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五章
廊下,盛滿睡蓮的青花瓷缸旁邊,爾芙坐在鋪著軟墊的石凳上,很是悠閑地端著一盞熱茶,她已經(jīng)在鈕祜祿凌柱的府上住了有五天了,這五天工夫,她也徹底熟悉這里了,唯一讓她覺得不大方便的是芙蓉園里是沒有廚房的,每日吃的飯食都是丫鬟從大廚房那邊取過來的,也虧得現(xiàn)在天氣已經(jīng)來熱,不然怕是吃不上熱乎飯菜了。
“格格,大格格給家里來信了,您要不要過去瞧瞧。”剛從大廚房取點心回來的詩情,一邊將點心從食盒中取出來擺在石桌上,一邊笑著道。
爾芙淡定地搖頭,捏著清甜爽口的點心,口地吃著。
她到底不是伊爾根覺羅氏的親女,更甭提和那位傳中的大格格連面都沒見過,大格格給家里頭來家書,她還是不要過去湊熱鬧了,不然難免會有些尷尬,而且如果是那位大格格的來信和她有關系的話,等到酉時去給伊爾根覺羅氏請安的時候,伊爾根覺羅氏一定會和她的,既然早晚都會該知道的,她又何必頂著這么大的太陽去正院那邊走動呢!
她才不會承認她是在犯懶,實在是天氣太熱。
“一會把房間里的床褥都抱出來曬曬吧。”閑來無事的爾芙指了指墻邊搭著的竹竿,對著站在廊下發(fā)呆的丫鬟吩咐了一句,轉身往花池旁走去。
在沒有話子、沒有書女先生、沒有能聊些家常話的親近人的三天,每天對著個空房間發(fā)呆是真的很無聊的,她必須找到一個娛樂項目了,不然她一定會無聊瘋的,所以她決定趁著這會兒工夫弄些鳳仙花汁出來給丫頭們?nèi)局讣淄鎯海瑳]錯是玩。
鳳仙花,絕對是一種很常見的花卉,但凡家里頭有女眷的,總會種植上幾叢備著,除非是那些終日為一日三餐奔波的窮苦百姓人家,如鈕祜祿凌柱這樣的官宦人家,那更是會在邊邊角角的地方都種滿鳳仙花,冬日里還會在暖房里養(yǎng)著,便是備著女眷要染指甲用,不過今兒爾芙不但要研究研究染指甲的方法,她還打算弄弄染頭發(fā)的實驗,反正都是些花汁,也不會出現(xiàn)過敏什么的問題,能做出這種植物的染發(fā)劑更好,弄不出來也沒有大損失。
“你們幾個也別閑著,抓緊去拎些水過來,這花瓣都得洗洗,不然那些塵土什么的會影響花汁顏色的。”爾芙指揮著詩情去房間里取來剪刀和笸籮,搬著馬扎坐在花池旁邊開始剪花朵了,忙活出一腦門汗,回頭一瞧,看著陰影下偷閑的丫鬟,淡聲吩咐道。
用鳳仙花染指甲,絕對是個考驗耐心的活計,上色需要兩三個時辰那么久,還需要細細調(diào)配顏色,畢竟鳳仙花的顏色那么多,想要弄出新穎的顏色來,一定要用各種顏色的鳳仙花來調(diào)配,這調(diào)配的過程,便是爾芙想出來打發(fā)時間的玩具。
一會兒工夫,爾芙剪禿了鳳仙花花池。
各色鳳仙花或多或少地擺在笸籮里,一朵朵地洗好,又去掉當間的花蕊,這才放到了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新?lián)v蒜臼中,加入少許食鹽,細細搗出花汁,這一切都做好后,她帶著一絲古怪的笑容,抬手招呼過在旁邊幫忙清洗花瓣的詩蘭和詩情,柔聲道:“今兒你家格格給你們拍個好活,快去把頭發(fā)都洗洗干凈,這些活計交給丫頭們忙活吧。”
“奴婢還是等晚上再洗吧。”詩蘭和詩情異口同聲答道,別問為什么,只要不是瞎子,看到爾芙臉上的古怪笑容,也會拒絕這么古怪的要求的,天知道這位有些陌生的格格要鬧出什么花樣來,兩人同時在心里想著,到底是不是什么時候得罪這位格格了。
爾芙瞧著旁邊那些正在瀝水的花瓣,滿臉認真地搖頭,出言恐嚇道:“不行,必須現(xiàn)在去洗,我還要替你們?nèi)局讣啄兀烊グ桑蝗晃铱山醒绢^拖著你們?nèi)ハ戳耍綍r候你們大丫鬟的臉面保不住了。”
“那奴婢先去了。”抱著上刑場的心思,兩人滿臉沮喪、無奈地回到后罩房去準備洗頭發(fā)了。
“真是不知道時尚為何物的古代人。”爾芙擦干手,喃喃道。
她絕對不會因為要拿兩個大丫鬟做沒有保證的實驗良心不安的,她頂多是有那么一丟丟心虛的感覺,但是這鳳仙花汁染發(fā)的法子是她逛貼吧時候發(fā)現(xiàn)的,應該不會出現(xiàn)太大問題吧,畢竟友都是有節(jié)操的。
好吧,她其實也沒有什么信心。
當然她也不會很不負責的將兩個丫鬟的滿頭長發(fā)都染色,頂天是用一縷發(fā)絲試試,如果好用、且其他人都能接受的話,她才會替人染發(fā)的。
一會工夫,搗好的鳳仙花汁被烤干了多余的水分。
爾芙招呼過兩個在洗花瓣的丫頭,取過準備好的刷子,開始她的美甲師工作了,不同于染上色算完活的落后染指甲手段,她打算給兩個丫頭搞一搞花卉美甲,也是在原的底色上,再用白色的鳳仙花汁做些花樣,她覺得憑借她的藝術造詣,應該能弄得美美的吧。
顫顫巍巍的手、哆哆嗦嗦的動作,總之磕磕絆絆地完成了。
用白色鳳仙花汁點出來的梅花,已經(jīng)模糊不清,好在原的底色很好,有一種模糊美的感覺,爾芙自覺滿意地取過旁邊準備好的葉子包好,細細交代兩個丫頭不要碰水,笑著去準備她的植物染發(fā)劑去了,這些活計,她來可以交給其他丫鬟做的,不過如果古代人都能接受染發(fā)這種事情的話,這染發(fā)劑的方子是一個聚寶盆了,她可得心些。
一個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計劃,她都已經(jīng)想到賺錢的事了。
爾芙自己想想,也是醉醉噠。
詩情和詩蘭一走是大半個時辰,爾芙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兩人才扭扭捏捏地回到上房里,她們瞧了眼已經(jīng)躲在旁邊看熱鬧的丫頭,苦笑著對視一眼,來到了爾芙的身邊,略帶哭腔的低聲道:“奴婢準備好了。”
“好好好,快來這邊,把我之前弄的罩衣穿好。
今個兒,我給你們弄個新花樣瞧瞧。”爾芙高興地放下手里頭攪和得差不多的鳳仙花汁,對著滿臉不安的詩情和詩蘭招了招手,指著桌上疊放著的深色罩衣,柔聲道。
這染頭發(fā)要用的鳳仙花汁與染指甲的鳳仙花汁在調(diào)制的時候,有些不同,里面加了碾碎的茶葉末調(diào)色,又加了些蜂蜜調(diào)稠,不宜久放,需要現(xiàn)用現(xiàn)弄,這也是爾芙等得有些不耐煩的原因。
她上前,如同一個熟練的美發(fā)師似的摸了摸兩人的頭發(fā),滿意地點頭,這才拿起刷子和放著染發(fā)劑的瓷碗,率先來到詩蘭的身邊,相對于詩情來講,詩蘭的頭發(fā)更清爽些,詩情的頭發(fā)還有些濕漉的感覺。
“我用你們鬢角的幾縷頭發(fā)而已,別怕,要是弄得不好,梳起來也看不見的。”爾芙察覺到兩人的緊張,笑著安撫道,待兩人乖巧地點頭,她這才拿著掛著染發(fā)劑的刷子往詩蘭的發(fā)絲上刷去。
爾芙也是很謹慎的,她按照她的法一樣,只在詩蘭鬢邊一縷頭發(fā)的發(fā)梢處,弄了約莫一扎長的一塊而已,染發(fā)劑有些稀,她取過一條早準備好的細棉布包好,這才轉身來到詩情身邊,按照剛才的動作,又來了一遍。
“呼呼,好了,等到晚上差不多能看到顏色了。”爾芙如同完成了什么高精尖實驗似的坐在圓桌旁,滿臉驕傲的勸著仍有些忐忑的二人道,“你們是太膽,你想想如果你們的頭發(fā)如指甲似的那么鮮艷多彩,那該多漂亮。”
只是她卻沒有想到,她這話一完,兩人齊齊哭了出來。
古代人是很講究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的,只有罪犯發(fā)配的時候,才會在臉上刺青,可見是多么保守了,如今兩人好好的黑頭發(fā)被爾芙弄成花花綠綠的顏色,要不是她們還記著為奴分的事,她們都能把爾芙活吃了。
正當爾芙琢磨著要怎么安慰兩個悲傷逆流成河的丫鬟時,伊爾根覺羅氏輕緩從容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她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卻聽見有兩個丫頭在哭,便笑著打趣了一句,“哎呦,這是怎么了,這哭哭啼啼地可不像咱們府大丫鬟的做派了。”完,她人已經(jīng)來到爾芙的身邊,扶起了起身見禮的爾芙。
“額娘萬福。”爾芙規(guī)規(guī)矩矩地屈了屈膝,道。
“你是忒守規(guī)矩了,額娘不是過沒有外人不講究這些虛禮了么!”伊爾根覺羅氏瞥了眼身旁披頭散發(fā)的抹淚二人組,雖然有些摸不清楚情況,卻也沒有多問,轉頭拍了拍爾芙搭在桌邊的手,低聲教訓了一句,又了大女兒來信的神情,這才問起詩情二人組的事情。
詩情和詩蘭都是懂規(guī)矩的,哪敢告主子的狀,只能委委屈屈地你看我、我看你,還是爾芙笑著給她們解了圍,指著她們發(fā)梢處纏著的細布條,和伊爾根覺羅氏了剛才發(fā)生的事情,撒嬌道:“
我瞧著額娘發(fā)鬢處有幾根白發(fā),想著這鳳仙花汁能染指甲,應該也能染發(fā)吧,便先從她們倆的頭發(fā)上試了試,要是好用的話給額娘的白發(fā)都弄弄。”
“你有孝心是好事,可是也不能這樣沒輕沒重的胡鬧,也虧得你還懂得分寸,要真是把她們倆的頭發(fā)都變得花花綠綠的完了。
行了,你倆也別哭哭啼啼的了。
不過是一縷頭發(fā)而已,只當是討你家格格高興了吧。”伊爾根覺羅氏伸手攬了攬爾芙的肩膀,不輕不重地了句,扭頭看著還在落淚的兩人,輕聲訓誡道,完揮手打發(fā)兩人下去梳頭發(fā)去,這大白天披頭散發(fā)的,也虧得是沒有外人瞧見,不然還得以為是她們鈕祜祿凌柱府沒規(guī)矩呢!
兩人如蒙大赦般要往外走,想著格格要兩三個時辰才能徹底上色,要是這會兒洗下去,應該沒有問題了,卻沒想到她們才一邁步子,爾芙叫住她們倆,滿是認真地叮囑道:“記得那縷頭發(fā)不要沾水,梳發(fā)的時候直接裹著細棉布塞在里面好,等到明個兒早晨讓我瞧過再洗。”
好吧,最后一絲僥幸都消失了。
兩人無奈地點頭,轉身回到房間里梳發(fā),又將身上的罩衣交給丫鬟送到浣洗上去清潔,一切都收拾妥當以后,這才重新回到上房里伺候,便瞧見爾芙和伊爾根覺羅氏兩人,正坐在內(nèi)室窗邊擺著的美人榻上,有有笑地染著指甲。
其實伊爾根覺羅氏的年紀不算大,還不如爾芙在現(xiàn)代的老媽年紀大,但是穿著打扮都已經(jīng)往一些比較厚重、深沉的顏色上靠攏,爾芙很不喜歡這樣,她故意用了比較鮮艷的紫紅色鳳仙花汁給伊爾根覺羅氏染指甲,像伊爾根覺羅氏這樣的大家女眷,絕對不會弄出搭配不協(xié)調(diào)的衣裳首飾來的,這樣可以讓伊爾根覺羅氏打扮的年輕些了。
她沒有將自己個兒的心機告訴伊爾根覺羅氏,瞧著伊爾根覺羅氏有苦不出的樣子,賊兮兮的笑了笑道:“額娘的手好白,不管是涂什么樣色都特別好看,而且指甲形狀也好,指尖纖細圓潤,要是再畫上一道白邊更好看了吧。”
“你這嘴兒上是抹了蜜吧。”伊爾根覺羅氏年輕的時候和已經(jīng)過世的婆婆不大對付,后院婆婆也總是以她不夠莊重做借口,讓她在身邊立規(guī)矩,她也是下了狠心,能不笑不笑,常常板著一張臉,弄得幾個孩子都比較畏懼她的威嚴,和她并不是太親近,更沒有爾芙這樣和她撒嬌的時候了,所以她也很享受爾芙這種和她親近的方式,不過還是習慣性地教訓了一句,這真是把爾芙當成自家孩子了。
爾芙卻是不以為然地笑著,比起她在現(xiàn)代的老媽,伊爾根覺羅氏真是太和善了,要是她老媽的話,那巴掌都已經(jīng)拍在身上了,她笑著替伊爾根覺羅氏包好指甲,揮手打發(fā)了房里伺候的婢仆,猶豫好一會兒,才壓低聲音的詢問道:“額娘,我瞧著凌柱大人的房里都沒有個旁的女人,您能和我是怎么讓他做到這樣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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