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歷十四年五月的江北,此時已經(jīng)不見了三月那場桃花雪帶來到倒春寒。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正值春夏之交,天氣暖洋洋的,田間地頭盡是忙活著農(nóng)活的百姓,她們的臉上都是帶著些許盛世的安詳,大有一副亂世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模樣。 雖說三月里推行“甲兵制”征兵,在江北的數(shù)百萬百姓之間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甚至在一些地方,導致些許民變禍亂,更是有千百人因此被殺、被逐。可此時這江北,卻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除了征兵制之外,對于江北的百姓來說,自朱明忠入主江北以來,一意注重發(fā)展經(jīng)濟,廢除火耗推行輕稅,倒也讓百姓盡得其利,如此休養(yǎng)生息之下,這江北倒也是顯出了幾分太平之世。 對于作為張煌言秘使的羅綸,他在來到江北之后,并沒有像其它人一樣,選擇從瓜洲由江船轉(zhuǎn)河船一路北上至經(jīng)略使衙署所在的清河,而是直接去了安慶,此時的安慶,比之過去更繁華上幾分,尤其是江北實施鹽稅改革,推行就場征稅之后,為方便江西以及湖廣等地百姓購鹽,特意于安慶設(shè)立鹽站,從而令安慶大小商賈云集,千百艘大小船只往來于江西、湖廣等地,以便將淮鹽運往各地,如此,倒使得的安慶比過去更顯繁榮,甚至比之前朝亦不遜色。 而對于身為應(yīng)天人的來羅綸來說,對于安慶,他并不陌生,多年前年少時,亦曾來過此地,但現(xiàn)在來到安慶時,他仍然為安慶的變化而驚詫不已,不僅僅是那熱鬧的碼頭,還有碼頭附近一排排正在修建的水車。 “那水車是干什么的?” 看著江畔處那些林立的水車,羅綸問道前來迎接他的左樹仁,他是張煌言派到江北的聯(lián)絡(luò)人,負責向江北采買軍械,現(xiàn)在,無論是鄭成功也好,張煌言也罷,相比于自行生產(chǎn)武器,他們更愿意向江北購買軍械,究其原因是因為江北生產(chǎn)的軍械足夠廉價,即便是最普通的紅纓槍槍頭,也比其自行打制便宜兩成以上,而像紅夷大炮能便宜六成以上,且質(zhì)量遠高于對自產(chǎn)。如此一來,無論是南京亦或是南昌他們自然樂意喜歡購買江北生產(chǎn)的軍械,而本身就沒有鑄炮工匠的張煌言所部,更是完全依賴從江北購買火炮,甚至現(xiàn)在包括火藥也大量從江北購進,正因如此,為保障軍資采買,才特意派了代表來到江北,不過,其代表并不在清河,而在安慶,不僅僅是因為在安慶,現(xiàn)在已經(jīng)設(shè)立有兵工分廠,而是因為這里設(shè)立有忠義軍的大型軍械倉庫,南昌方面如果需要購買軍械的話,可以直接就近購買,從而避免貽誤軍情。當然也是為了避免南京于南昌兩邊的人見面。 “羅將軍有所不知,這水車正是江北的法寶,江北的軍械精度,皆仰賴水車之功,其靠水車鍛打兵器,而且這水車不僅用來制造兵器,其亦可用來鋸木、造紙、甚至紡紗、織布都需要水車,若是說江北與其它地方有何不同,就在于這水車,將軍可能不知,目下,江北棉紗有兩種,一種尋常百姓所紡紗線,雖然質(zhì)量上乘,可價高偏高,還有一種是其紗廠用水力紗機紡出的紗線,質(zhì)量稍遜于上等紗線,卻好于大多數(shù)的紗線,可其價格卻遠低于百姓所紡紗線,其價格之所以低廉,正是因為其使用水力紗機,一機所出可頂數(shù)百熟練紗工所出,如此一來,又豈不便宜,甚至這紗廠出產(chǎn)的棉紗至多只比棉花的價格稍貴些許,所以買進棉花再來紡紗,甚至可能比用廠紗更貴,……” 說話的時候,左樹仁輕聲在羅綸身邊說道。 “現(xiàn)如今不但揚州的鹽商于揚州紛紛辦起了紗廠,這安慶自然也不例外,也辦起了紗廠,羅將軍你瞧那邊的是正在辦的軍械廠的機器,那邊就是紗廠的水車,這辦紗廠,可是穩(wěn)賺不賠的好生意啊……” 左樹仁瞧著那岸邊的水車時,臉上盡是一副羨慕模樣,若非是他不能參股,恐怕早就參股投資紗廠了。畢竟這是眼下最賺錢的買賣,只不過那股份并不是隨想入就能入的。 “可惜但凡能投資紗廠的無不是安慶有頭有臉的人物,咱們這些外人,自然是輪不到的,要不然參上一股倒也不錯!” 紗場的股份往往是為了收買民心,是為了讓江北的士紳富人們能夠成為江北新政的支持者,畢竟現(xiàn)在江北所推行的政策正在顛覆著傳統(tǒng)。顛覆者著大明朝的傳統(tǒng)。 之所以用利益去收買這些人,倒不是因為其他,而是為了避免把力量推到敵人的一邊。就像在另一個時空中,200年后,滿清用一個“護我名教”,在瀕臨崩潰時,又成功地“中興”,并維持了半個世紀的統(tǒng)治一般。在力量不強大時,必須要學會妥協(xié)。而且只要給予他們足夠的利益,讓他們看到利益,那么他們就會成為新政的支持者,而不是反對者。 “紗線生產(chǎn)的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搖搖頭,羅綸看著那水車說道。 “照你的說法,這工廠的棉紗至多只比棉花的價格稍貴些許,所以買進棉花再來紡紗,甚至可能比用廠紗更貴,長此以往,百姓們紡出的紗線無法出售又該怎么辦?” 雖說作為軍中的參軍,但是羅綸更多的時候是個文官,所以現(xiàn)在他自然會憂慮大量廉價棉紗充斥市場的時候,會有損普通百姓的利益。 “羅將軍有所不知,” 羅綸的擔心讓左樹仁笑道。 “雖說過去百姓于家中紡紗線可補貼家中,可是那些女人家卻明白的很,她們看到紗價便宜的時候,自然不會再紡紗,而轉(zhuǎn)轉(zhuǎn)入織布,雖說紗價低了,可布價沒低,轉(zhuǎn)行用廠紗織布,收入反倒比過去多些,大抵上來說,現(xiàn)在廠紗所出不多,待到將來紗廠增加,廠紗出紗越多,這百姓便不會再紡紗線,而會改用廠紗織布……” 左樹仁一邊解釋著尋常百姓如何應(yīng)對廠紗沖擊的時候,一邊引著羅綸坐上了馬車,對于四輪馬車,羅綸并不陌生,甚至就在南昌,也有四輪馬車,不過相比于江北遍地的四輪馬車,在南昌四輪往往用于軍隊運輸軍需,而不像這里這樣充當尋常的交通車輛。 坐在敞篷馬車上,羅綸看著車處街上隨處可見的馬車,便好奇的問道。 “我看這街上的馬倒是不少,這些馬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在江西,四輪馬車之所以沒有得到廣泛使用,究其原因正是因為馬匹不足,而在安慶,似乎有不少馬。現(xiàn)在在這里并沒有像江西那樣。飽受馬匹數(shù)量不足的困擾,甚至就連物質(zhì)運輸也只能依賴人拉肩扛。 “羅將軍,這些馬都是從馬市上買來的,將軍有所不知,雖說現(xiàn)在清虜于南方嚴令硝磺、馬匹不得賣入南方,可實際上,對于商人來說,卻壓根就沒有那么多講究,對于他們來說,沒有什么比銀子更重要的。你不知道,現(xiàn)在于京師和其它北方各地,這清河產(chǎn)的銀鏡極為暢銷,而那些商人為了獲得戰(zhàn)馬,往往不惜以身犯禁,把大量的馬匹從關(guān)外走私到南方換取銀鏡,而對于清虜官員來說,只要他們過分,且孝敬不斷,自然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 就像當年晉商們?yōu)榱司鹑『窭活檱医睿笏料蚝蠼鹱咚郊Z食、鹽鐵,讓明朝的封鎖令變成一紙空文,使女真人度過了最為艱難的歲月一般,現(xiàn)在,正是得益于商人們對于利益的追求,才使得在滿清的禁令之中,數(shù)以萬計的馬匹被那些商人輸入到了江北,從而使得江北不僅有了充足的馬匹,用于拉挽炮車、輜重馬車,而且民間也獲得了充足的馬匹用于拉挽四輪馬車。而這些馬匹并不是江北的貿(mào)易局用真金白銀換來的,而是用銀鏡等江北的產(chǎn)品換來的。 “原來如此……” 心下思索著,羅綸自然想到在江西能賣到二十五兩銀子的梳妝盒,那梳妝盒上最值錢的不是黃花梨的梳妝盒,而是梳妝盒內(nèi)的玻璃銀鏡。大量的真金白銀就這么流入江北,而江北亦是憑此從北方換馬。 “現(xiàn)在安慶這邊的馬價如何?” 這次來江北,羅綸并不是僅僅是作為少司馬的代表來此商量要事,同樣也肩負著其它的使命,現(xiàn)在看到這里有這么多馬,自然會關(guān)心馬價。 在得到每匹馬不過十二兩的時候,自然動起了心思來,畢竟,軍中的馬不過只有數(shù)千匹,遠不能夠滿足軍中的使用。如果能從這里大量購買馬匹的話,至少可以解決物資運輸問題。 “林泉,既然馬價如此便宜,為何不買上一些送往江西?” 羅綸的話讓左樹仁搖頭苦笑道。 “羅將軍,原本在下也曾想過于江北買馬,可這江北的馬雖說價格便宜,但是運出江北非但需要手續(xù)不說,而且那些北方商人賣給貿(mào)易局的馬,大抵上都是三等馬,甚至四等馬,頂多只用來充當役使的駑馬,這也是為何江北雖然馬匹眾多,騎兵依然不過只有數(shù)千人的關(guān)系,而且清河的貿(mào)易局會在那些馬中先挑選一遍之后,才會將挑剩下的劣馬售到市場上,如此一來,這些馬只堪普通役使,自然不堪軍隊使用。” 清軍為何會對馬匹等物的走私睜只眼閉只眼,并不僅僅只是因為賄賂的關(guān)系,更重要的是因為,送到江北的馬匹絕大多數(shù)都是不能用于組建騎兵的劣馬,這才是他們會視若無睹的根本原因。 而江北為了獲得足夠優(yōu)秀的軍馬,自然會對馬匹加以挑選,如此一來,最終出現(xiàn)在市場上的馬匹,大抵上都是幾經(jīng)挑選的劣馬,自然是難堪大任。 這些馬不過只是貿(mào)易局拿出來用于平衡收支的,就他所知,貿(mào)易局賣馬也可以得到極為豐厚的利潤,而且他們賣的還都是他們淘汰不要的。。 “林泉,你有所不知……” 坐在馬車上的羅綸,聽著入耳的馬蹄聲說道。 “雖說江西有江湖之便,可卻也是多山,這山中輜重運輸尤其需要使用馬匹馱運,這些馬是粗劣,可總堪使用吧,先買上一些馬,至于其它的,等我到了江北之,自然會和他們談,這次,非得從江北多拿些江北不可!” 羅綸這么說著,那雙眼睛盯著車外,神情越發(fā)的凝重…… 對于江北,他有著太多的好奇。這種好奇不僅僅只是江北,此時所呈現(xiàn)出來的勃然生機。同樣,也對那個人更為好奇, 盡管現(xiàn)在大明正是中興之時,但是也可以說是三足鼎立,而那位江淮經(jīng)略使正是其中一足,可以說在未來,他的選擇很有可能會決定大明的命運。 少司馬…… 想到現(xiàn)在那位江淮經(jīng)略使與南京之間的關(guān)系,羅倫的神情中閃過些憂慮。他們之間畢竟是親戚啊。.. 不過,熟讀史書的他非常清楚,這種親戚關(guān)系并不可靠。在利益的面前,沒有任何親情可言。 問題是,他會永遠都是大明的忠臣嗎?以他現(xiàn)在在江北這副銳意進取的模樣。又怎么可能會滿足于眼下的地位? 如果有一天,他會不會野心膨脹?會不會成為大明的叛逆? 也許是因為立場的不同,羅倫從不曾懷疑過少司馬,但是對于南京,對于江北,他卻不止一次的懷疑過,甚至于對江北的懷疑,更遠甚于對南京的懷疑,畢竟,江北現(xiàn)在做推行的一切,都在不斷的顛覆著大明的傳統(tǒng)。 馬車繼續(xù)向著安慶城內(nèi)行駛著,做在馬車里的羅倫那神情變得越來越復雜,偶爾的聽著車外傳來的那些北方商人的話語,聽到那陌生的北方口音,他能夠感受到這里與其他地方的不同,這里的不同不僅僅只是這里所表現(xiàn)出來的勃然生機,更多的是一種由內(nèi)而外發(fā)生的變化。 “這種變化真的有利于大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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