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京克復(fù)以來,隨著江南諸城不戰(zhàn)而克,天下形勢大變,世人紛紛言道著“天不絕皇明,大明必將中興”之時,來自江淮大地的遺民士子,便絡(luò)繹不絕地涌進江寧城,給這座剛剛從清虜手中克復(fù)大明南都帶來一股從未曾有過的生機。
這些遺民士子之中既有白發(fā)蒼蒼的老者,也有不及弱冠的青年,有肥馬輕裘、呼奴喝仆的富家子弟,也有獨自一人挑著書箱、布衣舊衫的清貧寒士。與十五年前,清虜入關(guān)時,動輒以誅其九族作為威脅迫使明朝官員士子進京赴任不同,他們都是自發(fā)從各地齊聚于南都。
這些在過去十幾年間無不是以大明遺民自居,立志永不仕清的遺民,之所以來到這里,是希望能夠為大明的中興盡上一份力,畢竟?jié)M清的暴虐,早已經(jīng)令他們無以忍受,當然,這其中未嘗沒有一些個人的期待,畢竟皇朝中興之時,自然會有諸多官位實缺。
這些遺民士子走在街上,出入逆旅酒肆,一個個曾剃發(fā)的頭上扎著布,戴著方巾,滿嘴里子曰詩云,令這南都的百姓們真有一種重睹漢官威儀之感!
江南克復(fù),為天下所矚目!甚至從根上徹底改變了天下的局勢,地方偽官的的望風而降,更是讓人們對于將來充滿了信心。而作為一切的始作俑者,這幾日,鄭成功的心情著實不錯。
“老師,你看這南京,雖繁華不比當年學(xué)生初來南京時,可卻遠勝我等初復(fù)南都之時……”
置身于聚寶門上,看著那城中熱鬧的街道,鄭成功的語氣很是輕松,這幾日好消息不斷傳來,領(lǐng)五萬精兵進攻浙江的甘輝一路攻城掠地,沿途偽吏無不是聞風而降,眼看就要兵臨杭州城下。
雖杭州有數(shù)千清兵堅守,但在鄭成功看來,打下杭州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至于西征的張煌言,同樣也是進展順利,盡管他只領(lǐng)萬余新募的兵勇,可憑著他于江南的威名,江西各地偽吏也是紛紛投誠。
天下民心在明,這大明焉能不復(fù)!
錢謙益依舊是笑笑的模樣,他習(xí)慣地用手緩緩地梳理著花白的長胡須。對于這個學(xué)生,他可以是再滿意不過。尤其是他已看清了清虜衰敗、大明氣勢當旺的形勢,一方面對自己當初的決策深感欣慰,另一方面又對這個氣概不凡的學(xué)生寄予了厚望。
“天下民心在我,我焉能不勝?”
錢謙益的話只引得鄭成功一陣贊同。
“老師的極是,民心在我,便看這天下士子紛紛來投,便可知其民心在我了!”鄭成功的語氣中盡是一副得意之狀,這改變天下局勢的北伐是他發(fā)動的,這南都也是由他克復(fù)的……呃,朱明忠,也是他鄭成功麾下部將!
“正是如此!”
錢謙益并不想談?wù)撨@個問題,他似有意似無意的道。
“大木,為師聽,成仁前幾日,來函推薦前工部司務(wù)鄭俠如為鹽運使?”
“鄭俠如曾是我朝之官,且曾參加抗清義軍,兵敗后方才被擒。不過因他以往與清朝將領(lǐng)有舊交,方才留得一命。此人于成仁克復(fù)揚州、淮安兩府可謂是立下汗馬功勞,成仁推薦他為鹽運使,也是人盡其才,不過成仁確實是好運氣,剛一過江,便得鄭俠如相助,若非如此,又豈能不費吹灰之力,便輕取江北兩府之地……”
提及朱明忠于江北的順利,鄭成功倒是頗為感嘆地道。
“行軍打仗,運氣自是重要,江陰、常州,常熟……來常熟能降,也是老師之功哩!”
鄭成功的稱贊,聽在錢謙益的耳中,只讓他的心思微微一沉,但仍是不露聲色的言道。
“皆是你師母之功,與為師何干,不過,成仁的運氣如此,也確屬世間難得啊!”
順著鄭成功的話,錢謙益長嘆道。
“其憑著大將軍克復(fù)江南的威名,于江北得江北士民相助,輕取江北兩府之地,且不其它,便是淮安常盈倉中的百萬石漕糧,便可令其再無需憂慮軍糧,再加上揚州每年兩百萬之鹽稅,糧餉充足,便就是戶部諸人也是羨慕的緊啊……”
看似有意無意的一句話,隨后又從錢謙益口中道出。
“哎,聽目下戶部糧餉奇缺,有人尋思著,大將軍是否可先從成仁那里借些糧餉過來,以應(yīng)目下之急……”
錢謙益的話音剛落,鄭成功的眉頭便是一皺,他又豈不知道現(xiàn)在戶部庫中的銀子幾乎耗盡,可他從未曾想過從江北得銀餉,畢竟在出身“海商”的他看來,那些東西即然是朱明忠打下來的,便應(yīng)該是他的,可現(xiàn)在錢謙益的話,卻讓他心里極不舒服,悶哼一聲他并沒有話。
“弘光年間,兩淮鹽稅斷絕,才使得朝廷窮困莫名,鹽稅實為朝廷之命脈,只可惜……”
故作不語的錢謙益,在搖頭輕嘆時,似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鄭成功,見其神情凝重,便知道,他已經(jīng)心動了。
財帛最動人心,更何況,行軍打仗需要銀子!
“鄭俠如出于鹽商,自然了解其中之中,想來其必定可為成仁籌得充足銀餉,成會薦其為鹽運使,也是人盡其用啊!”
錢謙益的話,聽在鄭成功的耳中,讓他的目中流露出一種復(fù)雜的眼神,這會他已經(jīng)聽出了老師的意思。
“老師,這揚州是明忠克復(fù),當時他離開南京時……無論如何,學(xué)生也不能回了他的這個要求!”
想到當時朱明忠離開南京時的決然,鄭成功的心情便是有些不悅,盡管對其沒有絲毫芥蒂,但當時那般離開南京,確實讓他的臉上不甚光彩。
“自是應(yīng)該,鄭俠如任鹽運使,自是再恰當不過。”
錢謙益自然不會惹什么沒趣,他只是用心平氣和的道。
“這兩淮鹽官分為五階,一為總理,往往由總督兼管鹽政,二為巡視,便就是巡鹽御使,三為都轉(zhuǎn),便是鹽運,再下為分司,場所,若是……”
看著鄭成功,錢謙益委婉的道。
“這五階鹽政,實為常理,大木不妨委成仁兼管鹽政,如此以來,其操辦鹽政也算是名正言順不是?”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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