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到大,徐繼仁從未害怕過什么。哪怕是他爹,也拿無法無天的他沒辦法。
可是今天,他卻怕得不行。搶親的人慢慢接近,他呼喝家奴的聲音已經從焦躁不安變成了聲嘶力竭;如果不是雙腿能的死命夾住馬身,渾身發軟的他早就從馬上掉下來了。
這群人都瘋了么?
天子腳下、朗朗乾坤,居然有人不自量力地對一位伯爺動手,搶奪他就要過門的新娘?
你們都是找死!
如此這般想著,徐繼仁的臉上浮現出了有些扭曲的笑容。對,不過是幾個賤民而已,誰敢拿我怎么樣!
他那繃得筆直的身體放松了些。稍稍清了下嗓子,一句在他看來很有震懾力的話便送到了嘴邊:“爾等……”
才了兩個字,一個碩大的身影就斜著飛了過來,連摔帶滾地倒在了他的馬前。
徐繼仁的臉立刻就綠了。他一眼就認出了,在地上捂著肚子呻吟的正是他最得力的護衛之一。這人不僅身高體壯還練得一手好功夫,平日里就算跟三、五個人動手也不會落了下風,怎么就這么“飛”過來了?
于是,徐繼仁最后的自我暗示也失效了。茫然間,他的眼神正好對上了蕭靖的眼睛。
文質彬彬的蕭社長開啟了狂暴模式。他的衣衫經過激烈的廝打已經不像樣了,身上光是肉眼可見的傷口就有三、四處之多,嘴角還淌著血……可即便如此,他仍在披荊斬棘地奮力前沖,保持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除了個別生來就愛好勇斗狠的,多數徐家人都不太敢阻攔他了。俗話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伯爺生氣固然可怕,但那也比硬著頭皮上去丟了命強!
誠然,從力度來那姓蕭的肯定手下留情了,可問題是他招招都在往人身要害招呼啊!就算他確實不想傷人性命,但一個半吊子武者根做不到收發自如,萬一有個失手呢?誰要觸那個霉頭!
徐繼仁不知道蕭靖的武藝是陸珊珊教的,而陸姑娘的功夫就是戰場上來的沒什么花架子、一出手就要廢人或殺人的路數。
他只知道人家對自己有沖天的恨意,下起手來又頗為狠辣。如果再不想辦法,性命怕是保不住了!
一片喧嘩中,徐繼仁動了。他急火火地要下馬,誰知才下到一半,軟了半天的身子就是一癱,整個人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很想騎馬跑掉,可惜周圍一片人山人海,想縱馬踏去都不可能。
見他笨拙地墜馬,附近的百姓都愣住了。少頃,終于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這一笑之后,周圍的笑聲開始變得此起彼伏,圍觀的人也不再忌憚什么伯爺,一雙雙寫滿嘲諷意味的眼睛就這么直白地望向了徐繼仁。
徐繼仁心中惱恨已極,可他知道這不是發火的時候。于是,他咬著牙低下頭,再不去理會那些不友善的目光,徑直沖向了人群最薄弱的所在。
雖然十分落魄,但他畢竟是個伯爺。看熱鬧的人再不樂意,也不得不讓出一條路來。
不過,大家都很討厭這家伙,自然不會讓他好過。有人悄悄伸出了腿,絆了徐繼仁一個趔趄;還有人趁官差不備把爛菜葉子丟向了徐繼仁,沒過多久,拔足狂奔的忠顯伯身后就多了一堆花花綠綠的東西。
而送親隊伍那邊,戰斗很快就結束了。
徐家人打著打著發現伯爺跑了,頓時便作鳥獸散,只留下了昏倒和無力動彈的同伴。
一旁在維持秩序的差人早就看傻了。他們有心上前責問甚至拿人,可很明顯,這七個人不是好惹的。
蕭靖笑了。
他笑得極是暢快,仿佛要用笑聲把過去幾個月來的積郁一掃而空。
笑著笑著,他的身子忽然晃了晃。一旁的同伴想上來攙扶,他卻擺手示意沒問題,又大步走向了花轎。
掀開轎簾的一刻,蕭靖又笑了,這次是幸福的笑。
他向前伸出了手。早已掀開蓋頭等候多時的夏晗雪甜甜一笑,傍著他的手臂走出了轎子。
男人身上的傷痕讓她心如刀絞。一些晶瑩的東西在她的眼中滾動著,可她強忍著沒讓淚水流下來。
如果可以,她想馬上投入蕭郎的懷抱,柔聲細語地傾訴滿腔的相思,再用刻骨的溫柔撫平他一身的傷痛。
可惜,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眾人還身處險境。她能做的,只有把最美的笑容送給這個經過了“浴血奮戰”才來到她面前的男人。
夏晗雪知道,從此時此刻起,再沒有人能把她和蕭郎拆開。既然來日方長,那么很多話都可以留到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悄悄,又何必急在一時?
而在蕭靖看來,這就足夠了。他想要守護的,不就是這張明媚的笑臉么?
兩人并肩站在了街道的中央,向身邊的所有人報以微笑。
蕭靖英武俊朗,夏晗雪嬌美無儔。圍觀群眾反應了片刻,才爆發出了聲振屋瓦的歡呼。
與此同時,人們對徐繼仁的鄙視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就算他不是人們心中期待的主角,也不能如此沒用吧?若他敢在搶親的人到來時稍加抵抗,那至少也算是個男人,畢竟要被搶的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可他呢?不僅連象征性的抵抗都沒有,還屁滾尿流地跑了。想當初,他的爺爺可是舍身為先皇擋住了兇殘的北胡士兵,才為徐家贏得了這一場富貴。相比之下,如今的徐繼仁簡直是個色厲內荏的窩囊廢!
蕭靖緊緊握著夏晗雪的柔荑,用心感受著從滑膩的掌心傳來的陣陣溫熱。待歡呼聲轉,他忽然朗聲道:“請各位鄉親做個見證:在下蕭靖,今日迎娶夏家姐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罷,他不再理會激動的人群,牽著夏晗雪跑向了不遠處的某個巷子。而和他同來的一個蒙面人也沒閑著,捎帶手地拽上了還在抹眼淚的蓮兒。
群架都打了,大隊的官差和巡丁轉瞬即至,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如果官府把這次搶親當成治安事件還好些,萬一有人給蕭靖扣上一頂“反賊”的帽子,再興師動眾地關了城門,那一行人可就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在這個年代,光天化日下蒙面是很嚴重的問題。就算你啥都沒干,官府也會把你當成盜賊。所以,即便搶親過程沒造成什么真正意義上的傷亡,蕭靖也不敢往樂觀的方面去考慮。
如此來,剛才的愛情宣示都顯得太奢侈了,可他必須這樣做。他就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誰才是夏晗雪的男人!
一旦完成了任務,他要做的事只剩下了一件: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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