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時分的晚霞,光焰卻格外的火辣,盤古峰隱隱透著一層熱氣,浮動在綠色森林的上空。
溪潔難以一時接受這樣的事實,與之前離走相比,此番更不知道如何面對師弟,索性便一直呆在洞外密林之處。
雖然偶爾能夠聽見師弟的呼喚,可是終究沒有勇氣露面,就這樣,溪潔一直躲避著宗正。
這一日,宗正依著往常地路線來到溪邊,他張口朝溪對面大聲呼喊道:“師姐,師姐,你去哪了,你出來見見師弟啊。”
忽而,腳下一滑,突然感到腳下似乎踩到了什么東西,便低頭望了望腳下。
但見是一只烏龜,它龜縮著腦袋,趴伏在巖石上,一動不動。
宗正俯身拾起這只烏龜,細細地盯著這只烏龜背部的紋路,這些紋路一時勾起了他的思考,他總覺著這種紋路很像是八卦易理中見到的一種卦局,忽而又覺著不像,一時又驚異道:“這個龜殼紋路怎么和洞廳里的地形圖如此相像呢?”
宗正雙目緊緊地盯著龜殼,口中念道:“盤古洞位于五宮之位,北為一宮坎位,對應為水;南為九宮離位,對應為火;西為七宮兌位,對應為澤。此溪自北而南流向,故而北為水源,但是南為火,則南干旱,溪水于中改位折而向西,故有澤布,若是順著溪流而走,最后只會步入西邊川澤,是謂死門。中宮以陰陽變化而定四位。”
宗正依著心中所思囁嚅了一番,復又盯著龜殼上靠近尾巴的紋路,漸漸地看加凌亂,腦海在迅速地翻騰,終于大徹大悟。
突然欣喜不已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找到出路了。”
宗正激動地拿著烏龜便跑回盤古洞中,一口氣直往洞廳而去,他看著洞壁上的盤古群峰地形圖,口中呢喃道:“那日我從尹城而入,尹城在于西南,所以西南必有一出口。”想著想著,一道清晰的出路映入眼簾,再結合往日對八卦易理的理解,終于解讀出了盤古群峰地形圖上的注釋,那些標著風,陽,木,水與土的注釋一一略過宗正的心弦。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宗正吸了一口氣,心中無限激動,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不費工夫,想不到往日如何深思,卻也抵不上一只烏龜帶給自己的啟發。
當年,袁天地鉆研了三十年愣是沒有找到破解關鍵,其實,最后也是憑借烏龜龜紋的啟示找到了出路,破解了盤古群峰地形圖的奧秘,宗正的運氣要比袁天地好得多,起碼他不是三十年后才意外從烏龜身上得到啟發。
宗正知道盤古群峰的出路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出去尋找仙兒的心情,但是,心中卻無比糾結:“如今,已經覓得出路,自當盡快與仙兒相會,只是,師姐待我情深,不告而別,實為不敬,哎!”
宗正內心很是糾結,他想盡快離開,但是,在心底又覺著師姐對自己恩重如山,應該跟師姐告個別。
一番掙扎,宗正下定決心,再等三日,三日后若還是沒有見到師姐,便想著留下書信,明情由,并將出路告之師姐,再行離去,如此也算良心稍安。
接下來的三日,宗正便沒了心思鉆研八卦易理與元極功,只是每日跑到洞外尋找師姐。
三天不知不覺便過去,師姐還是沒有回來,在一個明媚的早晨,宗正終于還是決定離開了,他在洞廳內帶著沉重的心情寫了一封信。
宗正拿著那封信來到師姐居住的洞室,卻發現洞室桌臺上已經放著一封信,還有自己那件化功縷衣。
“師姐,師姐,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宗正遠遠看到那桌臺上的信,立時激動地跑到洞室外,大聲喊道,
只是偌大盤古洞只余空寂響沉的回音,卻并無師姐的回應。
宗正復又失落地回到師姐的洞室,他打開那封信,但見上面如是寫道,
“師弟親鑒,師姐知你已解盤古群峰出路,也心知你定會出去,故特留此信,作以送別,世外兇險,化功縷衣記得穿上,原諒師姐的不肯相見,千萬保重!”
原來,那日宗正在溪邊呼喊之時,溪潔就躲在對岸,只是不肯相見而已,當溪潔看到宗正拾起烏龜,出神地看著龜殼,繼而欣喜自若時,心中便已經猜到,師弟已經破解了盤古群峰的奧秘。
其實,溪潔確實不知盤古群峰出路的奧秘,只是,她曾聽師父過,袁師兄尋得出路就是因為偶然從一只烏龜得到的靈感,而溪潔一直不愿跟宗正起此事,是因為自己不想出去,故而,也想將師弟留住,就算是后來得知師弟心中早有所屬,可她還是依然希冀著師弟若是一直破解不了出路,自會慢慢回心轉意,就會選擇和自己在一起。
所以,當宗正拿起腳下的烏龜之時,她的心莫名地緊張起來,不住地祈禱,可是,當宗正欣喜地跑向盤古洞時,她便已經知道了結局。
那一刻,她最后的希冀也如泡沫般破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那種失魂落魄的失望,那種宛似跌落谷底的心情,她永遠也記得。
那一夜,溪潔徹夜未眠,她想了很多,她并不責怪那只烏龜,她相信,這一切都有天意在安排,誠如師父預料那般,他就是個主宰天下之人,上天又豈會留他于此荒林之中呢,是自己太過自私了,萬事萬物皆有緣,我不該強求,或許是自己奢求的太多,是時候放手了,縱使萬般不舍。
宗正那三日每天都在山林尋覓師姐,溪潔也看在眼里,只是,她終究過不了心里那道坎,所以,一直不敢與師弟相見,每一次都是遠遠在隱秘處望著他。
溪潔很清楚師弟的心性,也很清楚師弟的打算,她知道師弟最多只會在盤古洞呆上幾天時間了,而自己之所以不出來與師弟相見,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想多看師弟幾眼,她知道,一旦與師弟相見,師弟定然會立即向自己辭別,然后義無反顧地離去。
既然,已經知道留不住,溪潔也早已做好放手的打算,只是忽而想起化功縷衣一事,上次師弟重傷,若無化功縷衣,恐怕早已沒了性命,此番,他就要出去了,可是那化功縷衣卻一直由自己保管著,想到此,溪潔便趁師弟外出尋覓自己時,悄悄返回了盤古洞。
溪潔取出了化功縷衣,也寫好了信,她知道師弟若是沒有見著自己,定會留下信件向自己辭別,所以,她將化功縷衣與信件一道留在了自己居住洞室的石臺上。
宗正緩緩放下那封信,拾起化功縷衣,將自己寫好的信放到了桌臺上,馬上就要離開了,可是,不知為何,心中卻并無快樂之感,宗正不住地反問自己,你不是一直期待著離開嗎?如今可以離開了,你為何卻不開心呢?
其實,以前在一起時倒是不覺得,挨著快要離開的時候,宗正方才意識到,自己原來也有多情的一面,他感激師姐,于他而言,師姐就像是自己的親姐姐那般,如此體貼,若無師姐救下自己命,若無師姐這些時間以來無微不至的照顧,若無師姐甘心犧牲真氣和內力,自己又豈能活下來,更莫提師姐將自己引入玄門之下,傳授武藝了。
想到這,宗正就覺著慚愧,覺著自責,他很清楚師姐對自己的心意,遙想師姐往日孤身一人的日子,任憑誰也難以煎熬,好不容易遇到自己作伴,為自己傾盡心力,最后,自己卻要離開,哎,此番離去,卻也不知能否歸來了,此生怕是要永遠虧欠師姐了。
宗正吸了口長長的氣,背上包袱和火炎劍,踏著沉重的步伐,毅然決然地離開了盤古洞。
走出洞外,他沒有回頭,因為,他不敢回頭,只在內心默默地道:“再見了盤古洞,再見了烏逸,再見了,親愛的師姐!”
溪潔一直躲在遠處,她遙望著宗正離去的背影,眼里噙著淚水,心中滋味萬千。他終于還是離開了,能夠再看一眼他的背影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師弟此番離去,不知道是否還會再回來。
其實于溪潔心里,她一直想問宗正一個問題,她想親口問他,在他的心里是否有過那么一刻喜歡自己的念頭。
人已經走了,這句話始終還是沒有出口,不管是沒有勇氣也好,還是怕最后的希望斷絕也好,卻也不知是否還有機會再了,或許,自己注定孤獨一世,這就是緣分,這就是命數吧!
宗正的身影淹沒在茫茫森林之中后,溪潔便似若無神地回到洞室,看到石臺上的那封信,溪潔一也不意外,她太了解師弟了,她甚至能夠想到信里的內容。
不管是否想要拆開,溪潔還是不經意地拆開了信件,信件共有兩頁,只見第一頁上寫道:
“師姐親鑒:當師姐見此信此時,師弟已經離開盤古峰,多日不見師姐,心中無限掛念,原諒師弟的不辭而別。師姐恩情,師弟永生難忘,實因心中記掛仙婕,若不及時趕赴相見,恐吾心悔之終生。萬乞師姐原諒!”
信上內容與溪潔所想一模一樣,溪潔苦笑著復又翻開第二頁,只見上面寫道:
“師弟偶然悟出盤古峰出路奧秘,現將其書于此信。盤古洞為五宮之位,居于正中。辰時中順陽之方位直行,見有溪谷則沿谷左行,待至崖道,則有兩路,左路為生門,右路為死門,取左而行。崖道既出,則現迷霧之林,午時末陽氣最盛,迷霧自消,此時直穿霧林,出得霧林,待至酉時中,峽谷風起,順風而行,待風漸弱至無,則石林現,石林則至西南出口,出口狹窄,需細心覓之。”
溪潔看后,心中哀嘆道:“他最終還是離開了,只是,這一切來的那么快!”
之后,便是久久的恍若離神,目光游滯,伴著心底的游游悲痛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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