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剛下了地平線。微風一陣一陣地吹過的,黃浦江的夕潮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漲上了,江中泊停各色船只都浮得高高得,江上的浪頭拍打在船身發(fā)出些許聲響。
江風吹指拂著江邊的這座上海新城,其實這“新城”早就不新了,所謂的“新城”,還是興乾年間上海開埠時設立港口新城,從那時起,一座新興的港口城市就屹立在這片土地上,經過一百多年的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上海新城已經發(fā)展成為一座擁有千萬人口的大都市,甚至就連同松江、華亭等縣都先后融入其中。
作為大明僅有的六個千萬級人口的城市,這座城市是高度繁榮的也是最商業(yè)化的城市。當然也是擁擠的,即使是最寬敞的朱雀大道也是如此,這條連通黃浦江兩岸的大道上,總是車來車往往返于兩岸,太陽下山的時候,薄霧開始籠罩了連接黃浦江兩岸的懸索橋,這座興建于興乾四十一年的鋼索橋,橋身由上萬根鋼索吊離水面45尋米,在南京長江大橋建成之前,一直都是世界上最長的懸索橋,也是世界上首次以鋼材建造的大橋,落成時被認為是世界工程奇跡,多年來一直都是上海的象征。
當有軌電車駛過時,這座作為上海象征的鋼索橋上下橫空架掛的電車線時時發(fā)出幾朵碧綠的火花。如果有人從橋上向黃浦江兩岸看去,只會驚訝的于這座城市的繁華,映入他們眼簾的都是異常龐大的霓虹電管廣告,是高高地裝在一座座高樓大廈上,閃爍著似火一樣的光彩,紅色、青色等等各種顏色交匯著。
和往常一樣,當有人在橋邊驚訝著黃浦江兩岸的繁華時,在中間的汽車道上,兩輛天馬汽車像閃電似的駛過了這座百年前建成的大橋,然后沿著大道繼續(xù)向東駛去,最后又轉彎,一直朝著工業(yè)區(qū)駛去了。
上海有三分之二的工廠都在浦東,這里云集著成千上萬家企業(yè),上百萬人在這里就業(yè),同樣也有數(shù)百萬人生活在工廠與工廠間的居民區(qū),一座座三層或四層的公寓樓散布工廠之間。這里大明最擁擠的地區(qū)之一。當然對于車上的乘客來說,他并不生活在這里,自然也不會體會到這里的擁擠,不過車到這里就減低了速率。“到了廠子后,給許得生打個電話。”
坐在后座的戴德坤對坐在副駕駛上的彪形大漢說:
“告訴他,如果這個月不能保證供貨的話,下個月,我就換人了。”
“哎呀,老爺,您也的好脾氣,許得生的廠子,見月都得拖上三天!”
一旁邊老劉隨口輕聲說道,他是戴家的家仆,在大明但凡是傳世三代人以上的家室,都會有世傳的家仆,其實,也和家奴差不多,而這恰恰也是世家與暴發(fā)戶的區(qū)別,當然,也有一些暴發(fā)戶會高薪聘請家仆,可是貼身家仆不僅是鞍前馬后的侍候家主,他們還可以獨當一面,在生意場上給家主做參謀,這就是不是一般人想冒充就冒充的了。不過老劉并不是冒充的,他確實是戴家的傳世家仆,而戴家也是興乾年間就奠定了家業(yè)。
“老劉,許得生那邊拖是拖了點,可現(xiàn)如今,誰不拖啊?”
隨口說了句,戴德坤冷笑道。
“那幫龜孫子,動不動就拉匣限電,誰要是不拖,反倒不正常了。”
話音落下時汽車戛然而止,副駕駛上的彪形大漢忙即跳下車去,然后又向四下里瞥了一眼,接著才打開車門。然后等到老劉下車之后,戴德坤才下車。他抬起頭,就看見迎面那所五層高樓的大門上正有“盛德紡織機械廠”,它的前身盛德紗廠上海歷史最悠久的紗廠,也是上海第一座蒸汽紗廠,不過,早在三十幾年前,他就已經把一大半紗機遷往孟國,那里位于天竺半島,人口眾多,當然最重要的人力足夠廉價,現(xiàn)在,這里主要是生產紡織機械,多年來一直遠銷各國。
老劉緊跟在后面。
“魏國的那個單子怎么樣了?千萬不能拖單子,知道嗎?”
一進門戴德坤就直接問道,年過六十的他聲音依然宏亮而清晰,舉止威嚴的他,一看就知道是頤指氣使慣了的“大東家”。他的話還沒完,坐在那里的辦事員霍地一齊站了起來,內中有一個瘦高個子堆起滿臉的笑容搶上一步,恭恭敬敬回答:
“快了,快了!董事長。”
他是公司的銷售科長孫存茂,他一面說話,一面跟在董事長的身后。
“現(xiàn)在魏國的那筆單子,我們已經完成了85,董事長,上次我和您提過的生產人造絲的設備,我已經和幾家書院聯(lián)系過,咱們現(xiàn)在的設備肯定不行,如果進行改造的話,大概需要投資380萬,不過舊設備肯定要淘汰,我已經聯(lián)系了一家德國的企業(yè),如果價格合適的話,他們愿意買下咱們的設備,董事長,這些年人造絲一直都很紅火,設備也是供不應求,所以我覺得”
一聽說淘汰設備,戴德坤臉上的肌肉一動,似乎是微笑,對他瞥了一眼,然后就隨口說道。
“孫科長啊,這件事情,容以后再議吧?”
“是,是”
盡管自己建議沒有被批準書,但孫存茂仍然陪笑說道。
“董事長,我知道了”
就在他話音落下時候,突然,辦公室里的燈熄滅了,不但燈熄滅了,就連同隔著窗戶都能聽到的機器的轟鳴聲也戛然而止,原本臉上還帶著微笑的戴德坤立即惱火道。
“他么的,給那些龜孫子打電話,問問他們,為什么又停電了!”
他口中的“龜孫子”自然是上海的埔東電力公司,這一帶都是這家電力公司供電,現(xiàn)在電停了,肯定是那邊拉了閘,很快,肚子正壓著火的戴德坤就得到了匯報。
“董事長,電力公司那邊回電話說,因為煤炭不夠,從今天起,每天晚上六點,所有的工廠都拉閘”
“什么,又拉閘,這個月是第幾次了?你給我問問,他們到底是想漲價,還是真鬧煤荒,我還就不信了,這么大的大明,還能天天鬧煤荒!”
也難怪戴德坤這么惱火,拉閘限電虧得是錢,而幾乎每一次都是因為煤荒。
其實對于“煤荒”,包括上海在內的沿江城市,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幾乎每年都會發(fā)生幾次“煤荒”。只不過,這一次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樣,不但上海拉了閘,就連南京、武漢以及沿江的許多城市都拉下了閘刀。
煤沒了!
煤炭不足!
當天晚上,幾乎所有的報紙都刊載了一個新聞長江“煤荒”,詳細解釋了這場煤荒的起因大明的煤藏量極為不均,北多南少。東北、華北及關中地區(qū)占總額的七成,但是絕大多數(shù)市場都在江淮兩地。盡管一直以來,大明的各家煤礦公司都一直通過海運以及鐵路把北方生產的煤炭運到長江沿岸各地,但是運輸量卻總趕不上不斷激增的消耗量,供需問題已經發(fā)生了幾十年,“煤荒”以及相應的“電荒”總會時而發(fā)生,對于這一切,沿江各地的人們似乎都已經習慣了,只不過,這一次似乎比過去更嚴重一些。
“現(xiàn)在,從上海到重慶,幾乎所有的大中城市都在限電,除了湖南因為有本地煤礦的補充,情況還算湊和之外,其它的各地電荒已經持續(xù)了整整一個星期了!”
作用內閣首輔的方新如,聽著下屬的稟報,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出身于桐城方家的他,一直都是以先祖方文正公為榜樣,成為方家第二位首輔的他,更是相信自己能夠成就一翻事業(yè),可是現(xiàn)在看來
“那些煤礦公司怎么說?怎么就突然鬧起了這么大的煤荒,就是當年樂浪省發(fā)洪水,也沒有鬧得這么大啊!”
方新如口中的樂浪省,就是朝鮮北部,在朝鮮并入大明后,朝鮮半島被一分為二,北方成了樂浪省,以此表明那里是中華故地,至于南方則稱為“慕華省”,盡管在民間大家還是習慣用朝鮮稱呼兩地,但是在官方樂浪就是樂浪,慕華就是慕華,兩個地方的性質截然不同,前者是中華故地,后者是歸義新土。
“這他們說朝鮮生產的是無煙煤,不適合發(fā)電,這兩年遼東的露天煤礦產量越來越少,所以供應上有了問題。”
曾國藩看著首輔想了想,然后說道。
“其實,我覺得這些都不過只是借口罷了!”
“我知道,都是借口!”
方新如哼了一聲,看著曾國藩,他對其一直非常欣賞,要不然也不會表露出這樣情緒。
“那些人這些年這種事情干的少嗎?他們這么干無非就是兩個原因,一個是想要漲價,還有一個就是想從朝廷這里得到一些東西,他們去年剛漲過價,也就是說他們想從朝廷這里得到一些東西,你能猜出來他們想要得到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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