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舊金山的第四天早上。

    張子安還是很早就起床了，一是因為長久以來形成的生物鐘難以改變，二是作為自費旅游，在國外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怎么能浪費在（沒有妹子的）床上？

    講道理，舊金山的夏天真的很涼爽，夜間可以說是微冷，非常適合睡覺，蓋著暖和的被子蜷縮在床上，一覺到天亮，而此時的濱海市簡直是揮汗如雨。

    昨天夜里不知道是誰總放臭屁，張子安起床后就打開門窗通風，今天的舊金山依然彌漫著屎臭味。

    精靈們也陸續起床了，理查德用鳥爪打開電視，打算繼續看昨天的一部黃暴電視劇。

    “等一下，先別調臺。”張子安一邊刷牙一邊搶過遙控器，鎖定在本地的一家電視臺。

    電視上正在播放新聞，畫面中的記者正站蒙特雷海洋館的正門，喋喋不休地向觀眾們介紹昨天這里發生的事件。

    關于昨天的事，海洋館官方傾向于將之定義為一個安全方面的失誤，僅是失誤而已，并非事故，這大概是為了消除這一事件可能會對游客數量造成的不良影響。

    有手快的游客打了911報警，警員們也來到現場，不過因為沒有發生人身傷亡，警員了解了一下情況之后就被海洋館官方禮貌地勸回了。

    此次事件的調查重點在于，失誤是如何發生的，以及第三條美人魚是哪來的？

    周菁和艾比很有默契地隱瞞了生理期的事，因為她們都想保住工作，如果讓海洋館知道了，可能會把責任甩到她們頭上。

    對她們進行詢問之后，海洋館認為這只是一次偶然事件，誰也無法預測海鱔和海龜何時會對潛水員或者美人魚產生興趣，這本來就是工作風險的一部分，像隔壁圣地亞哥海洋世界的明星殺人鯨還不止一次殺死過它的訓練員，這又能怪誰呢？

    海洋館本身也想淡化此次事件的影響，向公眾承諾以后會在美人魚表演時安排潛水員待命，以防再次發生意外。不過懂行的人心里都有數，類似昨天那種情況，就算有潛水員在旁邊，也不一定能扭轉局面，一百多公斤的海龜在海里能吊打兩三個成年男人沒問題。

    那么問題就來了，神秘出現的第三條美人魚是怎么回事？

    海洋館給媒體的解釋是，有惡作劇者搞壞了過濾裝置，穿著一身自制的人魚服從海水管道里溜了進來，然后又原路溜掉了——盡管聽上去難以置信，但只剩這個解釋了。

    至于惡作劇者是否與這次安全失誤本身有聯系，沒有找到證據可以證明這個懷疑。

    張子安和小雪也被詢問了，他們自稱是周菁的朋友，并且有在海洋館兼職的意向，被她帶進來參觀一下——這種做法不太符合規范，但也是人之常情。

    由于沒有出現人身傷亡，調查和問話都是在海洋館內部進行的，警方沒有干預，否則不會這么輕易地應付過去。

    周菁和艾比受驚不小，但身體沒有受傷，只是周菁的人魚服被咬破幾個缺口。

    發生這次意外，海洋館宣布暫停美人魚表演，等排除安全隱患及安全措施到位之后，再恢復表演，日期未定。

    不管怎么說，周菁起碼能安然度過這個生理期了，至于以后怎么樣，那只能由她自己決定了。

    張子安的手機收到一條信息，是周菁發來的，她表示昨天發生了太多事，分別時很匆忙，沒來得及道謝，現在一并向他和小雪致謝，請他轉達給小雪，感謝他們兩人的幫忙，并且邀請他們以后再來玩。

    他正琢磨著怎么向她提出蔣飛飛的實習意向，手機又收到蔣飛飛發來的信息。

    蔣飛飛：店長，我算過時差，估摸著你該起床了吧？昨天我看了小雪的直播，感覺……一直以來的想法有所動搖。如果你還沒有向海洋館遞出我的簡歷，暫時就先別遞了，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再說吧。

    大概，聽了周菁的自述之后，蔣飛飛發覺真正的海洋館工作與她想象中的海洋館工作完全是兩回事，心情受到了打擊。

    這也難怪，多少人都以為扮演美人魚是一件輕松又愜意的工作呢？

    就像是很多城市里的小資或者白領，喝過幾碗醇香的心靈雞湯之后，打算突破自己的舒適圈，趁著年輕創業，開一家花店、蛋糕店或者寵物店，整日被芬芳的花香、美味的蛋糕和可愛的寵物們包圍，擁有不菲收入的同時還能自由支配時間，簡直是天堂般的享受。

    但實際上呢？

    花店和蛋糕店另說，起碼開寵物店絕不像外行們想象得那么容易，鏟一只貓的屎是樂趣，鏟幾十只貓狗的屎，并且還要根據屎的顏色和干稀程度判斷每只貓狗的健康，那就是折磨了。

    當興趣成為工作，一切就變得不那么美好。

    張子安簡單地回了一聲好，然后把周菁的聯系方式發給她，讓她自己跟周菁溝通更多的事。

    他把遙控器還給碎碎念的理查德，回到衛生間漱口，把嘴里的泡沫吐掉。

    世華狐疑地盯著他，“你確定昨天兩個女生是我的崇拜者？為什么沒聽她們提到我？”

    她的聽力太強也挺麻煩的，張子安隨口編了個理由說道：“沒看昨天警察都來了嗎？她們是愛護你、關心你，不想給你惹麻煩，所以絕口不談你的事。”

    昨天世華還想在游客面前多露露臉，但是禁不住張子安一個勁兒地催，不情愿地趕在周菁和艾比之前游回小水池，然后被他收回手機里。

    艾比不確定自己看到的那團模糊的光影是不是幻覺，她私下問過周菁和張子安，但后兩者都否認了，所以艾比決定保守這個秘密，她不想被人認為是瘋子然后被關進精神病院。

    世華半信半疑，不過打開直播app之后，看到自己的關注者數量又增長不少，這令她很快把懷疑拋到腦后，美滋滋地開始向新關注者索要禮物，畢竟魚的記憶只有七秒——以前張子安認為這是謠言，現在看來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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