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虜！”

    盡管明知道沖上去是死，但是當(dāng)一個人沖出去之后，更多的人跟著沖了過去，他們奮力揮動手中的長槍，盡管無法刺穿敵人的盔甲，但仍然拼命的反擊著。那些原幾乎陷入崩潰中的長槍兵又一次重新聚集起來，高舉著手中的長槍，踏過同伴們的尸體，繼續(xù)向清軍兵沖過去。

    即便是刀山火海，他們依然義無反顧的殺了過去。

    在箭雨的遮擋下，天地顯得有些陰暗，數(shù)以千百計的長槍兵將士被箭射中，身上插著箭矢的他們不甘心地看著前方，看著前方的弟兄在那里拼死相搏。

    從黃河上吹來的風(fēng)在戰(zhàn)場上空掠過，在人們中間卷起了一團團的血霧。在那血霧之中，一個接一個忠義軍的將士倒下下，可是前仆后繼的將士卻仍然不斷的反攻。

    可是他們的反攻是那么的無力，以至于讓人有種雞蛋撞石的錯覺，當(dāng)他們與清軍披甲兵發(fā)生撞擊的時候，就像是高速行駛的汽車猛然撞上一群綿羊似的，一排長槍兵撞上去的瞬間，頓時被撞得粉身碎骨。

    可是卻無法阻止他們的腳步，又有一陣長槍兵義無反顧的殺了過上去，他們的鮮血將清虜?shù)蔫F甲染成腥紅色，在那陽光下映著詭異的光彩。

    血！

    腥紅的血就像是火焰一般，在戰(zhàn)場上燃燒著，而戰(zhàn)士們的生命就是這火焰的燃料。這燃料足燃燒世間的一切，足以讓任何人為之顫抖。

    身披雙層重甲的清軍就這么，沖進了長槍兵和鳥銃兵的隊伍中，在鐵甲的保護下，他們?nèi)缛霟o人之境似的，又一次揚起手中的刀，又一次開始了屠殺。他們手中的刀，第一次揮動，都能奪走面前忠義軍兵卒的生命。可即便如此，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仍然在戰(zhàn)場上回蕩著，這些僅著軍衣的戰(zhàn)士們在官長的率領(lǐng)著作著殊死抵抗。他們手中的長槍或許刺不穿鎧甲，但是他們卻拼命刺向清軍的腿和手臂，寧可用數(shù)命換一命的代價，也要換取殺敵的機會。

    盡管長槍兵、鳥銃兵拼命的反擊，但是在他們的”推動”下，仍然不斷的后退著，甚至就連同那陣形也已經(jīng)陷入了混亂。而在地上盡是滿地的尸體和殘肢斷臂，而在這尸體之中，更多的是掙扎著蠕動著的傷員。

    躺在尸堆中，干順康大口的喘著粗氣，他的右手手臂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被砍斷了，渾身是血的他一雙眼睛無力的著天空，那空中仍然不斷的有箭雨掠過，時明時暗。

    “殺虜！”

    那震耳欲聾的殺聲，似乎變得有些微弱，在那喊殺聲中，更多的是弟兄們的慘號還有清虜?shù)莫b獰的叫嚷。

    就在那氣力一點點的消息時，突然，眼邊弟兄尸體腰間的手榴彈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掙扎著，用盡身的力氣掏出那幾個手榴彈，砸碎陶蓋，看著陶蓋下露出的引火藥，那滿是鮮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裝在竹筒里的火絨打開蓋子，輕輕一吹，冒出了煙來。

    殺虜！

    又一次，當(dāng)那有些微弱的聲音傳來的時候，干順康用點著了手榴彈。

    懷抱著冒著煙的手榴彈，他幾乎是拼盡了身的力氣，站了起來，他的眼睛看著周圍的清軍，義無反顧的朝著人群中沖了過去。

    “娘啊！”

    在那聲叫喊聲中，爆炸的煙云襲卷了附近的清軍。一個傷兵的舉動，帶動著其它的傷兵，他們無不是掙扎著摸出手榴彈，點燃它與附近的清軍同歸于盡。甚至更多的人直接懷抱著點燃的手榴彈，直接沖進了清軍的隊列，任由刀斧加身，也不加抵擋，直接與清軍同歸于盡。

    不過只是瞬間，數(shù)以千百計的戰(zhàn)士在爆炸的煙云中與清軍同歸于盡。

    對于這一切，表面上看似冷靜的達素，心頭卻是一陣猛顫，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些人就是他目中軟弱可欺的漢人。

    若是再給他幾個月的時間練兵，這還得了……

    今天一定要誅盡朱賊！

    又一次，隨著揮動的令旗，那中軍的大鼓響了起來，宛若雷鳴般的聲中，清軍的的攻勢更加猛烈了，一直處于戰(zhàn)場外圍的綠營兵也投入到了戰(zhàn)場之中。

    望著前方長槍兵的戰(zhàn)士們不顧一切的撕殺，朱明忠的眼睛，不知不覺間涌出了一陣淚水。原這些不披甲的長槍兵，是奉命駐守在了陣，他們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他們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這里，是為了救援自己，是為了救援陷入困境中的弟兄們。

    身上片甲的他們，在清軍的披甲兵的接連猛攻下，早已經(jīng)是血流成河，至于那陣形也已經(jīng)完崩潰了。

    在方陣的弟兄們同樣陷入苦戰(zhàn)的時候，只有置身于陣中的朱明忠可以看到陣外的戰(zhàn)斗，那些披甲的清軍手持著鋼刀，就像割草似的，憑借著身上的厚甲如入無人之境般，將忠義軍的將士們成排的砍倒在地，同樣也可以看到那些穿著號衣的綠營兵從側(cè)面殺入戰(zhàn)場，手中的紅纓槍、腰刀無章法的亂刺、亂砍著，將一個個已經(jīng)力竭的戰(zhàn)士砍倒在地。

    就在半個時辰前，還曾義無反顧絕死沖鋒的戰(zhàn)士們，清軍狂烈的攻擊下，被逼得不斷的后退著。盡管如此，但仍然不斷的有戰(zhàn)士，嚎喊著沖向清軍，或是用刀槍反擊，或是用手榴彈與清軍同歸于盡。

    這是我的弟兄！

    黃河上的吹來的風(fēng)，盡管吹去了空氣中嗆人的硝煙，但是卻無法吹去那空氣中的血腥味，同樣也無法吹散那升騰的血霧，那血霧似乎變成了血雨大有要將這天地都吞噬似的，血雨又一次遮擋住了朱明忠的視線。

    在那血雨之中，視線卻是清晰的。盡管聽不到那震耳欲聾的吼聲，但是在那一片紅色之，數(shù)面赤旗卻依舊高高地飄揚，高高的飄揚著，就像是那些不屈的戰(zhàn)士一般，站直了的雙腿，就不可能再彎下去了！

    這是我的弟兄！

    無論是生或是死！站直了的雙腿，就不可能再彎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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