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敗如山倒!
盡管沒有兵敗,但是當正月初六王化行率領一萬八千八旗精銳騎兵離開靖南之后,他終于體會到了什么是兵敗如山倒的衰勢。
盡管這一路上,不斷的攏絡各處人馬,而且沿途也有補給,可即使是如此,士氣卻仍然在不斷的下降著,如今盡管沒有兵敗,但個個卻成了喪家之犬。
所有人都是垂頭喪氣的,那怕就是騎著馬,也是有力無力的模樣,誰都知道,在他們后邊,十數萬明軍已經包圍了靖南,他們現在是無家可歸了,向南,前途如何,未曾可知。
山谷間的千年來人踩馬踏形成的道路上,大隊的騎兵在路上行進著,這邊一堆,那邊一伙,三三兩兩的散亂的隊形,瞧著就像是一群難民,像是撒豆子似的散落在山谷中,滿眼都是。不過他們身上的號衣,卻表明著他們的身份,他們是兵,只不過這些兵,污頭垢面、胡子拉碴,說是風塵撲撲,倒不如說是心氣盡喪,他們都是垂頭喪氣的騎在馬上,這些人,現在與其說是兵卒,倒不如說是一群難民,而在隊伍的中間,連綿的馬車上,老弱婦孺大抵上也都是如此,也就是一些無知的孩童會好奇的打量著周圍,這些都是沿途匯合的各地駐防旗營的家眷
潰敗
總是在不經意中發生,當都城被圍,明軍進抵的消息的傳來后,惶恐不已的地方守備旗營在得知太子領兵南下后,立即主動的領兵“來援”,投奔太子麾下,他們這么做不是因為忠誠,而是因為為了活命!
連日來的奔逃,使得這些曾經號稱京營精銳的八旗騎兵早就變成了叫花子般,他們就這么垂頭喪氣,不知明日如何的往南撤著。
誰都不知道明天在那里,也不知道明天會在什么地方,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所有人都很清楚,現在的時局容不得他們有喘氣的之機,只要他們稍停下腳步,那么后方追趕過來明軍就會把他們生吞活咽下去,甚至連個骨頭渣都不會留下來。
所有人都在倉皇的往南逃著,普通的兵丁如此,就連身為一軍統帥的王化行,同樣也是如此,即便是作為統帥,他也顯得很是落魄,當他率領著幾個親隨部下去前方觀察時,避開了旗人的眼線,作為他心腹的馬云勤立即大聲罵了起來。
“草,他么的,大帥,你說咱爺們,從前到哪兒不是讓人畏著,那些個土人聽著大帥的名字,就能嚇的魂飛魄散,誰知今天卻他么落到這地步。”
而一旁的李鵬舉則不住地搖頭說道。
“哎,這怎么著呢?誰讓咱們現在要護著太子,什么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太子,是大清國的將來,將來,嘿嘿,這個時候想起將來了,當初要是用大帥的話,大清國又豈會落得這步田地”
“可不是,當年大帥立下汗馬功勞,結果呢?結果不還是一紙召回朝里,成了個擺設”
他們幾個人作為大帥的心腹,在王化行被冷落的時候,同樣也被冷落著,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會對大帥的遭遇報不平,同樣也是為自己的遭遇報不平。
心腹們的抱怨,讓王化行并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看著遠處的崇山峻嶺,再往南,就進入大山了,進入了大山,那連綿起伏的山嶺既會成為他的朋友,也會成為他的敵人,大山中會有多少危險?
想到這,王化行想到了當年那些被他餓死、凍死、困死在大山里的土人,現在他同樣也淪落到了相似的境地里,而與那些土生土長的土人不同,他們是一群外鄉人啊。
再往南,那些山民可不是好輕予的,他們會眼睜睜的看著這群外來人闖進去嗎?
“大帥,你說,咱們就這么認熊了?干脆堂堂正正的和明軍干上一仗,到時候,就是輸了,弟兄們再往南逃,也都認了!”
“就是啊,大帥,就是咱們的仗打得再熊,也不至讓人攆成這副模樣啊。”
聽著他們的抱怨聲,王化行只是長嘆道。
“皇上把太子托付與本帥,既然如此,本帥是絕不會拿大清國的將來去冒絲毫風險的。”
大帥的話,讓幾人無不是變得沉默,在他們頗為無奈的嘆氣之后,王志揚問道。
“大帥,那下一步,大帥可有什么打算?”
從他們的言語中,感受到大家對未來的茫然以及不知所措。王化行平靜的說道。
“打算?就現在來說,阿富汗是咱們唯一的能去的地方,去其它地方,可都是死路一條啊!”
對于大清國來說,也就只有阿富汗可以去了,畢竟那里局勢混亂,而且大清國也曾多次進入那里打草谷。
“到阿富汗?”
王志揚冷笑一聲,
“大帥,那地言,除了石頭還有什么?等南邊各駐防旗營的人馬過來,十幾萬人馬到了那里,要吃沒吃,要穿沒穿,而且山民悍勇,這些年,咱們在那打草谷,得罪的山民又豈止一家,現在灰溜溜的到了那,他們還能輕饒了咱們?現在過去到那里找死呀?”
王志揚說得不錯。阿富汗根本就是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那地方除了石頭,還是石頭,雖說談不上黃沙漫漫、飛沙走石,但是大山連綿起伏,山民悍勇且不畏死,那樣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是強敵在屁股后邊緊追,不往阿富汗逃還有什么路可走?
作為一軍統帥的王化行并沒有說話,而只是默默的長嘆口氣,對于將要面對的現實,他又豈能不知道,但是,有其它的選擇嗎?
當然還有其他的選擇,只不過這個選擇,現在還不能夠告訴其他人,畢竟,在皇上的旨意沒有下來之前。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不,但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甚至他還必須要擺出一付已經別無選擇的模樣。
“現在,對于咱們來說,只有死中求活了,他們要是識趣就讓出一片地方讓咱們住,要是不知趣,到時候就殺光他們!”
王化行狠狠的說道。
“那些山民再悍勇,也不過就是山民而已,況且,現在阿富汗山民大都被莫臥爾人征召到南方當雇傭兵去了,阿富汗內部空虛非常,咱們過去,總能在當地占有一席之地的。”
然后他又好言寬慰著自己的心腹。
“大家就不要擔心了,況且,這南邊兒又不是只有咱們自己。禮親王哪邊要是再加上各地住房的話還有小10萬人馬,算起來咱們可是有十幾萬人嗎?還能怕那些土人不成。”
王化行口中的禮親王杰書,一直在南邊和那些土人打仗,現在他們雙方還沒有會師,一旦會師的話,就是一支超過11萬人的大軍。
“禮親王”
但愿一切順利吧!
隨后,一行人又返回了大營,在即將進入大營的時候,王化行放緩馬向營里邊走去。所謂的大營,其實就是用馬車環成的幾個圈里,中間有一條不寬的通道,在行軍打仗的時候,來不及筑墻筑營時,用車營倒是是更方便一些,至少可以保護大軍在遭遇敵襲,不至于被敵人一下殺進營地中。
進入車營內營的時候,還不等王化行進入帳蓬,就有內官過來傳旨,說是太子請他過去。
“大將軍。”
一見到王化行進來了,胤礽便展出笑顏,走過去對他說道。
“方才聽說大將軍出外探路,這陣子大將軍可真是辛苦了。”
尚不足十六歲的胤礽,作為大清國的皇太子,倒也知道如何籠絡人心。同樣也知道,對于他而言,王化行的重要性,他離不開這位大將軍。
“臣參見太子殿下。”
皇太子客氣,可王化行卻仍然恪守著為臣的道理。
“大將軍客氣了,免禮,免禮,下去可不能再這么多禮了。”
隨后,胤礽又吩咐一旁的太監搬來凳子,然后客氣的問道。
“大將軍,方才本宮聽人說,往南,至多五天,咱們就進入阿富汗了?”
對于阿富汗,胤礽到也不陌生,在過去的幾年年,邊境的駐防旗營就時常以山地襲擾為借口,進入阿富汗打草谷,掠奪糧草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掠奪各部落的年青女子,畢竟,大清國需要那些女子支撐持續多年的貿易,盡管山民悍勇但是面對成千上萬的清軍襲擾,往往也是疲于奔命,畢竟清軍志不在占地,僅僅只是為了掠奪女子、牲口以及物資,這種土匪式的襲擊,重創了山民,同樣也讓滿清上下,對于阿富汗有了些許了解,所謂的了解,也就是知道那是塊肥肉在過去的數年間,每年都有數萬阿汗富女子被掠走,然后被販賣各地,為不知多少滿清權貴帶來巨額的財富。
不過,他們的了解,也僅僅只是如此。
“沒錯,殿下,要是快了的話,四天就差不多了,不過因為有婦孺拖累,估計要五到六日。”
王化行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那依你看,咱們這次去阿富汗,有幾分勝算?”
胤礽直接說道。
“應該很容易吧,本宮記得,去年還有人稟報說往南打草谷,劫得山民土女千人。既然那個時候那么容易,咱們現在過去,想要收拾他們,應該也不難吧。”
“回殿下,今日并非往日,往日我等入阿富汗打草谷,志不在掠地,往往是趁其不備,突然派兵闖入,一番殺戮之后,搶走女子就會撤走,待到他們反應過來,再追擊我們時,我們的人馬就已經逃了回來,即使是山民悍勇,他們也沒辦法攻取要塞堡壘,所以每每山民總是吃虧,但是現在,我們是要在當地常駐,這些年積壓的仇恨,必定會使阿富汗上下一致對我,到時候,咱們很有可能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王化行的回答,讓胤礽失聲說道。
“這,這可怎么辦?”
“殿下,這有什么難的?”
恰在這時,一旁的有人插口說道。
“只要咱們奪取了喀布爾,什么就以喀布爾為大本營,至于深山里頭的山民,不問他們,然后只管遠交近攻就是了,那些山民無不是鼠目寸光,奴才以為,只要咱們用好計謀,施以恩惠,到時候想要收拾他們,肯定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說話的是明珠,他并沒有像計劃中的那樣,只身逃往波斯,而是選擇了追隨太子,他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倒不是因為他是大清國的忠臣,而是因為王化行,因為王化行和他說的話,也因為他的一個承諾。
想比于逃往波斯后,未知的將來,明珠更愿意相信王化行,相信他的承諾,當然,那個承諾是永遠都不能告訴他人的,只有他們兩人知曉。
到時候到了的時候,每個人都會做出對自己最為有利的選擇。20幾年前的時候,他沒有做出正確的選擇,現在他希望自己做出的選擇是正確的。
王化行朝明珠斜了一眼,反問道。
“這件事,沒有那么簡單,喀布樂是在平原上不假,可是咱們奪取了喀布爾到時候,豈不是告訴明軍,我們將會在那里東山再起嗎?現在咱們要逃的地方,肯定是大山里頭,絕不能到平原,咱們擊破要的是藏起來,讓明軍以為咱們會死在大山里頭,時間會讓他們忘記我們,十年、二十年,只有等到他們忘記我們的時候,等到他們以為我們也是阿富汗的山民的一個部落的時候,咱們才能再次走出大山,要不然,他們肯定會窮追不舍的,到時候,皇上的計劃可就全打亂了!”
“是啊,太子殿下,主子一片苦心,為的是什么?為得不就是咱們大清國的將來嗎?”一旁的大臣也跟著說道,
“咱們現在需要的臥薪嘗膽啊!殿下。”
既然大家都這么說,胤礽便表示了贊同。
“你們說的確實對,既然如此,那就這么辦吧!”
胤礽隨后又說道。
“哎,也不知道,皇阿瑪那邊怎么樣了,你們說,那明軍,為何如此暴虐,居然非要滅我大清不可。”
太子的問題,讓幾人無不是一愣,明珠于一旁連忙說道。
“太子殿下,主子吉人自有天命,無須太子擔心,至于明軍,明軍暴虐又豈是今日之事,當年我建州女真報效明人數百年,明人卻待我如奴寇,殺我百姓、掠我財物,數百年間,我女真血汗可謂是罄竹難書,若非是如此,太祖皇帝又豈會起后反明,又豈會下“七大恨”之詔書,今日明人暴虐,不過只是其本性而已”
一番顛倒黑白之后,明珠又特意說道。
“只怪我們旗人在入關后卻忘了明人暴虐之本性,以德報怨、施以仁政,如此才落得今天這步田地啊”
天下有這樣顛倒黑白的嗎?
有,非但有,而且他們還愿意相信,果然在明珠這么一通解釋后,胤礽連連點頭道。
“可不就是如此,哎,明人暴虐如此,本宮實在是放心不下皇阿瑪啊,也不知道他那邊怎么樣了”
在其他人都離開之后。他看著王化行問道。
“王將軍,你說那個計劃能夠實現嗎?”
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目光中帶著疑惑,但更多的是期待,他期望能夠從王化行這里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回太子殿下,只要一切順利,那個計劃肯定能成功。但是殿下”
向左右看去。王化行小心翼翼的說道。
“還請太子殿一下,以后不要再提起這件事,畢竟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對我大清就越為有利,要不然萬一被明軍的探子間細知道了,一切可全都完了。”
王化行的小心,讓胤礽連連點頭道。
“將軍所言甚是,都是孤太過粗心了,請將軍放心,這件事從今以后我不會再說了。”
對于太子殿下的回答,王化行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便退下了。他返回自己的帳篷里的時候,明珠在那里等著他。幾乎是剛一看到他,明珠就壓低聲音問道。
“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二哥為什么這么說?”
王化行看著他反問道。
“先前在太子那里的時候,和太子聊天時。我發現他在提到阿富汗的時候,總是一副左顧言他的模樣。似乎他根本就沒有去阿富汗的打算,也沒有在那里常住的想法,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皇上肯定另外有安排吧。”
明珠盯著王化行。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他內心中的想法。盡管并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絲波瀾,但他仍然可以肯定,皇上必定另有打算,而王化行肯定知道。
“皇上是個聰明人。”
王化行并沒有隱瞞明珠,畢竟接下來的計劃還需要明珠的配合,尤其是在實施那個計劃的時候,離開了明珠,他根本就辦不成那件事。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冒著身份暴露的危險去說服明珠和自己一起南下。
“皇上肯定有皇上的打算,這件事我現在不便細說,還請二哥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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