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叫哥的攤子跟秦風只有十幾米的距離，所以秦風能聽到的聲音，吼叫哥自然也能聽到。

    原以為永遠都不會被人察覺的秘密，在擺攤的第一天就被人戳破，這讓吼叫哥那顆因為做賊心虛而變得無比敏感的心靈，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傷害。他的臉色驟然間變得青中帶黑，仿若中了歐陽鋒嘴對嘴喂給他的蛤蟆毒，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相當無法接受。

    笑的學生們在秦風的攤子前停下，然后就像平時那樣，每個人買了一串牛肉餃子，外加幾串雞心和豆腐干之類的便宜貨。秦風將十幾串烤串放進油鍋里，食材在熱油中翻滾的聲音，因為巷子過于空蕩，而傳播得很遠。

    吼叫哥聽到那莫名刺耳的聲音，耳廓不受控制地微微動彈了一下，同此同時，一股邪火不由自主地從心底冒了出來。他遠遠眺望著秦風攤前的熱鬧景象，緊緊攥住拳頭，吼叫哥有一萬個理由相信，他拿老母豬肉當牛肉賣的這個秘密，絕對是秦風透露出去的。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吼叫哥很有給父母報仇的沖動，但就在這沖動涌上腦門的緊要關頭，他并不靈光的腦海中，卻難得給力地響起了一個充滿智慧的聲音：“不承認不就沒事了？他們又沒有證據！”

    吼叫哥如是想著，滿腔的沸騰熱血，漸漸平靜了下來。

    半分鐘后，秦風把刷好醬料的十幾串烤串分袋裝好，剛接過學生們遞來的零錢，一個嘹亮的聲音，冷不丁地乍然響起。

    “牛肉餃子！一塊五一串！”

    秦風被這嗓子一驚，使勁地將拳頭一握，穩住了差從手里掉出來的鋼镚，然后轉過頭，和幾個學生一同循聲望去。

    幾道目光齊刷刷地對準了正在放生高喊的吼叫哥，一時間表情都有復雜。

    “你不是他賣的是老母豬肉嗎？賣假貨還能這么高調？”

    “你問我我問誰啊？我也是聽別人的！”

    “到底真的假的啊，要是他賣一塊五一串，還是去他那邊買比較合算吧？”

    幾個學生愣了兩秒后，嘀嘀咕咕起來。

    秦風微微皺了皺眉頭，心那貨真是臉皮夠厚，居然能如此這般毫無心理障礙地公然賣假貨。

    正念想間，身邊已經有不少學生路過。

    聽到吼叫哥的喊話聲，幾個并不知情的學生，連忙加快腳步，很是無情地根都不看秦風一眼，徑直朝吼叫哥的攤子跑去。

    秦風心里暗罵了兩聲，卻沒有打算站出來揭穿。冤家來就宜解不宜結，更何況同行天然是仇家，暗地里跟姜輝他們沒關系，可要是光明正大地出來砸人家飯碗，秦風可不能保證吼叫哥會不會干出些殺人放火的事情。

    從學校里出來的學生來多，短短三五分鐘之后，巷子里就擠滿了人。

    十八中畢竟有將近來個學生，這么多人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提前收到風聲，知道吼叫哥賣的是老母豬肉。而收到風中的學生中，又有一部分學生，僅僅是半信半疑，在很多單純的學生看來，一個人要是賣假貨，斷不應該像吼叫哥這般理直氣壯。

    吼叫哥的吼叫戰術頗有成效，沒一會兒功夫，他的攤子前就圍上了比秦風這邊更多的人。

    托吼叫哥的福，原還能從秦風這里抓到漏之魚的烤串大媽，今天徹底淪為了巷商戰的邊緣人，秦風看了眼斜對面烤串大媽那個門庭冷落的攤子，忍不住搖了搖頭。

    市場競爭，最讓人痛恨的莫過于吼叫哥這種以次充好再惡意降價的行為，既傷害了消費者，又損害了同行的利益。損人利己，極端欠抽。

    如果是正常行業，秦風遇到這種事，直接就找工商去了，可偏偏眼下大家都是擺攤的，要把工商招來，那就得魚死破。秦風投鼠忌器，只能忍著。

    吼叫哥漸漸不吼了，因為生意太好忙不過來。

    等不耐煩的學生，又像早上那樣，陸陸續續地分批回來，秦風和烤串大媽終于在吼叫哥吃肉吃到撐的時候，萬分欣喜地喝上了一口湯。

    給吼叫哥撐場面的人漸漸多了，輿論也開始轉了風向。

    天曉得是自欺欺人還是從眾效應，學生們開始自自話，幫吼叫哥洗起了地。

    “哪有那么多老母豬肉啊，肯定是胡八道的。”

    “老母豬肉又吃不死人，有什么好怕的啊？”

    “還是這里的老板會做生意，哪像那個退學的，少放一塊肉還賣塊一串，以后再也不去他那邊吃了。”

    秦風聽得眉腳直跳，吼叫哥得意萬分，然后拍著胸脯承諾道：“你們放心，我這里賣的東西絕對正宗，不信的話可以把肉拿去驗！”

    驗你大爺，一群學生連人家驗證機構單位的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

    秦風心里吐著槽，給學生們做著炸香蕉和芋餅——不幸中的萬幸，攤子的招牌菜不止牛肉餃子這一樣。

    “臥槽，老子在學校里了一下午，嘴巴都干了，這家伙的生意還能這么好？”姜輝從巷子外走進來，身邊還跟著霍漢偉、向子豪一群人。

    霍漢偉朝吼叫哥的方向看了看，咧嘴一笑，然后陰陽怪氣地對秦風道：“秦風，你該不會是生意做不過人家，故意騙姜輝人家賣老母豬肉吧？”

    秦風微微一笑：“呵呵。”

    姜輝皺起眉頭，對霍漢偉道：“秦風肯定沒騙人，那家伙賣的肉確實有問題，我平時吃東西那么挑，吃幾口就嘗出不對了。”

    霍漢偉提議道：“那要不咱們現在去那邊買幾串來試試，和秦風的比較一下。”

    向子豪馬上附和道：“去買嘛！不比比怎么知道好壞！”

    “那我去那邊買。”霍漢偉伸手一指吼叫哥，跑著過去了。

    姜輝轉過頭看看秦風，問道：“這種情況下，你是不是應該送我兩三串？”

    秦風想了想，回答道：“像我這么有原則的人，最痛恨的就是不公平。吃人嘴短，白送給你的話，會誤導你的主觀體驗的。三串6塊錢，你確定要嗎？”

    姜輝嘴角抽抽，比出一個“v”字，“兩串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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