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們先去看受傷的弟兄！”
安撫好了百姓之后，朱明忠才對身邊的李子淵道。rg
“受傷的弟兄都在那？”
原對于任何軍官來，打完仗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清點(diǎn)傷亡，不過因?yàn)橹苯油度霚缁鹬校矝]來得急統(tǒng)計，不過這事自然有其它人負(fù)責(zé)。
“回大人，掛彩的弟兄暫時都住在陜西會館。”
陜西會館，是江陰城中最大的會館，與城內(nèi)的其它諸如山西會館、安徽會館一般，在明軍進(jìn)城后，這些“外地人”的會館，自然成為安置傷兵的地方。
“這一仗可是靠弟兄舍命，要不然，恐怕咱們想打下這地方，也沒那么容易！這些受傷的弟兄，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們給救回來……”
不過話音落下，剛進(jìn)入陜西會館的瞬間，他整個立即為眼前所看到的慘狀給驚呆了。
會館大堂里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只見幾百名傷兵面容呆滯的躺臥在地上、柱邊、梯角。充斥于耳中的盡是傷病員的哀聲，即便是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煙味，但是那仍然難以掩蓋那股彌腐臭的味道。
青磚鋪就的地面上遍地的血污，還有嗡嗡作響的蒼蠅在空中飛舞著，甚至一些傷兵的患處更是扒滿了綠頭蒼蠅。
在這一瞬間，只是剛一進(jìn)入這里，朱明忠就立即感受到到空氣中那股死亡的味道。
“大人，你看，這、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滿面嫌棄狀的李子淵一副恨不得回避三舍的模樣，在軍中傷兵營從來都是一個晦氣的地方，但凡是個人都不愿意來這地方，如果不是因?yàn)橹烀髦乙獊磉@，他壓根就不會來這。
“這地方太他么晦氣，活人呆長了也能變成死人……”
“誰的？”
瞧著那些傷兵，朱明忠的眉頭一挑，斷然打斷了李子淵的話。
“醫(yī)者仁心，只要用心治療、用心看護(hù)，除了傷太重的，又有誰救不回來？”
他的話聲驚動了那些在地上茍延殘喘的傷兵們，他們那渙散的、絕望的眼神中，似乎閃過一道神采，可隨后那求生的神采，卻又隨之一淡，大有一副認(rèn)命的模樣。
“再者，諸位弟兄與朱某一起出生入死，朱某又豈能棄諸位弟兄與不顧！”
原那些看到朱明忠進(jìn)來后，依然是一副認(rèn)命模樣的傷兵，聽到他這番話后，那絕望的目光中頓時迸發(fā)出對生的渴望。
“大人，咱們營里沒、沒有醫(yī)官……”
李子淵頗為無奈的長嘆道，后勁營后娘養(yǎng)的，在各個方面都是。
“沒有醫(yī)官？”
李子淵的話讓朱明忠一愣，營里居然沒有醫(yī)官！
“我不就是醫(yī)官嗎？”
呼吸著這惡劣的空氣，瞧著會館的緊閉的窗戶，醫(yī)生的能讓朱明忠便吩咐道。
“再讓營里的民夫，把這里打掃干凈，所有的換洗繃帶都扔到竹籠里，門窗打開，保持通風(fēng)，點(diǎn)上艾熏一下蚊蠅……”
話的時候朱明忠就已經(jīng)走到了一個傷勢頗重，身上更是扒滿綠頭蒼蠅的傷兵旁，那傷兵一看到他來連忙便想起身。
“大、大人……”
“別動。”
朱明忠按著傷兵的肩膀，然后一邊解開那用粗布草草包著的繃帶，一邊對王大虎道。
“老虎，你去給我找一把剪刀、還有銅盆，火爐，銅盆里的水燒開，還有繃帶，換上細(xì)布，在蒸籠里蒸一下……”
揭開繃帶，朱明忠看到了士兵的傷口，傷口雖然很大，但實(shí)際上只是表面?zhèn)绻惶幚砗脗诘耐猓@不致命的外傷就會變成致命傷！
“準(zhǔn)備一些濃鹽水，還有，大虎，去營中把我的藥箱拿過來……”
話的時候，朱明忠已經(jīng)忙活了起來，同時又吩咐著營中的民夫在一旁看著，看著他如何清理包扎傷口。
“難不成他是想借此收攏人心？”
作為后勁營千總的李子淵只是冷眼瞧著這位大人的“表演”。從十幾年前被掠入軍中后，十幾年來。他不知見過多少醫(yī)官，對于那些醫(yī)官來，他們唯一的念頭就是魚躍龍門，離開后勁營，去給將軍什么的診治，而不是給普通的士卒治傷，也正因如此，他們誰都沒拿傷兵當(dāng)成事兒。
其實(shí)就是那些個王爺、將軍，也都沒拿傷兵當(dāng)成事，若不然，這后勁營也不至于連個醫(yī)官都沒有，只有幾個入長江后抓來的民夫在這，在燒火做飯之外，給傷員包扎個傷口，送上水什么的，至于其它，那就聽天由命的了。
可這朱明忠和其它人卻不一樣，他一到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傷兵的身上，讓民夫把這會館清理干凈后，又一個一個的給傷員們清理傷口。
但他弄不清這人為什么要這么多事。
“肯定是想籠絡(luò)人心了！”
李子淵的心里如此尋思著，瞧著弟兄們看著朱明忠的日光從最初的懷疑，到現(xiàn)在的信服、感激，他暗自思量道！
“倒也是一個精明人，這一下，這后勁營的軍心，算是讓他真正給收下了……”
朱明忠并不知道，別人是怎么看他，對于他來，無論是爺爺常掛在嘴里的“醫(yī)者父母心”亦或是他所接受的教育，都使得他會想盡辦法救治這些傷兵。
“傷口一定要用濃鹽水清洗，多洗幾遍……”
在給傷員更換繃帶的時候，朱明忠不停的幫手的民夫解釋著如何包扎傷口，軍中沒有醫(yī)官沒事，可以培訓(xùn)，反正軍中大都是外傷。
“還有繃帶，一定要用在鍋里煮沸……”
“這個傷口要進(jìn)行縫合，拿線過來……”
“怎么用這么多灰？用鹽水洗凈……”
不過只是幾個時辰下來，傷員們看著朱明忠的眼神變了，那渙散的眼神中多出了對生的渴望，同樣更多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激，他們沒想到這位大人居然會在奪城后，專程來這不辭辛勞的救治他們。
“你這傷，肯定沒事，不出三天，肯定就是活蹦亂……嗯……”
為傷兵縫好傷口的時候，朱明忠不過是剛一想動，腰肋間傷口的扯痛他悶哼一聲，而那個士兵這才注意到，大人的腰間滿是血污，透過衣服的破口隱約可以看到里面同樣包扎著繃帶。
“大人……”
意識到眼前的大人居然帶著傷給自己包扎傷口，這士兵的眼眶頓時一熱，聲音頓時嗚咽起來。
“大人，大人，你、你也是掛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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