊f完,踏腳邁入房間。
蔣桂萍簡直看得呆了,和老伴生活那么多年,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老伴被訓(xùn)得跟孫子似的,不敢還嘴。
就算是當(dāng)初在老上司面前,自家老伴也是無理能強辯三分的主。
當(dāng)下也是不敢怠慢,立刻好茶好煙地往外拿著招呼。
眾人落座,吳瑞春回頭打量著仇為民道:“小民子,你既然知道犯了錯,可知道怎么改正?”
“全憑吳老師教誨!背馂槊衲母矣邪朦c忤逆,畢竟那年代的師長,還有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傳統(tǒng)。
吳瑞春朗聲道:“你家教嚴(yán)我不反對,但這事有個前提。那就是,家和萬事興。家不和,家教再嚴(yán),都是空中樓閣,一無是處!
“……今天你這家事,我便做主了,將你那兒媳、孫子接進家門。他日我若聽說你還刁難晚輩,別怪我再次上門來打你的臉!”
仇為民連連道:“不敢不敢,吳老師,這事我一定改,一定改正!”
其實這事他在剛才看到孫子的照片時,心防便已經(jīng)松動了,只是差一個臺階下。如今少時恩師親自登門,他哪有不借坡下驢的道理?
旁邊蔣桂萍聽了,更是激動的千恩萬謝。
吳濤和安蓉也是驚愕得面面相覷,這清官難斷的家務(wù)事,老爺子一句話竟然就斷了?
就這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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