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雨拍擊著臉龐,四周的景物全部淹沒在銀色水幕中,唯有虞思思的身影在前方若隱若現(xiàn),現(xiàn)出了番禺城,沿著珠江向上游急奔,已穿過了三個峽谷。
對于秦陌瑤,無障談不上恨,若不是陰差陽錯,那一劍必然要了他的命,無障知道她的那一劍是她的自尊,無障欠她的自尊,所以無障不恨她,只是不喜歡。
劍刺入心臟的傷痛是很難磨滅的,時常會在夜里猛然睜開眼睛,驚起一身冷汗,發(fā)現(xiàn)還是那個夢。
明知道這是龍?zhí)痘⒀ǎ髦浪麄兊哪康模伤恢罏楹危B想都未想就跟著虞思思去救一個刺穿自己心臟的人,也許如虞思思所說救一個人會形成習(xí)慣。,也許只有無障才能做出這樣的傻事來,他擔心沒人能救秦陌瑤。
虞思思之所以選擇這么大的雨引無障出來,便是利用這雨來阻斷他人尾隨,使他人辨識不清方向,這一路,雨始終未停片刻。
樹木茂密,盤根錯節(jié),山路崎嶇,泥濘濕滑,山澗就在腳下轟隆咆哮,虞思思見無障有些跟不上,放慢了速度。
石洞就在懸崖的半山腰,若是沒人引路很難有人能尋到這里,虞思思站在洞口道:“她就在里面!”轉(zhuǎn)身進了山洞,無障向四周望了望,也跟著進去了。
石洞口有兩人把風(fēng),虞思思接過其中一人的油燈,提著它在前面引路,洞口雖小,里面卻是別有洞天,石壁上刻著一些古文,顯然有原始部落曾在這里居住過,連續(xù)走過幾個交錯口后,來到了一個較開闊的空間內(nèi)。
空間內(nèi)有個長石桌,姬杰、楊英杰、觀天老怪、還有未見過面的四人坐在石桌前飲酒吃肉,那四人當中的兩人一高一矮,膚色如碳,腰間別著兩柄彎刀,見身著應(yīng)該是文朗人,另外的兩人,一人身穿黑色勁裝,是個強壯的中年人,一人身穿黑色長袍,是個白發(fā)老者。
楊英杰見到無障便瞪起了眼睛,因為他的臉是裹著的,顯然是英俊的臉出現(xiàn)了問題,他的臉比他的命還重要,所以他恨不得撲過來殺了無障。
姬杰見到無障呵呵笑道:“沒想到先生竟真的來了!”
無障道:“我也不想來。”
“可先生還是來了。”
“她在哪里?”
姬杰笑道:“先生也有心急的時候?”
“不是心急,只是不想說太多的廢話。”
“先生既然來了,還想走嗎?”
“不能走,我也不會來!”
姬杰哈哈大笑:“我真是敬佩先生的這張嘴,說話總是這樣的冷傲,好似天下的人都不配做你的對手。”
無障道:“至少你不配。”
姬杰沒有怒,仍是笑著問道:“什么樣的人配做你的對手?”
“至少不是你這種卑鄙卻要裝得高尚的人。”
姬杰仍然沒有怒,慢慢起身道:“先生難道不是卑鄙的人?”
“我若卑鄙就不會來。”
“好,好,好!”姬杰連說三聲好,“既然先生說我卑鄙,那我今天索性卑鄙到底,你若想見到她就交出石將軍的解藥。”
無障道:“我若交出解藥還能活命嗎?”
“你不交解藥也活不成。”
“是啊,既然活不成為何還要交出解藥,你好似還沒弄清關(guān)系就讓我來了。”
“你要知道,石將軍的命跟你的命比起來,不算什么,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你應(yīng)該后悔,后悔在潘陽湖放過我們?nèi)恕!?br />
“你的命在我眼里卻不算什么,你不必介懷。”
無障的話音未落,姬杰已忍無可忍,拔出長劍,一怒而起,使出一記云霏萬變,無數(shù)劍影化為云霧,快若電閃,刺向無障,“我要殺了你這狂妄的小子!”
虞思思喊道:“主公且不要中了他的計!”
可是她說的有些晚了,無論有多少劍影,劍只有一柄,無障的手已捏住劍鋒,順勢一帶,身體一轉(zhuǎn),伸出另一只手擊出幾滴水珠,啪啪擊在姬杰的穴道上。
這幾個動作太迅速了,姬杰的身體還未落地,便不能動了,他的劍到了無障的手上,架在他的脖子上。
雖看不出無障的修為,但想絕不會弱,但事實證明,他們還是低估了無障,仍是深不可測,沒有一點的真氣波動,便出手制住姬杰,當所有的人亮出武器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難怪逐浪會拜在他的門下,難怪焚淵不明不白的死了。
無障執(zhí)劍淡淡道:“我的命也許你看的很重,但你的命我卻沒有看中。”
姬杰氣得眼珠子都要冒出來,卻又無話可說,虞思思急喊道:“你想怎樣?”
“這還用問嗎?”
虞思思狠狠道:“將她帶出來!”
石洞后面還有洞,過不多時,兩名女子架著秦陌瑤從山洞后面走了出來,秦陌瑤閉著眼睛面容憔悴,衣衫已經(jīng)破了幾個口子,上面還有血跡,整個人都是癱軟的,似乎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顯然受盡了折磨。
無障打量了一眼秦陌瑤,對虞思思道:“你們先放人!”
虞思思果真沒有怠慢,向秦陌瑤身后的女子道:“放了她!”
兩名女子將秦陌瑤架在距無障身前一丈遠的位置放了下來,虞思思道:“該你放人了吧!”
無障道:“讓她們退后!”
兩名女子都退了后,無障見距離已足夠,突然丟下姬杰,躍向秦陌瑤。
不出所料,各種暗器流星般射向秦陌瑤,無障掄起手中長劍,劍光閃爍,震開射來的暗器,伸出另一只手準備提起秦陌瑤,可就這一剎那,秦陌瑤忽然睜開了眼睛,如驚鴻般倒退,雙掌飛舞,數(shù)枚鐵蒺藜爆射而出,迎面射向無障,咫尺的距離,周圍還有其他暗器射來,任誰也躲不開。
無障也有沒想到的時候,關(guān)鍵在于假扮秦陌瑤之人的狡猾之處是閉著眼睛的,而且這些人又沒給無障做出判斷的時間,無障雖攔下了大部分暗器,但仍有兩枚鐵蒺藜打入肩頭、肋下,刺入骨中,鐵蒺藜上都淬了毒,劇痛鉆心。
無障沒有倒下,也沒有去理會傷口上鐵蒺藜,時間不允許,那兩名膚如黑炭的人各拿著兩柄彎刀向無障劈來,這兩人一上一下,如兩團旋風(fēng),配合無間,將無障籠罩在層層的白光中,兇狠毒辣。
但無障總是巧妙躲過白光,連劍都沒有與那彎刀相撞,更沒有還擊。
這兩人名號彎月雙煞在文朗名氣不小,本想先出手拿住無障來顯身手,見幾招過后傷不到無障,越斗越暴躁,發(fā)出呀呀叫聲。
此時觀天老怪已將姬杰帶離,并解開了穴道,與其余幾人將無障圍在當中,隨時準備出手,即便無障生了翅般也很難飛出這個圈。
虞思思笑道:“華姐姐真不愧為千變妖女,這下他縱使三頭六臂也逃不掉了。”
華清月摘下面皮笑道:“這小子狡猾,要想讓這小子中計,只能下一番苦功夫來琢磨。”
楊英杰道:“待會將這小子拿下后,交給本公子先剝了他的皮!”
正在這些人都以為無障必會落到他們手上的時候,無障騰然而起,躍了一丈多高,凌空翻轉(zhuǎn),手臂一揮,數(shù)道氣旋飛散開來,眾人知道氣旋的厲害,緊忙閃躲,那曾想氣旋是奔著燈芯去的,一時間,將空間內(nèi)所有的燈盡數(shù)打滅,空間內(nèi)一片黑暗。
片刻的混亂后,待有人燃起了火折子,無障已經(jīng)不見了。
姬杰喊道:“別讓他跑了,快追!”
虞思思道:“他不會跑,秦陌瑤還在我們手中,我們只要守住那里便是。”
姬杰道:“留下兩人守在這里,其余的人隨我走!”除了雙煞留在原地外,其余人都隨姬杰趕往后洞。
此山洞為蕭玉甄臨時所選,洞中有洞,交差不少,姬杰等人并不熟悉,只知道秦陌瑤所在的暗室。
眾人匆匆向那暗室急趕,生怕無障趕在前頭,沒過多久,身后便傳來一聲慘叫,幾人突然止步,知道雙煞遇襲,姬杰驚呼道:“他還在那里!”調(diào)頭帶著幾人奔回。
虞思思凝思片刻喊道:“留下幾人去守著!”華清月、楊英杰停了下來。
當姬杰帶著人趕到時,彎月雙煞已倒在血泊中氣絕身亡,喉嘍各中一劍,姬杰怒視四周喊道:“給我搜!”
……
姬杰等人走后,虞思思轉(zhuǎn)頭慢行,戒備四周,她有種預(yù)感,無障就在她的附近,正思慮間,忽感一陣冷風(fēng)飛過,燈又滅了,華清月、楊英杰急忙亮出武器凝神戒備,虞思思嚇得連忙喊道:“他在這里!”手中火折子燃起一道光,將洞內(nèi)再次照亮,她早有防備,是以火折子始終攥在手中。
洞內(nèi)沒有任何異樣,楊英杰四處搜了搜,回頭道:“也許這燈是洞上的滴水打滅的,夫人不必緊張!”
虞思思道:“那小子狡猾異常,不能以常人來度!”
“我們這么多人,任憑他修為再高,也只能是有來無回?”
虞思思道:“你不覺得我們方才離開的時候,雙煞的身體似乎很僵硬,而且很是憤怒。”
“他們憤怒是因為他們沒有制住那小子,很丟顏面!”
“可我看好似是因說不出話而憤怒,也許在那時他們已被點了穴,我們急著趕來沒有過多留意,或許那小子就在兩人之間。”
“夫人多慮了,我記得是雙煞首先點燃的火折子!”
虞思思疑慮道:“你說是他們點燃的火折子?那就對了,試想洞內(nèi)黑暗的時候,當有人點起火折子,我們的反應(yīng)都是向外警戒搜尋,誰會留意點火折子的人?”
“那又怎樣?主公帶著人追去了,他絕對是進不來的。”
虞思思秋水流轉(zhuǎn)道:“恐怕沒那么簡單,我們快去暗室察看!”說著便帶著華清月、楊英杰加急了步子。
當來到暗室門前,看見蕭玉甄帶著弟子剛從暗室走出,這才放下心來,對蕭玉甄道:“圣母,那小子來了!”
蕭玉甄冷冷道:“來不來,那是你們的事情,你們只要將她留下來,供本宮日日折磨就好。”
虞思思格格笑道:“她現(xiàn)在中了圣母的毒又中了我的蠱,就算是神醫(yī)降臨也救不活的。”
“不要忘了,那小子已將她先前所中必死之毒解了,若是讓那小子再將她帶走,可別怪本宮到時不交你們想要的東西。”
虞思思道:“放心好了,止水真人很快會將斗酒劍神復(fù)活,也許現(xiàn)已帶著他趕來,到時圣母有劍神陪伴,什么事還有放不下的。”
蕭玉甄沒有繼續(xù)說話,帶著弟子離去。
待蕭玉甄走后,虞思思不放心,打開暗室的門,果見秦陌瑤只穿著一件褻衣,軟癱在角落里,顯然剛被蕭玉甄折磨昏厥了過去。
可就在三人準備關(guān)上石門的時候,燈又滅了,虞思思登時醒悟,她們還是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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