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正伸手要扶烏拉那拉氏起身的福嬤嬤聞言，動作微微一怔，隨即肯定地?fù)u了搖頭，信心滿滿卻很是謙卑地矮身道：“老奴是個有分寸的，雖然注意到她舉止可疑，卻也只是抽空過去瞄一眼，并沒有安排人特地盯著，所以想來她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
不過奴婢擔(dān)心不經(jīng)常過去盯著，怕是會查不到她身后的人。”
烏拉那拉氏聽完，笑著搖了搖頭，并未理會福嬤嬤的話。
反而慢條斯理地坐在了窗邊的羅漢床上，口地抿起了茶水，一直到福嬤嬤都以為她不會再話了，打算先去打理院子里的瑣事的時候，她才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的淡聲道：“我為什么要去找她身后的人呢，我只要守好我和弘暉這一畝三分地就是了，至于旁的人，我精力有限，實(shí)在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完，烏拉那拉氏又是一聲冷笑，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她打從及笄之年就陪在四爺身邊開始，眼看著四爺一步步地走到今個兒，到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二十年了，她就算是個傻子，對四爺身邊的人也該有所了解了。
陳福那就是個老狐貍，若是讓他注意到她身邊的福嬤嬤，居然格外注意一個在管事嬤嬤院子里做粗活的灑掃婆子，定然會起疑心的，那如果有朝一日讓陳福發(fā)現(xiàn)對西院動手的人就是那個老婆子的話，難保四爺不會遷怒到她身上。
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操行，喜新厭舊、薄情寡義。
她可不相信四爺知道她眼看著他那個寵到骨子里的側(cè)福晉被人算計(jì)，而當(dāng)做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做鷸蚌相爭的撿便宜漁夫，還會顧忌著她嫡福晉的體面，不遷怒她身上來。
別怪她烏拉那拉氏要如此，只能怪你四爺太偏心了。
早已經(jīng)徹底被四爺寒了心的烏拉那拉氏，望著窗邊的一縷晨曦，暗暗想著。
而與此同時，爾芙閑情正好的領(lǐng)著瑤琴、古箏，并青黛三人，手里頭捏著未開封的書信，蓮步輕移地晃到了園子里，左右望了望，信步就往湖面上的八角涼亭走去。
迎著炫目的晨曦，聽著風(fēng)吹樹葉的美妙樂章，感受著湖面上的氤氳水汽，爾芙很是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坐在了亭子邊的圍欄上，看著湖面上戲水的交頸鴛鴦，頭也不回的道：“要是四爺還在京里就好了，估計(jì)圓明園那邊的景色會更好吧，不過這里也不錯了，瑤琴，你回去跑一趟，預(yù)備些茶水、心過來。”
“唉，奴婢這就去。”瑤琴應(yīng)聲稱是，恭聲道。
約兩刻鐘的工夫，回西院去取心的瑤琴就著一腦門汗珠子回來了。
看著瑤琴跑得滿頭大汗的樣子，爾芙有些心疼了，忙吩咐古箏將冰鎮(zhèn)好的花果茶分給大家伙兒一塊喝，而她則捏著書信就不撒手了，動作輕柔地如捧著稀世珍寶般，輕輕揭開了信封封口的火封，細(xì)細(xì)品讀著。
信紙上是四爺熟悉的字跡，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松香味道，正是四爺用慣的松煙墨的味道，看著四爺字里行間對她的關(guān)心，她不禁眼圈酸酸的，忙使勁吸了吸鼻子，將信紙仔細(xì)收回到了信封里，用帕子包好，放到了袖管里。
坐在湖心亭上，吹了一會風(fēng)，又命瑤琴和古箏去園子里折了幾支花，爾芙這才揉了揉有些發(fā)酸的腰肢，起身回了院子。
“把之前宮中賞下來的那匹織暗金云紋的軟緞取來，再把針線上的那位從江南來的伍繡娘請來。”心下大暖的爾芙，一進(jìn)門就忙不迭的吩咐道。
想著四爺在外忙碌，還惦記著她和孩子們，她是欣喜的。
這一高興，她這路上就想要怎么才能替四爺排憂解難，可是她也知道她會的東西有限，這些皇子的智商，又遠(yuǎn)高于他，她也就只能出些體力了，她打算做套新衣裳，等四爺一回來就讓他有剪裁得體、面料舒適的好衣裳穿。
只是，她自己不會剪裁，只能麻煩針線上的繡娘操刀裁剪了。
不過款式，自然是她自己個兒設(shè)計(jì)的了，交代了瑤琴去準(zhǔn)備剪裁衣裳需要的長條幾案，爾芙就徑自進(jìn)了內(nèi)室，拿著水晶雕的鳳尾蘸水筆，將腦子里的設(shè)計(jì)圖畫了出來。
一連畫了四五張，爾芙才滿意的收了筆。
另一側(cè)的針線房里，伍繡娘一聽西院的側(cè)福晉有請，忙將她珍藏的花樣子整理了幾種，跟管事嬤嬤通個氣就隨著古箏過來了。
“民婦伍氏見過側(cè)福晉，請側(cè)福晉安。”伍繡娘模樣清秀，身段纖長，一襲得體的細(xì)棉布衫裙，腦后的圓髻上，簪著一對素銀的含蕊梅花簪，福身見禮道。
爾芙素來是個干就干的性子。
這會兒，她正在興頭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設(shè)計(jì)圖上，伍繡娘進(jìn)來請安見禮，她連頭都沒抬就揚(yáng)了揚(yáng)手招呼道：“快過來看看這張圖，你估摸著能不能剪裁出來。”
伍繡娘著心無大錯的原則，先是拿過圖紙看了又看，又仔細(xì)地讓爾芙介紹了款式的細(xì)節(jié)，最后還讓爾芙找來了一套四爺在府里穿戴的常服，細(xì)細(xì)研究后，這才給出了答案，她雖然心里很有把握，但是面上卻很是謙虛的道：“民婦可以一試。”
“那就麻煩你了，我顧忌著四爺這趟去江南回來，身量要瘦些，而這種衣裳又比較隨身，所以你略微收緊些。”爾芙領(lǐng)著伍繡娘來到外間，伸手摸著如水面般順滑的軟緞，柔聲道。
“民婦明白。”伍繡娘躬身道。
爾芙身上穿的衣裳就是伍繡娘親自剪裁的，她也相信伍繡娘的手藝，所以只交代了古箏和文在一旁給伍繡娘打下手，她就進(jìn)書房去描花樣子了。
因?yàn)檫@次選擇的布料，就是織暗金云紋的湖藍(lán)色軟緞，并不需要在衣襟、袍擺等位置做另外的繡樣，至于領(lǐng)口和馬蹄袖口，以及配套的腰帶，爾芙也打算用金銀絲線裝飾。
不過考慮到四爺是個喜好清淡的，她并不打算在四爺衣裳上用華美的蜀繡、蘇繡，那么選擇花樣的時候就要格外用心，因?yàn)樗龅氖怯媒疸y絲勾勒紋樣，圖樣自然是要簡單好，但是又要配合料子的名貴，如是弄得太過清淡的圖樣，就會顯得不倫不類了，所以她翻遍了西院宮婢手中的花樣子，也沒有選出個中意的。
讓然不死心的爾芙一邊翻著手里的繡樣冊子，一邊頭也不抬的道：“瑤琴，你去問問伍繡娘，看看她那里可有什么新花樣。”
瑤琴不敢怠慢，應(yīng)了聲是就出了西次間，來到了堂屋里，她將爾芙的要求，簡單一，伍繡娘的眉頭就皺緊了。
伍繡娘停下手里的剪子，交代古箏將已經(jīng)剪好的軟緞收好，從隨身帶著的匣子中，取出了一她這些年精心收藏、整理出來的繡樣冊子，交到了瑤琴手里，“這是我收集的有些比較少見的花樣子，姑娘送去給側(cè)福晉瞧瞧吧，若是側(cè)福晉還不滿意，那我也就沒法子了。”
其實(shí)，伍繡娘之所以肯將吃飯的家伙式兒交給瑤琴，便是因?yàn)樗娺^爾芙給四爺做的那件披風(fēng)，雖然針法不算多么高明，但是繡紋卻很是精致、新穎，所以她真心不覺得爾芙對繡紋的要求高有什么意外的。
這次爾芙設(shè)計(jì)的袍子是根據(jù)龍袍改良過來的翻領(lǐng)配鎏金鏤空圓紐扣的一件可以出席宴席的尋常華服，不過她不喜歡用龍紋，也不想弄得太過繁雜，所以她挑選繡紋的時候，才會如此為難，不過不得不，伍繡娘收集的繡紋花樣是真的不少，就算是爾芙這么挑剔，還是選出了合適的花樣，同時也挑選好了領(lǐng)口、袖口等邊角位置的配色滾邊。
最終，她精挑細(xì)選地選擇了寓意美好吉祥，也暗喻男女感情的蟠螭紋。
雖然蟠螭紋常見，但是這次爾芙選擇的是鏤空的蟠螭紋，那就很是罕見了，這也虧得爾芙翻繡樣冊子翻得細(xì)致，這才在一頁頁角位置，找出了這個繡紋。
只不過這繡樣太了，還需要經(jīng)過臨描放大，這種精細(xì)活是爾芙不擅長的，她直接將這差事托付給了瑤琴，看著瑤琴捧著一疊描畫紙，趴在書案上，一地扣花樣，她表示她特別沒心沒肺地笑了，直接去外面旁觀伍繡娘剪裁衣裳去了。
可憐瑤琴忙活得滿頭大汗的描好了大大幾張花樣子的時候，伍繡娘早就剪裁完布料，離開了西院，而爾芙也已經(jīng)拿著針線坐在窗邊的美人榻上，認(rèn)認(rèn)真真縫制衣裳去了。
“主子，您看看大可何用，要是不夠，奴婢再去畫。”
“挺好的，先放在一邊吧，等我把這幾塊不需要繡花的片子合完了就開始繡蟠螭紋。”爾芙翻了翻身邊堆著的布料，笑著道，同時順手將需要描花樣子的料子，交到了瑤琴手中。
對此，瑤琴很是無奈地聳了聳肩。
她能她討厭死描花樣子這差事了么！
不過，討厭歸討厭，主子交代下來的差事，瑤琴是絕對百分之百不打折扣的完成的。
可是當(dāng)她再次從書房走出來的剎那，她有一種出離的憤怒。
來坐在窗邊縫衣裳的爾芙，正拿著撥浪鼓，逗弄著瞪大眼睛在床上爬來爬去的九，剪裁好的布料被九丟得東一塊、西一塊的，而作為一心要給四爺做新衣的爾芙，笑得那叫一個歡暢。
“主子，您這衣裳還做不做了，瞧瞧這料子，弄得皺巴巴的。”有一種勞動果實(shí)被人糟蹋的感覺，瑤琴黑著臉，沉聲道。
“快過來坐，瑤琴。”一沒有被瑤琴冒犯感覺的爾芙，笑著招了招手，隨手將幾塊被九丟在地上的料子撿了起來，放到了高幾下面的一個藤制襯軟布棉絲的簍里，指了指一角的杌子，柔聲道。
“主子。”瑤琴無語地?fù)狭藫项^，將幾塊描好花樣子的料子，送到了爾芙眼前，苦著臉道。
“快坐下話吧，別站著了。
你剛才一直在書房里忙碌不知道，九這丫頭太調(diào)皮了。”著話，爾芙就將撥浪鼓交到了在一旁忍笑忍得很辛苦的古箏手里，將九是如何給她搗亂，又如何將布料扭成球狀用手推著玩的事情了一番，滿臉苦笑的攤了攤手，是只能等九被金嬤嬤帶回去以后，再開始縫制衣裳了。
得知是九打亂了爾芙縫衣裳，瑤琴這位寵愛主子過度的靠譜大宮女，也只能忍著笑安撫下滿臉苦笑的爾芙了，同時交代文抱著那些被九弄得皺巴巴的布料去后面重新熨燙平整了。
有了瑤琴這個大宮女過來幫忙陪九玩耍，爾芙終于抽出空翻了翻描好的花樣子，暗自琢磨著是不是要在胸口和肩、肘等位置都繡上蟠螭紋，畢竟要是只在領(lǐng)口、袖口位置繡上，確實(shí)顯得寡淡了些。
不過要是連胸口、肩、肘位置都要繡，那就需要更多時間了，也不知道四爺什么時候回京，她可是打算四爺一回來就將衣裳送出去做接風(fēng)禮物的。
“你四爺還需要多久才回來呢？”想到這里，爾芙有些沒底氣的問道。
“從江南回來，最快也需要七八天工夫，主子爺?shù)男牛駛�兒早上才到府里，想來還未定下歸期，怎么著也需要半個月才能回來吧！”瑤琴正在俯身給九更換細(xì)棉布剪裁的尿片，聽爾芙這么一問，將手上的工作交給了古箏，一邊用帕子擦拭著雙手，一邊輕聲道。
瑤琴估算的時間，與爾芙估算的時間相差不多。
雖然半個月的工夫，足夠成手繡娘做兩身衣裳了，但是她考慮到自己手殘的速度，她真心不認(rèn)為半個月的時間，就夠她準(zhǔn)備好一件漂亮的衣裳，而且除了衣裳，鞋襪、帽子、腰帶等東西，也需要另外繡制，有些為難的爾芙撓了撓頭，再也顧不上陪九玩耍了，叫了瑤琴和古箏在一旁看著，她就直接拿著鞋墊，走到了窗邊，坐在了美人榻上，認(rèn)真地繡了起來。
不同于衣裳的蟠螭紋，鞋墊上的花紋是標(biāo)準(zhǔn)的竹報平安節(jié)節(jié)高，五彩絲線繡制，只一會兒工夫，她就勾勒出了大概的花紋，又有滿這個眼睛尖的在旁邊替爾芙分線、配線，爾芙的速度，還真是提高了不少，晚上前就已經(jīng)繡好了一只鞋墊。
而金嬤嬤在醫(yī)女替她施完針以后，也將一直堅(jiān)持搗亂一百年宷的九帶了回去，重新回府平靜的西院上房里，爾芙交代了古箏和瑤琴替她納鞋底，便繼續(xù)低著頭繡襪子了。
因?yàn)槭浅蓪Φ臇|西，花樣都是相對對稱的，所以手笨的爾芙，只能一只一只的繡，不然很容易就會繡出相反的花樣，正當(dāng)她繡順手，打算一鼓作氣將襪子繡完，再讓古箏去廚房取吃食的時候，鈕祜祿氏領(lǐng)著兩個宮女來西院見她了。
爾芙一邊吩咐瑤琴去招呼鈕祜祿氏進(jìn)正堂話，一邊不情愿地放下了手里繡了一半的襪子，起身坐在妝臺前，叫了古箏伺候她洗漱梳妝：“她怎么這會兒過來了？”
“奴婢剛才聽守門婆子，鈕祜祿格格來的時候，還帶了兩個宮女，好像還搬著一件不輕巧的擺設(shè)過來。”古箏動作熟練地替爾芙挽好了發(fā)髻，取了一對赤金鑲紅寶石半月形的簪子固定好，笑著道。
“真是煩人，她不是最近一直在往福晉跟前湊合么？”爾芙聞言，不喜地?cái)Q了擰眉毛，貌似打從她進(jìn)府到現(xiàn)在，除了她初入王府的那段日子，有那么一兩個格格來過她的西院外，便再沒有人來過了，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她從來都是當(dāng)沒見過這些女人，四爺府里就不存在其他女人的，猛然一聽見鈕祜祿氏過來，她就有一種心煩意亂、想罵人的沖動感覺。
古箏了解爾芙是個不耐煩應(yīng)付這種事情的，也知道爾芙是個口無遮攔的，但是見爾芙如此明顯的表示出對鈕祜祿氏和烏拉那拉氏的不喜，還是心里一驚，忙低聲勸道：“主子，這到底是府里的嫡福晉和格格，您就算是不喜歡她們，也不好表現(xiàn)的太明顯。”
“嗐，我不是不喜歡她們，我是不愿意看見她們。
你這四爺府夠大吧，若是她們不往我跟前伺候的話，我是不是就不需要看見她們，也就可以當(dāng)做她們都不存在了。可是這鈕祜祿氏怎么就想不開的往我這走動呢！她不是一直討好福晉的么，這么大大咧咧地往我這里走，她就不怕福晉多心？
唉，真是想不通！”爾芙一臉苦澀地嘆了口氣，低聲道。
但是歸，鈕祜祿氏來了，她也不好避而不見，更不能表示出太輕慢來，只能認(rèn)命的在古箏的服侍下，換上了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的大襟旗裝，又踩上了三寸高的花盆底繡花鞋，領(lǐng)著古箏和文二人，起身往上房前的正堂走去。
爾芙雖然很少在院子里見客，但是每年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作為正白旗旗主的四爺，正白旗統(tǒng)領(lǐng)下的那些家眷來府，總是要過來給她請安的，所以她的正堂布置得也算講究了。
迎著門口的隔斷墻前是一處約五個平方大的、高出地面三尺高的三層臺階，臺階上布置著描金鏤空紫檀木屏風(fēng)前頭，一張厚重、華貴的寶座上，擺著亮紫色的迎背靠枕和軟墊、方枕等東西，配合著朱漆梁柱邊垂下的淺紫繡纏枝蓮紋的輕紗帷幔，那叫一個尊貴無比、雍容華貴，比起正院唯有親王嫡福晉才能用來待客的金黃色琉璃瓦的重檐宮殿，也是毫不遜色。
她過來的時候，鈕祜祿氏正有些拘束地坐在太師椅上，捧著茶碗發(fā)愣呢，而一邊陪著的瑤琴，則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上首寶座旁的臺階上。
“主子！”
“婢妾見過側(cè)福晉，側(cè)福晉吉祥。”
隨著爾芙剛一繞過回廊，出現(xiàn)在正堂門口，兩人就齊刷刷地行了個福禮。
爾芙笑著了頭，邁步就往寶座前走去，一直到坐穩(wěn)了身子，端上了宮女奉上的熱茶，她這才慢條斯理的笑著道：“鈕祜祿氏，不必如此拘束，坐下話吧！”
“婢妾冒昧來打擾側(cè)福晉，還請側(cè)福晉見諒。”鈕祜祿氏一改往日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樣子，先是俯身施了一禮，這才半欠著身子，搭邊坐在了太師椅上，微垂螓首的淺聲道。
“什么打擾不打擾的！
難得有妹妹過來陪我話，不然我一個人也是無聊得緊。”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爾芙不喜歡鈕祜祿氏，但是卻也不會當(dāng)場就將鈕祜祿氏的臉面駁回去，若是那樣，她直接就讓人將鈕祜祿氏擋在院子外頭就好了，所以她很快就擺出了一張標(biāo)準(zhǔn)的微笑臉，學(xué)著烏拉那拉氏往日的做派，矜持的頭道。
著國人事，喜歡繞彎子的習(xí)慣，鈕祜祿氏亦是如此，東拉西扯的和爾芙了不少家常話，這才將話題引到了她的來意上，一臉羞愧地含淚道：“妹妹自打入府就給姐姐添了不少麻煩，這次過來，一是來給姐姐陪個罪，二來也是想求著姐姐幫妹妹在福晉和四爺跟前些好話，讓妹妹能將寶接回到身邊。”
“妹妹，這是的哪里話！
你比我年紀(jì)些，性格率真、不造作，雖有的時候話有些傷人，但是卻也不失活潑靈動，我那里會真的怪你呢！”
爾芙可沒有忘記鈕祜祿氏早起還對著她翻白眼的樣子，哪里會因?yàn)殁o祜祿氏幾句話就真的原諒了她，但是她又不好明著表示不滿，只能著萬金油似的套話，笑瞇瞇地應(yīng)付著鈕祜祿氏，期盼著鈕祜祿氏能趕緊離開。
之前一直在縫襪子不覺得，這會兒喝了茶水，她還真是有些餓了，想到這里，爾芙不自覺地揉了揉肚子，暗自琢磨起了廚房今個兒的菜單。
鈕祜祿氏坐在下首，雖然是垂頭喪氣地做認(rèn)錯狀，但是眼角余光，卻一會瞟著爾芙的方向，見爾芙正一臉憂傷的摸著肚子，不禁想起了她之前聽過的傳言，敢情這位側(cè)福晉生了四個孩子還不滿足，還惦記著生……
心里鄙夷的鈕祜祿氏坐得更加端正了些，滿臉苦澀的啞聲道：“側(cè)福晉姐姐，您也是當(dāng)了額娘的人，想來最能明白孩子在額娘心目中的分量，寶自打出生沒幾天就被四爺帶離了妹妹的身邊，妹妹這心里頭就如刀割似的，尤其是眼瞧著寶就在近在咫尺的眼前，可是我卻不能時時去照顧他、疼惜他……”
到這里，鈕祜祿氏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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