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安并不是隨意敷衍，他真的只買了一件救生衣，而且是按照自己的體型買的，蔣飛飛穿不上。出海非同兒戲，即使只是在岸邊附近游蕩，也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海上公安和漁政人員只要在船上，都會穿著救生衣，而且他們的船比這艘充氣艇要好得多。

    救生圈可以通用，但救生衣不行。

    水性再好也不能疏忽大意，畢竟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

    “……那好吧�！笔Y飛飛雖然覺得遺憾，但畢竟張子安沒把話說死，以后也許真的有機(jī)會。不論如何，今天晚上回宿舍以后先網(wǎng)購一件救生衣再說。

    王乾和李坤拍胸膛保證道：“師尊，我們跟您去吧！雖然我們沒有救生衣，但我們從小在海邊長大的，精通水性，綽號浪里一條和浪里二條！”

    “我特么的還是浪里紅中呢！”張子安吐槽道，“老實(shí)實(shí)地看店，都跑去海邊誰來照顧生意？”

    魯怡云既不會游泳也對去海邊沒興趣。

    張子安心里多少沒什么底兒，叮囑如果他過了兩小時還沒回來，八成是翻船了，別猶豫趕緊報警，說不定還能及時撈起他來向淘寶賣家索賠。

    半開玩笑地交待完之后，他坐進(jìn)五菱神光，向海邊駛?cè)ァ?br />
    不一會兒，他把車停在平時停的老地方，盡量離海邊近一些，費(fèi)力地把裝著充氣艇的大箱子從車廂里抱下來。

    由于今天天氣不好，而且是工作日，路上放風(fēng)箏的人很少，海邊空蕩蕩的，沒有老黃和小志的影子。

    海面之上烏云低垂，海浪卷著白沫一波波沖刷著海岸。

    風(fēng)很小，連海鳥都沒出門，周圍非常安靜，似乎都在等著今年第一場春雨。

    張子安一個人拿不了太多東西，分成幾批把東西往海邊運(yùn)，反正周圍沒人，也不怕丟東西。

    在店門口的時候，可以用220V插線板給沖鋒艇充氣，但海邊沒有這個條件，只能用腳踏式充氣泵一下下地踏著充。

    張子安腳都踩酸了，終于把氣充滿。

    他給船充氣的時候，眼睛也沒閑著，不斷地向海面上張望，尋找鯨的蹤跡。

    今天他吸取了以往的教訓(xùn)，沒空手來，隨身帶了雙筒望遠(yuǎn)鏡。透過望遠(yuǎn)鏡看去，視野大大增強(qiáng)，以前很模糊的景物變得清晰起來。然而，海的遠(yuǎn)方依然是海，天的遠(yuǎn)方依然是天，他看了很久，海面上波平浪靜，什么也沒有。

    他心里微微有些失望，盡管他知道在海邊能恰好遇到鯨的可能性本來就極低。

    最近他每天都來海邊報道，但也只有兩次遇到了鯨，一次是小須鯨，一次是巨鯨。

    鯨是動物，不是樹，是游動范圍很大的海洋動物，而且大部分鯨類是群居動物，需要覓食，需要社交，不可能一直待在同一片海邊等著他過來，畢竟彼此也沒約好。

    沖鋒艇充氣完畢，他將附帶的應(yīng)用之物，比如電動馬達(dá)和船槳，全都安置于船體正確的位置，將蓄電池與馬達(dá)連接，檢查電量是滿的，狀態(tài)是綠燈。

    現(xiàn)在一切準(zhǔn)備完畢，只要把船推下水，隨時可以出發(fā)。

    雖然沒有發(fā)現(xiàn)鯨的蹤跡，但還是要下海試航，一是檢查充氣船的性能，二是熟悉操作。

    充氣船附帶的蓄電池是滿電狀態(tài)，說明書上寫著全速行駛能提供三小時續(xù)航時間，但這顯然是理想狀態(tài)加吹牛逼狀態(tài)，誰要真信了估計會被晾在海上回不來，實(shí)際使用中估計最多兩個半小時。

    因?yàn)槭窃嚭�，所以他不打算離岸太遠(yuǎn)，盡量保持在能用望遠(yuǎn)鏡看到海岸的距離內(nèi)，這樣萬一出事還可以試著游回去。

    他沒有急于下水，而是坐在船上冷靜地想了幾分鐘，想想有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又給王乾他們發(fā)了條信息，告訴他們自己的大概位置，強(qiáng)調(diào)說萬一兩個小時沒音信，馬上報警。發(fā)完信息之后，他把手機(jī)裝進(jìn)防水袋。

    估計王乾他們也是很懵，不就是坐船在海邊兜風(fēng)嗎，用得著這么緊張？但他們并不知道他是在盤算著開船靠近一頭巨鯨的危險念頭。

    “好啦，出發(fā)！”

    他自言自語地給自己鼓勁，彎腰把船推下水，自己也跳進(jìn)船里，動作相當(dāng)笨拙，在船里摔了個四腳朝天，好在沒人看見。

    岸邊的浪比較大，輕飄飄的充氣船隨著海浪上下起伏，像是坐在秋千上，若是暈船的人坐進(jìn)來，可能當(dāng)場就吐了。

    張子安不暈船，但也被搖晃得很難受。

    船體實(shí)在太輕，稍微一動就可能改變重心。坐在船里有一種無力感，像是自己的命運(yùn)被別人掌握了一樣。

    他心里更加沒底兒，這船真的能在海上行駛嗎？確定不是一具活動的棺材？

    這艘充氣艇并非最小號的單人艇，大約三米長，能坐四至六個人，空間還是比較寬裕的，頭頂上還支著一個遮陽篷，不過今天沒有太陽可遮。

    他從船底爬起來，坐到后排的中間位置，分辨了一下方向，用船槳撐住水面下的沙灘，把船往深水區(qū)推——水太淺的地方不能啟動馬達(dá)，否則螺旋槳可能會觸底折斷。

    一個人不好掌握平衡，再加上浪頭太大，逆浪而行，小船一會兒偏左，一會兒偏右，一會兒又原地打轉(zhuǎn)兒，往往前進(jìn)三步就要退兩步，把他折騰得滿頭大汗，手臂都酸了，這倒并不是他鶸，而是因?yàn)闆]有掌握行船劃槳的技巧。

    他心里不是沒打退堂鼓的念頭，但還是咬牙堅持下來了，最大的信念就是——這時候如果退貨的話，郵費(fèi)實(shí)在吃不消……

    盡管步履維艱，小船還是慢悠悠地向深水區(qū)飄去。

    他用船槳試著往水底戳，估摸著水深大概有一米半了，這才把船槳固定到兩舷的位置，試著啟動馬達(dá)。

    馬達(dá)傳出嗡嗡的轟鳴，震動從他的手臂一直傳到身體里。

    瞬間的加速度令他猝不及防，差點(diǎn)沒坐穩(wěn)，船體一個歪斜，差點(diǎn)又調(diào)頭駛回淺水區(qū)，好在最后穩(wěn)住了。

    沖鋒艇乘風(fēng)破浪，駛向茫茫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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