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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jìn)了十月，雖說在東北大地這會已經(jīng)開始落了雪花，北方已經(jīng)感覺到了些許冬寒，可是在南洋半島上卻依舊陽光明媚，驕陽似火。而那路邊金黃的稻田與遠(yuǎn)處綠油油的山嶺似風(fēng)景畫一般的怡人。

    也正是在這樣的好天氣里，作為理藩院駐高平置丞的金存一和置丞館內(nèi)吏員，閑來無事干脆便一同邀朋喚友出了城，在城外擺開了宴席，然后便在那里欣賞著周圍的風(fēng)景。

    理藩院，故名思意，就是負(fù)責(zé)總理藩邦事務(wù)的最高權(quán)力機(jī)構(gòu)，而所謂置丞，相當(dāng)于大明駐藩國的使節(jié)，而這所謂的置丞，就是天使，于藩邦權(quán)力甚至大過土王，不過，即便是如此，對于南存一來說，這并不是他的愿望，他的祖父金之俊曾有投獻(xiàn)之功，如果不是致仕還鄉(xiāng)。他又豈會被“發(fā)配”到這種地方。

    “景致雖美，可總好不過江南��！”

    皺著眉頭，金存一抱怨道。

    “也不知，何時才能再次返回江南，也不知道秦淮河畔孫娘子，此時是否已經(jīng)從良了�！�

    想著秦淮河畔那些嬌美小娘子的美艷多情，金存一不禁有些感嘆。

    “是啊，高平不過是藩邦偏地，自然不能與天朝相比，與更不能與江南比，縱是天朝的窮鄉(xiāng)僻壤，那也勝過高平許多�！�

    坐在金存一身旁的莫敬宇，他雖說自稱是“莫朝”皇帝，是所謂“莫朝”的繼承人，可實際上于大明來說不過只是歸化將軍，是安南都統(tǒng)使，所轄不過只是高平一地。隆慶四年“后黎朝”鄭松攻破北朝首都升龍（即河內(nèi)），斬莫朝君主莫茂洽，“后黎朝”遷回升龍以作國都，北方莫朝終結(jié)。其后，鄭松掃蕩莫氏殘余勢力，只有莫敬恭占據(jù)高平，并由于明朝干涉，“后黎朝”唯有讓莫氏保有高平。天啟五年鄭梉率兵攻陷高平，擒殺所謂的“太上皇”莫敬恭以及“皇太子”等，莫敬寬與次子莫敬完遁入大明，同年遣人向“后黎朝”上降表。在大明的干涉下，”后黎朝”封之為太尉、通國公，準(zhǔn)許他回到高平。從此以后，“莫朝”的軍事實力更加衰弱，并且向”后黎朝”進(jìn)貢。

    而在四年前，趁鄭柞率軍南下，莫敬宇聚集軍隊于諒山七泉，企圖恢復(fù)被其奪取的土地，仍然被鄭柞輕易打敗。不過，也正因如此，唯恐鄭柞報復(fù)的莫敬宇在理藩院派出置丞的時候，便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同意。

    來的不僅僅只有一個置丞和隨吏，還有一個小隊的護(hù)兵。如此莫敬宇才算是睡踏實了，自然的對置丞也是極為恭敬。聽說置丞要出游，他自然是親自陪同。之所以如此，那也是有所圖，畢竟，現(xiàn)在鄭柞正率領(lǐng)大軍隨時準(zhǔn)備殺進(jìn)高平，對于莫敬宇來說，唯一的依靠，恐怕就是大明了。

    “只怕往后幾年，本丞是離不開此的，誰讓那鄭柞與將軍不合……”

    這么一聲感嘆之后，金存一似無奈的搖頭。

    “置丞，非是卑將去惹他鄭柞，實在是他鄭柞欺人太甚，隆慶年間，他鄭家奪我莫家河山，若不是天朝主持公道，只恐莫家上下早已為其所殺，現(xiàn)在又于高平外聚兵，大有一副隨時欲奪高平的勢頭，卑將即便是再百般忍耐，也經(jīng)不住這樣念暴的背義之徒�！�

    莫敬宇刻意加重了“背義”兩字，似乎是在告訴金存一，那鄭柞是蛇鼠兩端之輩，是漢奸，因為他接受了滿清的冊封，這也許就是莫敬宇最慶幸的地方，實際上，原本他也有機(jī)會接受滿清的冊封，不過因為當(dāng)時滿清自顧不暇，才沒有顧得上他這里。

    不過，金存一本人對此卻顯得并不在意，他知道，這些土邦有他們的生存之道。卻見他云淡風(fēng)清的開口道。

    “諸位，不要因為幾只惱人的蒼蠅而錯過如此良辰美景啊。蒼蠅總歸是蒼蠅，頂多也就是嗡嗡叫上兩聲�！�

    “是，是，置丞說得是。鄭柞不過只是過梁小丑，焉能與天朝相比�！�

    莫敬宇連忙奉承道。

    在接受大明派遣的置丞時，他是南洋是第一個接到圣旨，也是第一個答應(yīng)設(shè)立置丞的國家。與其他的土王不同，在這件事上他并沒有多少憂慮。是因為他確實需要借大明的名頭自保，是因為沒有大明的保護(hù)，莫家非但保不住高平，甚至連性命都難以保全。

    而且他還注意觀察著位于南方的占城，占城國，原本不過是黎朝掠奪的對象，黎利自立后，以占城“不修職貢”為借口，滅占城，不過，黎利尚未徹底滅亡占城。占婆的殘余勢力在剩下的五分之二國土上建立了占城、南蟠、華英三個小國，作為京族政權(quán)的附屬國仍在茍延殘喘。。

    莫朝被趕到越北高平一隅之后，號稱“中興”的后黎朝卻再次南北一分為二，北方的權(quán)臣鄭松“挾天子以令諸侯”，阮潢則在南方與之相埒，自稱大越國阮主，南阮、北鄭對峙后，歷代阮主無不致力于向南擴(kuò)張，阮主阮主又南下伐占城，迫使占王將潘郎江以北之地全割讓予阮主，占城的國土僅余潘陀浪地區(qū)，幾乎達(dá)到亡國的地步。

    而這種情況直到大明進(jìn)入占城之后，才得以有較大的改觀，大明進(jìn)入占城后，不但迫使阮主歸還了部分土地，還在占城駐軍，提供保護(hù)。而受盡阮主欺辱的占城王最后甚至直接獻(xiàn)土，雖說從土王變?yōu)榇竺鞯姆鈿w化侯，可于占城人來說不管怎樣他們從此總算不用再受人欺凌了。而不是象從前那般任阮主其凌，被阮主的使臣喝趕著進(jìn)貢。作為歸化侯的占城王，或許不再像過去那樣“唯我獨尊”，可畢竟也是大明的安樂侯。

    占城的變化，對于莫敬宇來說，自然也一一落在眼里。也正因如此，他才愿意扯著虎皮當(dāng)大旗，借大明的名頭自保，

    “如今鄭柞攜兵想犯我高平，實則是冒犯天朝，以卑將之見，置丞大可修書一封，加以斥責(zé)，想來鄭柞必定不敢冒犯置丞�！�

    莫敬宇的話，讓金存一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見其想借大明的名聲自保，他的心里一笑，大明的旗號，可不是那么好借的。

    “這樣吧，待他日，本丞若是往升龍去的話，再順道同他們談?wù)劙�。那大越雖是蠻橫，終究不過是我大明的藩屬而已�！�

    金存一話鋒一轉(zhuǎn)說罷后，便淺淺的品了一口本地的米酒，酒入口中的感覺，就似這高平的女子一般溫婉。

    莫敬宇與其臣下置丞這么一說，頓時變得激動起來。他們無不是按自己的想法理解著金存一口中“談?wù)劇�，這一談，指不定就能像大明向廣南的阮主索要占城故地一般，沒準(zhǔn)，還能索回莫朝的故地。

    那莫敬宇立即高聲稱贊道。

    “大明不愧為天朝上國。有天朝為我莫氏做主，卑將也就放心了�！�

    所謂的“卑將”不過只是在金存一面前自稱，就像大越的黎家，廣南的阮家，一個個都是自稱皇帝，對此，金存一自然非常清楚，不過那是過去，現(xiàn)在，有置丞駐于其城內(nèi)，他們自然不敢再像過去那樣逾越。

    恰在這時，突然有傳令兵騎著快馬奔來，帶來的消息瞬間便打破了這邊的歌舞升平。

    “大王，鄭柞率鄭根、鄭棟、丁文左等部大舉北犯……”

    雖然那傳統(tǒng)兵說的是土語，可金存一仍然聽得懂，對于莫敬宇自稱土王，他只是故作不懂，聽著鄭柞北犯，看著面色難看的莫敬宇，金存一故作模樣的問道。

    “將軍為何臉色如此難看？可是有什么難事？”

    “置丞，鄭，鄭柞領(lǐng)兵十萬犯我高平，卑將、卑將請置丞為我莫家作主，我莫家于大明可是忠心耿耿，而那鄭氏卻曾受滿清韃虜冊封，委實是漢奸啊！還請置丞發(fā)兵救我高平免陷漢奸之手。”

    朝著莫敬宇長揖祈求的模樣，金存一卻為難的說道。

    “這，本丞雖是置丞，只是文官，這若是興兵，就非得朝廷同意不可，而天朝有以越南為不征之國的祖訓(xùn)，是萬萬不會發(fā)兵的，不過……”

    沉吟片刻，金存一又嘆道。

    “若是將軍自覺無力抵抗，大可與本丞一同撤入大明，本丞自然可保將軍安全！”

    聽到金存一不愿意幫助自己，而且還拿皇明祖訓(xùn)作擋箭牌，猶豫片刻，心知這次鄭主北上，必定志在奪取高平，徹底滅掉莫家的莫敬宇“撲通”一聲跪在金存一的面前，然后叩頭說道。

    “天朝皇帝圣明仁德，卑將愿向天朝獻(xiàn)上交趾土地、丁戶！”

    什么！

    面對突如其來的獻(xiàn)國，在場的眾人頓時無不是為之一驚，那些莫家的大臣在驚訝之后，無不是長松了口氣，甚至暗自慶幸著大王的選擇。而金存一更是片刻的驚訝之后，心底暗自竊喜，如果能把高平收歸大明，這豈不也是一大功。于是他連忙上前扶起了莫敬宇說道。

    “這可萬萬使不得，將軍快快請起。這高平是將軍先祖?zhèn)鞒邢聛淼模瑢④姾我匀绱溯p易的許人啊�！�

    這當(dāng)然只是客氣，剛被金存一扶回位置的莫敬宇又恭敬的行禮道。

    “置丞，無論是高平或是大越、廣南本就是華夏的故土，如今卑將不過是完璧歸趙。如今天朝正通人和，君主英明，交趾百姓于天朝必能從此安康。因此，懇請上國接納卑將獻(xiàn)土，復(fù)設(shè)交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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