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進隆冬,天上下著鵝毛大雪,這清河城天寒地凍的,雖說天色尚明,可這街上卻早不見了什么路人,即便是偶有路人經過,也不過只是匆匆忙忙的趕著路。
那經略使衙署前,幾名兵卒依然持槍挺立于衙前,他們的身上除了厚實的棉襖之外,還穿著大衣,再加上那皮帽倒也是能擋得住這風寒。
衙署內,門內門外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門外天寒地凍,門內卻是溫暖如春。
“因為今年冬天比往年來的更早,所以這城中百姓大抵皆苦于無炭薪渡冬。便是軍營之中,用于取暖的炭薪亦顯匱乏……”
兩個取暖的火盆燃著炭火,若有所思的看著那銅質火盆,朱明忠并沒有打斷的屈大均的匯報,他口中所說的炭薪指的是“木炭”、“薪材”。
17世紀的冬天,冷得有些遠超過朱明忠的想象,陰歷不過只是10月,便已經是天寒地凍,運河上更是結了一層厚冰,甚至就連同黃河的河面上也起了層層堆積的冰凌,讓曾經繁忙的碼頭頓時陷入了蕭條之中。當真是歷史上的“小冰河期”,天氣居然會這么冷。
不過幸好原本依賴水力的工廠還建有風車,那些高達二十幾米的風車,可以借助冬天的風力,為工廠提供生產所需的動力。對于工廠的生產倒也沒有太大的影響。只是相對的建設成本有些增加。這也沒有辦法。畢竟現在并沒有蒸汽機,盡管對于蒸汽機的結構,朱明忠并不陌生,可是受限于加工條件已經技術制造水平,現在制造蒸汽機顯然不太現實,在這種情況下,風力和水力是工廠最現實的動力來源。
可是如果不解決動力的問題,那么將來肯定沒有辦法在北方建立工廠。每個地方到了冬天都有充沛的動力。即便是在清河,那些聳立于黃河邊上的風車,有時也會因為風力不足,導致工廠停止生產。
不過眼下朱明忠并沒有時間去考慮蒸汽機的問題,因為這個時代的冬天非常寒冷,所以對于官府來說。每到冬天,都要去考慮居民取暖燃料的問題。
尤其是現在,曾經,不過只有幾萬人的清河縣,一下子涌入了近10萬軍民。與民爭炭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在清河上演。
取暖用的木炭,不僅老百姓需要,官廳里的官員也需要,軍營里的官兵同樣也需要。相比之下,百姓自然是弱勢。如此一來,入冬之后取暖木炭甚至做飯用的材火的不足,直接引起了百姓的不滿。
“為何不用煤?”
面對下屬的匯報,朱明忠有些不解地問道,按道理來說,這里離徐州這么近,用煤炭應該是很正常的。
“回經略,這煤氣性劣,若是用煤于房中取暖,只恐會生意外?”
“嗯,我知道了,這件事好辦。”
默點下頭,如果不是屈大均提及此事,恐怕朱明忠壓根就想不起這種瑣事來。煤炭不能夠直接在屋子內取暖。那樣會導致煤氣中毒,這是一個在起碼不過的常識,雖然木炭同樣也會。可總歸還是安全一些。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非常簡單。直接拿起鉛筆——月前去利國鐵礦時,那里有部分鐵礦石含有石墨,所以在離開之前朱明忠特意吩咐先礦時把石墨送至清河——他在清河創辦了一個原始的鉛筆作坊。
在作坊中工匠先是把石墨磨成粉,然后添加一定比例的黏土混合攪拌,再用一個特殊模具把混合物擠出來,擠成面條一樣的長條,晾曬干之后就得到了石墨條。然后再將石墨條嵌入細板條內,用牛皮膠粘盒后就成了鉛筆,而根據石墨和黏土比例的不同,鉛筆的軟硬程度、顏色深淺都可以隨之調整。
盡管現在這衙署中的官員對于鉛筆尚有些抵觸,但是朱明忠卻一直著力在軍中以及工廠推廣鉛筆,與衙署內的抵觸不同,軍隊因其方便使用,幾乎是立即接受了鉛筆,而工廠同樣也發現其比炭筆更適合制圖。
拿起鉛筆的朱明忠直接在紙上繪制著一個三百多年后常見的蜂窩煤取暖爐,相比于炭筆,鉛筆更適宜繪圖,當然,他也更習慣使用鉛筆。
很快一個蜂窩煤取暖爐就被繪了出來,在一旁標注了尺寸以及爐膛的結構等結節之后,一個簡單的燃煤取暖爐便被制了出來。思索片刻,想到這個時代并沒有蜂窩煤球,他又繪制了一個簡單的人力蜂窩煤球機。然后便對屈大均說道。
“一會你命人把這個取暖爐送到工房,先登計專利,然后交給工廠制造,這玩意制造簡單,一天制出幾百個不成問題,到時候這營中的取暖,可以先改用這種爐子,然后是衙署,至于軍中還有衙署的炭薪,可以直接發到市間出售……”
瞧著那帶著煙道的取暖爐,盡管還不知道它的效果,但屈大均今曰的能夠猜出來,那煙道應該是排出煤煙的,于是他又提到了另一個問題。
“經略,若是皆用煤取暖的話,這用煤自然就會激增,兵工廠、鐵廠皆需要用煤,這河路斷絕,恐怕運煤亦會受到影響。”
“這個事情好辦,用馬拉雪橇運煤,冬天的時候用馬拉雪橇運力比馬車還要大上不少……”
如果說領先時代三個半世紀以上的見識,對于朱明忠來說,最大的好外就是什么,就是見多識廣下,許多看似無法解決的難題,可以輕易的加以解決。
在提到馬車的時候,朱明忠自然又想到了四輪馬車,其實早在江陰的時候,忠義軍就已經有了四輪馬車,不過那是炮車的前車,并沒有運貨的四輪的馬車。相比于兩輪的中式馬車,四輪馬車的運力更大。
馬車需要改進,同樣這里的道路。也需要加以整修,滿清最大的特點就是他對百姓極盡壓榨,收取重稅,但是非到不得已,否則決不會在說了許多公共建設上投資,哪怕一文錢。
“翁山,現在已經到了冬閑的時候,嗯,我準備按計劃征發江北各府的勞役,整體官道,不知翁山以為如何?”
對于深知交通后勤就是戰斗力的朱明忠,原本就計劃的重修官道,更何況這徭役本身就是百姓的一種責任。利用百姓去整修官道,本身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且如果江北的官道能夠修繕一新,不僅有利于部隊行軍以及后勤運輸。同樣也能夠促進商品的流通,刺激商業經濟的發展。
“清虜治下官道早就年久失修,現今官道必加以修葺,以利物運,不過這各府征發勞役,需要加以籌劃,以妥善完成此事,此事還需衙署先拿出方案,再交由各府縣操辦,下官會命人先拿出方案,再由眾人議定。”
作為衙署幕僚的屈大均又就是其它的一些事情作了匯報之后,在他準備退出去的時候,看著經略似乎心情不錯,于是便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道。
“經略,這個,下官前日于崇賢館,偶爾聽聞并非所有欲投奔我江北之賢才皆愿于崇賢館待召,就下官所知,目下確實還有一些賢才雖已至清河,卻大都住于好友家中。”
“嗯,翁山所言甚是,崇賢館本就非聚賢之地,若方真是世間大賢,又豈會于崇賢館中?”
心知所謂的大賢都是多少都有那么一點清高,而且本身也沒指望那個地方招來什么大賢的朱明忠見屈大均有所顧慮,就直接說道。
“這崇賢館所聚者,大抵皆是有意投我江北之士子,當世大賢自然不屑于此,這個本官自然是知道的。”
在設立崇賢館時,朱明忠就已經從宋千敏那里知道,到時候崇賢館中大抵來的會是什么人,其中大多數恐怕都是沒有什么名氣,甚至郁郁不得其志的士人,這些人中多少總些許賢才,而真正的那些稍有名氣的士人,恐怕不會自降身份到崇賢館中,那崇賢館不過只是馬骨而已,只是表明江北唯才是舉的態度。
“再說,翁山,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江北用人是多措并舉,內舉不避親嘛。”
笑看著屈大均,朱明忠說道。
“若是有故友來投奔你,你自會將其推薦于我不是?”
“經略,下官,聽說……”
猶豫片刻,屈大均才開口說道。
“聽說王起田府上這幾日來了幾位于士林之中聲望很高的賢才,若是經略有意,不若先往王起田府上拜見?”
“王起田?”
朱明忠自然知道王起田是誰,其是戶科司務,本地知名的遺民。作為江淮經略使的他,這陣子倒也曾經拜訪過一些遺民,當然也有選擇性了邀請了他們中的一些人入府為官。而王起田正是其中之一。
“這個王起田,來了客人怎么也不說一聲。此人叫什么名字?在士林當中聲望很高么?”
“他叫顧炎武,前朝雖為生員未舉功名,得昆山縣令楊永言之薦,是弘光朝兵部司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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