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那些藏在紙包里的香料成為了他隨身佩戴的香囊一部分,胡太醫(yī)也就不可能會多想到這些東西是在哪里找出來的,也就不存在和稀泥的可能性了。
果然,胡太醫(yī)抖動著的雙手,瞬間就穩(wěn)了。
他捏著一小撮香料湊在鼻尖前,細(xì)細(xì)嗅著味道,低聲細(xì)數(shù)著香囊里香料的成分。
結(jié)果不出意料之外,那幾個紙包里的香粉都是些對女子身體不利的玩意兒。
四爺心生惱怒,面上卻是不動分毫,似是聽到了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閑事一般淡然,繃著臉留胡太醫(yī)在堂屋喝過茶,然后連聲都不吱地擺擺手,便讓蘇培盛送胡太醫(yī)出去了。
“果然不出你的預(yù)料之外。”隨著胡太醫(yī)走遠,四爺起身回到了內(nèi)室里,語氣沉重的低聲說道。
爾芙聞言,面露淺笑,柔聲說道:“這算是意外之喜吧。”
說完,她還若有似無地揉揉有些發(fā)熱的腳踝位置。
“只是能夠?qū)⑦@些東西送到你的內(nèi)室里,還藏在你日日都要用的妝臺里,顯然不是外人所為,爺很擔(dān)心你的安全啊。”四爺并沒有爾芙這般樂觀,一張臉陰沉沉地看著窗邊那張精致講究的妝臺,他恨不能立時三刻就將這沾染過臟東西的妝臺丟出去。
別以為那暗格和妝臺整體嚴(yán)絲合縫,那暗格里藏著的東西就不會被爾芙接觸到,香料隨空氣飄散,無處不在,現(xiàn)在也不知道這些臟東西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在這張妝臺里的,而爾芙的身體本就已經(jīng)是不適合有孕的體質(zhì),用藥調(diào)養(yǎng)許久,好不容易才有些起色,現(xiàn)在又碰到這樣的事兒,四爺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心塞感覺。
偏偏在爾芙面前,他還不能表現(xiàn)出分毫不妥來,生怕觸碰到爾芙心底的脆弱。
只是四爺卻不知道爾芙很想得開,她并沒有古代本土女子那種多子多福的想法,如果不是這時代沒有任何不損傷身體的避孕辦法,她連小米團都不打算生下來的,因為越是入鄉(xiāng)隨俗,她就越擔(dān)心她的親生骨肉會為那張?zhí)煜轮磷鸬凝堃瓮也俑辍⑿值荇]墻,因為身為皇子,難免會對那張椅子生出幾分野望來。
正因為如此,當(dāng)她得知自個兒以后都難以有孕時,心里有些失落,卻更覺安心了。
不過她這些小盤算什么的,并沒有和四爺互通有無,所以至今四爺還在嚴(yán)守秘密,生怕爾芙得知自個兒身體的真實情況會受不住,卻不知道爾芙根本就沒將這些事放在心上。
或許,這樣的小誤會,也是有幾分好處的。
因為四爺先入為主的錯誤認(rèn)知,讓他絲毫不懷疑爾芙是在用苦肉計。
而爾芙呢,她顯然也沒能get到四爺憂心的點,自以為很聰明睿智、很有見識地安慰著心生煩憂的四爺,笑呵呵的說道:“我感覺自個兒的狀況挺好的,能吃能睡,而且胡太醫(yī)剛剛診脈,也不曾發(fā)覺我的身體有什么問題,所以你就別擔(dān)心那些還沒有發(fā)生的事兒了,累壞了自個兒,我也是會心疼的。
至于你懷疑是我身邊人所為,我倒是并不這么認(rèn)為。
一來我身邊的宮婢仆從皆是你精心挑選出來的忠仆,哪里有那么容易被收買呢,而除了你安排過來的人,其他宮婢就是和我榮辱與共的陪嫁丫鬟了,她們便是有心賺這份銀子,卻也不會蠢到連自個兒都搭進去,畢竟這錢財再好,也遠沒有性命重要。
而這些臟東西,我覺得更可能的就是在庫房里就被人動過手腳了。
因為公中庫房本就是個人多手雜的地方,只要不是偷偷摸摸從庫房往外拿東西,管庫的宮婢不會干涉太多,咱們旁的不說,就是我院里這些宮婢去取東西,很多時候都是她們自個兒進庫房去找合意的,然后在記檔上登記一下就是了,那么要是有誰想往里偷偷塞點東西,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說完,她還特地將詩情和晴嵐兩位貼身伺候的大宮女叫到跟前兒給四爺現(xiàn)身說法。
見爾芙如此勞神費心地安慰自個兒,四爺也不好一直陰沉著臉了。
他很是勉強地笑著點點頭,稍顯不耐煩地?fù)]手將詩情和晴嵐都打發(fā)了下去,這才撩著袍擺坐在了爾芙的身邊,一邊拿著包有冰塊的帕子給爾芙冰敷額頭上的紅腫之處,一邊低聲說道:“雖然你信任你身邊的宮婢仆從,但是凡事都要當(dāng)心些,別讓人鉆了空子都不知。”
“我知道,我會更加小心謹(jǐn)慎的。”爾芙笑著點頭答道。
她又不是那種被人賣了還在替人數(shù)錢的傻瓜,怎么可能相信人心會一成不變,她剛剛會那么說,也是她不愿意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就和手下宮婢仆從生出嫌隙齷齪,卻不代表她真就那么全心全意地信任著手下宮婢、
“你知道就好,別左耳聽右耳過,真懂得保護自個兒才好。”四爺仍是有些不安。
爾芙聞言,則是嬉皮笑臉地點點頭,沒有再言語了。
說起來,今天也真夠折騰了,難得這會兒能身心放松地躺下歇會兒了,她心底那些瞌睡蟲就不出意外地鉆出來了。
這不,還不等四爺繼續(xù)說什么呢,爾芙就已經(jīng)枕著四爺?shù)拇笸龋艉羲^去了。
四爺見狀,既好笑,又心疼,好笑是覺得爾芙這妮子真是太沒有危機意識了,明明才發(fā)現(xiàn)別人暗算自個兒的證據(jù),竟然連考慮考慮幕后黑手是誰的過程都沒有,便這樣痛快睡過去了,心疼是他知道爾芙這妮子是累壞了,不然怎么能如此連濕發(fā)都不曾擦干,就躺在硬邦邦的美人榻上睡著了。
他抬手拂過爾芙耳邊散落著的碎發(fā),拿過旁邊放著的干爽的帕子,動作輕柔地替爾芙擦拭著滿頭青絲,又替她整理好身上微亂的寢衣,這才輕輕地抱起睡得酣香的爾芙,將她放回到床上安置妥當(dāng)。
做好這些,四爺并沒有留在房間里陪伴爾芙,他整理好袍服,起身走出房門。
四爺一邊整理著帽冠,一邊對著門邊候差的詩情吩咐道:“你們就在門口伺候著,另外讓廚上再備著吃食,免得她起來餓著。”
說完,他這才叫上旁邊愣神的蘇培盛,快步往院外走去。
明個兒是茉雅琦歸寧的好日子,到時候新姑爺阿興阿也會隨著茉雅琦一塊回府。
他作為岳丈老泰山,總要準(zhǔn)備下該如何考較新姑爺,本來他匆匆過來,也是想先問問爾芙怎么看待茉雅琦的婆母馬佳福晉,不過既然現(xiàn)在爾芙都已經(jīng)累得睡著了,他也不忍心擾了爾芙的好夢,那便回去好好準(zhǔn)備考較新姑爺?shù)氖聝喊伞?br />
早前他也曾托人打聽過阿興阿的品行,但是外界傳言未必為真,還是該眼見為實。
為了安排這出好戲,四爺已經(jīng)整整籌謀小半個月了。
從富泰府邸出來到他的書房,這一路上,那真是步步是坎,道道有坑。
……
“各處都準(zhǔn)備好了?”四爺一臉淡然地坐在超大的書案后,冷聲問道。
他絲毫沒有為自個兒給晚輩挖坑設(shè)套的行為感到丟臉,也不覺得這種安排有什么問題,反而格外用心,說句不敬的話,他在如何討好康熙帝這方面都沒有這次設(shè)計新姑爺阿興阿這點上更加用心呢……
不過蘇培盛卻有種打開新世界的崩潰感,他一臉懵地恭聲答道:“奴才已經(jīng)按照主子爺?shù)姆愿溃灰话才畔氯チ恕!?br />
四爺一臉期待地?fù)嶂缴系陌俗趾劬镩W爍著睿智的光芒,笑著感慨道:“嗯,那就好,爺很期待明個兒阿興阿會如何表現(xiàn)呢。”
說完,他抬頭瞧瞧廊下已經(jīng)掛起來的燈籠,招呼著蘇培盛跟上往牡丹臺走去。
月色下的圓明園,格外動人,猶如燭光下的少女般,有種朦朧的美。
只是可惜沒有爾芙陪伴在身側(cè),這讓為眼前美景稍稍沉醉的四爺稍顯惋惜,他幽幽地嘆了口氣,腳下步子更加快了幾分。
而此時,爾芙也已經(jīng)迷迷糊糊地睡醒一覺了。
雖然她還是很想窩在溫暖暄軟的被窩里做覺主的,但是考慮到這會兒睡得太久,晚上就睡不著了,興許還會弄得明個兒沒精神,她還是猶豫再三地強打精神從被窩里爬出來了。
“端杯冰蜜茶給我醒醒神吧。”她動作猶如八旬老人般緩慢蹣跚地挪到美人榻上坐定,打著哈欠吩咐道,也沒有想要換下身上這套已經(jīng)在被窩里滾得滿是褶的寢衣,左右已經(jīng)是這個時辰了,梳妝打扮給誰看呢,不夠費力費神了。
正在她這樣想著的時候,她突然想到她睡前是和四爺在一塊的事兒。
爾芙有些狐疑地抬起頭環(huán)視著左右,又起身在房間里里里外外地轉(zhuǎn)了一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四爺?shù)纳碛埃智魄撇┕偶苌夏亲瓞m瑯彩銅胎座鐘上的時間,不禁暗自盤算著四爺?shù)娜ハ颉?br />
就在她要開口詢問的時候,端著冰蜜茶過來的詩情,笑著說道:“主子,您這是在找主子爺吧,之前主子爺見您睡得香甜,便回去前面處理政務(wù)了,說是稍晚些再過來陪您。”
說完,她就一臉竊笑地將冰蜜茶遞到了熱敷的手邊兒。
詩情臉上太過顯而易見的調(diào)侃笑意,讓爾芙羞臊得臉上微紅,但是她到底是嫁做人婦許久的女子了,并沒有羞到無地自容的份上,稍顯尷尬地嗔一眼詩情,便也就冷靜下來了。
她接過冰蜜茶抿了一小口,潤潤嗓子,柔聲說道:“死妮子,你再敢這么沒規(guī)沒矩地調(diào)侃你家主子我,我就罰你去洗衣房做苦工。”
說完,她又問起了正事。
“對了,四爺走得時候,可曾說過要不要回來用宵夜,廚房那邊兒有沒有準(zhǔn)備?”
“您就放心吧,廚上一直預(yù)備著呢,而且主子爺走的時候也吩咐了,交代廚上為您準(zhǔn)備些吃食備著,免得您起來餓著。”詩情聞言,又是一笑,但是想到爾芙剛剛的教訓(xùn)還音猶在耳,忙又將臉上的笑容隱藏起來,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
爾芙見狀,面上是有些無語地?fù)u搖頭,但是心里卻很是歡喜。
其實這世間女子所求不多,無非是希望找到一個知冷知熱的好丈夫罷了,而那些身外物,無非是所求不得之后的退而求其次而已,爾芙很幸運,幸運地遇到了四爺,她為四爺?shù)胗浿詡兒而歡喜著。
她臉頰紅紅地低聲道:“讓廚上先備著吧,等四爺過來再送過來。”
說完,爾芙抬手揉了揉有些餓的肚子,她暗道:雖然自個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感覺到了腹中饑餓,但是一個人用膳,總歸是有些沒滋沒味的,還是等四爺過來一塊用夜宵好啦。
好在四爺也沒有讓爾芙久候,爾芙一杯冰蜜茶還未喝光,四爺就到牡丹臺外面了。
“你家主子起來了么?”四爺還未走到廊下,便已經(jīng)對著廊下候差的宮婢,開口問道。
內(nèi)室里聽見動靜的爾芙聞聲,笑呵呵地走到了房門口,不等宮婢們伺候地將四爺迎進了房里,她臉上還掛著幾分睡意,一雙杏核眼微微瞇闔著,透著慵懶和嬌媚,玉臂攬著四爺?shù)母觳玻χf道:“這都這么晚了,爺過來之前有沒有用過宵夜,要不要陪我再吃點?”
如此溫情蜜意,四爺表示別說是沒吃宵夜,便是吃了也要說沒吃啊,不然豈不是有些破壞氣氛、不懂情趣了……
四爺故作嚴(yán)肅地?fù)u搖頭,沉聲道:“這蘇培盛當(dāng)差是越發(fā)不用心思了,壓根就沒讓廚上給爺準(zhǔn)備宵夜,要不是爺瞧著用他用順手了,早就將他趕到看不見的地方去了。”
門外,蘇培盛一臉無語地抬頭望天,欲哭無淚。
自個兒三催四請地詢問四爺要不要用些點心做宵夜的時候,難道四爺都忘了么……
爾芙卻也沒將四爺?shù)膽蜓援?dāng)真,笑著點點頭,隨口附和了兩句,便吩咐詩情在堂屋里擺膳了。
四爺聞言,忙阻攔道:“爺瞧著外面月色正好,不如將宵夜送去涼亭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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