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消息送去用信鴿傳出以后，段瓚回到營帳里面，見了夏鴻升，就上下打量了夏鴻升一番，然后摸了摸下巴，道：“我覺得，你真的可以跟李大將軍坐下來好好喝上一杯酒了。『『，你那幾條對策，一個比一個陰損，肯定甚合李世積大將軍的心意。哈哈，干脆你去拜李世積大將軍為師，學(xué)了他的陰招損路數(shù)來，到時候咱們兄弟一起去陰突厥人，豈不美哉！”

    夏鴻升翻翻白眼，知道段瓚是在開玩笑，也就沒有理會他，只是想了想，對段瓚道：“不得，段兄，咱們恐怕還得往突厥派去一些間諜去。如今突厥內(nèi)亂，頡利卻還有心支援梁師都，看來頡利之心仍舊不，犯我大唐之心未死。故而留朔方梁師都以為緩沖。梁師都此人身沒有甚子大事，幾次作戰(zhàn)也是連番屢戰(zhàn)屢敗，可他占據(jù)的朔方一帶乃是大唐針對突厥的必由之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可謂咽喉地帶。所以突厥才會一直支持著梁師都。有梁師都占據(jù)朔方一帶，則我大唐便不便于對突厥用兵。而一旦收復(fù)朔方一帶，那我朝就有了對陣突厥的后勤基地，便可以夏州為后方，進(jìn)兵突厥。頡利定是看清了此間利害，方才一力支援朔方。”

    “確是如此，若我是頡利，或者突利，面對此種情形，定然也會暫且放下成見，支援朔方。”段瓚點了點頭，道：“正好，如今又有一批特戰(zhàn)隊員和間諜人員可以出師了，他們還沒有經(jīng)過實戰(zhàn)。突厥那邊如今不是主要。正好可以派他們過去。也算實習(xí)了。”

    夏鴻升點了點頭，道：“不錯，讓他們過去時刻留意突厥的動向，若是有關(guān)朔方的動向，一并發(fā)回兩份消息，一份發(fā)回長安，一份直接發(fā)往夏州。另外，讓他們分散開來。散布謠言，繼續(xù)挑撥頡利和突利的關(guān)系。最好讓他們鬧出些什么動靜，讓突厥無暇顧及朔方——當(dāng)然，前提是不能夠暴露出是大唐的人做的。”

    段瓚點點頭：“好，我立刻去布置。”

    罷，段瓚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大步走出去了。這點兒讓夏鴻升很是羨慕，段瓚是那種一決定下來就會立刻去著手實施的那種人，與夏鴻升這個嚴(yán)重的拖延癥患者相比，做事的效率高了不止一星半點。

    弘文館夏鴻升也不準(zhǔn)備再去了，看外面天氣不錯。就準(zhǔn)備出去逛逛，曬曬太陽。

    孰料剛走出營帳。就見馬周拿著一疊紙張迎面而來，到了他的跟前來，拱手施禮道：“夏兄，之前的考校成績已經(jīng)出來，這是所有人的名單連同成績。”

    夏鴻升為了籠絡(luò)這幫書生，與他們皆以士子相稱，而不讓他們照官場上的身份來稱呼，是以馬周稱呼夏鴻升為夏兄。

    “哦？”夏鴻升一聽成績出來了，趕緊接了過來，仔細(xì)的一張紙看過去，發(fā)現(xiàn)這些士卒們考的居然都還不錯。試卷是夏鴻升出的題，百分制，馬周和那幫書生們都沒有見過這種考卷，什么填空、注音、選詞之類的他們都沒有聽過，還以為是像士子考試那樣，出一道題目，寫一篇文章的，是以熟悉了幾天，才將成績批閱出來。

    “按照成績由高往低，頭前三百名士卒已經(jīng)篩選出來了。”馬周向夏鴻升道。

    “很好，賓王兄，咱們這便去將這成績張貼出來，讓這些士卒們自己去看。”夏鴻升對馬周道，兩人一道前往校場，夏鴻升又差人尋了漿糊來，將成績單張貼了出來。

    校場上面正在訓(xùn)練的士卒們，雖然一個個的仍舊在訓(xùn)練著，可是眼神明顯已經(jīng)跑到這邊來了，都一個個緊巴巴的瞅著那一墻紙張。見此情景，夏鴻升笑了笑，走上了校臺，命人擂鼓。隨著鼓聲，那些士卒迅速的變換隊形，集合了起來。

    “之前的成績，今日已經(jīng)張貼出來了，待會兒散去之后，爾等可自取尋找你們的成績。”夏鴻升在校臺上朗聲道：“還是那天考前動員上的話，前三百名的，恭喜你們，后面的，也不要灰心，你們還有機會，且比之其他的士卒，一定是優(yōu)先的，繼續(xù)努力便是。爾等查看了自己的成績之后，若是對自己取得的分?jǐn)?shù)有所疑問的話，可以去找教自己的先生申請，然后來我這里查閱試卷，看看有沒有改錯的地方，有沒有分?jǐn)?shù)計算出差錯的地方。就這樣，解散！”

    隨著夏鴻升的“解散”二字出口，底下的那群士卒頓時哄的一下散去，如同一道洪流一般的都向著張貼成績單的土墻前面涌去了。

    自然，不論是古時候科舉放榜，還是后世里成績公布，向來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沒過多久，校場上面就見證了這句話來。

    有人興奮的蹦跳、大叫，手舞足蹈的，有人則黯然的搖首垂嘆，一臉頹唐。

    夏鴻升轉(zhuǎn)身回去營帳，這會兒還是交個那些士卒們自己的在那里抒發(fā)狂喜的激動，亦或排解落榜的失落。

    路上，夏鴻升對馬周道：“賓王兄，勞煩去把大家都叫過來，我有事情跟大家商量。”

    馬周點點頭，過去將那十幾個書生都叫道了夏鴻升的軍帳里面，夏鴻升早已讓人拿去了椅子，將這些書生們讓坐了下去。

    “諸位，這兩個月以來，多虧了諸位兄臺傾力相授，方才有了這八百士卒今日的成績。”夏鴻升起身道，然后拱手躬身道：“鴻升在此拜謝各位兄臺了。”

    雖夏鴻升跟他們平日里都是以士林學(xué)子相稱，可到底他還是官家的身份，這些書生也不敢就這么接受夏鴻升的拜謝，起身躬身回了禮來。

    “先前，為了教這八百個士卒學(xué)會識字，我與段都尉去求了不少的先生，卻都被拒絕了。段都尉去求了他自己的師尊前來，卻被他的師尊一通訓(xùn)斥。”夏鴻升請那些書生們繼續(xù)坐下，然后又道：“那些人看不起這些士卒，覺得他們是粗鄙之人，不配讀書習(xí)字。可我與段兄不這么想，這些士卒有時候是和粗魯，可我們一點也不覺得他們是可以鄙夷的。因為若是沒有他們在戰(zhàn)場上以死相拼，以命相搏，又哪里有我們可以在長安城中毫無后顧之憂的讀書呢？所以我覺得這些人是可敬的，他們粗魯，是因為他們大多出身貧寒，沒有機會去學(xué)習(xí)圣賢之言。所以我想著教會他們識字，讓他們可以去學(xué)習(xí)那些道理，去學(xué)習(xí)更多的知識，提高個人的休養(yǎng)，成為一名有文化的軍人。找不來人，我就和段兄二人輪流來教，八百號人啊，兩天下來，就都啞的不出話來了。”

    夏鴻升很是唏噓感慨的對那些書生們道：“后來實在不行，就拜托了相熟的友人幫忙找人，于是就結(jié)實了諸位兄臺，沒有看不起這些士卒，沒有那些愚昧的偏見，親自前來教了那八百人讀書識字。這份恩情，不論是我，還是段兄，亦或是外面那八百將士。尤其是那八百個將士——別看這些士卒粗俗，可他們確實最重情重義的人了，戰(zhàn)場上面，他們可以為了戰(zhàn)友用身體擋住刀劍，一命換來一命，那些自詡君子的老儒們，又有幾個敢拿起刀劍去御敵衛(wèi)國的？我相信，他們永生都不會忘記諸君對他們教誨的恩德。那日里的謝師儀式，不瞞諸位，就是那些士卒們想要感謝諸位的教導(dǎo)之恩，可又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合適，想要感謝諸君，可是又怕自己不知禮儀，冒犯了諸君。戰(zhàn)場上面，都沒見他們這么心翼翼過啊！那天的話，那呼喊，那叩頭，都是他們發(fā)自肺腑的。”

    “唉……是啊！來慚愧，周之前也曾看不起過這些士卒，覺得他們話不雅，舉止粗俗。此番前來，也是因太子殿下向常將軍要人，常將軍推薦了周，礙于此，周才會答應(yīng)來此。”馬周一臉愧色的搖頭道：“剛來的時候，還想著就是教他們識幾個字，盡早完成了好離開。可是這兩個月下來，才發(fā)現(xiàn)這些士卒然不同周之所想，不僅紀(jì)律嚴(yán)明，且又極其尊重我等。這兩個月中，咱們走在校場里面，若不是訓(xùn)練的時間，那些士卒哪一個不是遠(yuǎn)遠(yuǎn)的十步開外就停下來躬身施禮，等我等過去之后才自行離去的？周方覺之前的想法實在是人之心了。兩個月的相處下來，周也是每日里見那些士卒白日里奮力刻苦的訓(xùn)練，晚間又就著油燈識字的，漸漸明白，沒有這些人，哪里會有咱們的文士風(fēng)流？怕是都忙著從外敵的刀劍下逃命，哪里還顧得上詩書歌賦？如今，周倒是希望這時日過的慢些，竟著實不想跟他們分開了！”

    “是啊！”另外一個書生也嘆道：“在下也是出身寒門，什么時候曾被人如此敬重過？前幾日里居然有幾個士卒問我住在何處，是以后要去拜訪。不怕在下笑話，在下當(dāng)時就差點抹鼻子流眼淚，真是……”

    聽到書生們的話，夏鴻升后退一步，然后躬身道：“如此，鴻升還有一事相求，想請諸位繼續(xù)任教！”(未完待續(xù)。。)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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