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袁長文十八歲。
那一天,袁長文剛拿到自己的錄取通知書。
袁長文選擇的是一所軍校,二軍校,消防工程專業(yè)。碰巧,媽媽的一位至交的老公的大學(xué)上鋪,在那所軍校,正師職干部。不出意外的話,進(jìn)去沒問題。唯一麻煩的,就是畢業(yè)分配,幾乎不可能回蓉城。
也許有人會問,軍校有什么好的,管得嚴(yán),一點(diǎn)大學(xué)的氣息都沒有,而且還是消防,難道科畢業(yè)出來當(dāng)消防員嗎?
軍校好啊,包吃包住包學(xué)費(fèi),總之就是不花一分錢,還要發(fā)衣服褲子連內(nèi)褲都有,而且每個月還有四百左右的津貼。另外,科畢業(yè)之后就授予中尉軍銜,一個月能有5左右,這不是一般的科畢業(yè)生比得了的。雖然工資沒有什么上升的空間,但對于袁長文來,已經(jīng)足夠。
從跟著外公外婆長大,思維方式或多或少受到老年人的影響,好聽一點(diǎn),袁長文凡事很看得開,有與沒有都一樣。難聽點(diǎn),就是毫無上進(jìn)心,只要能夠快樂。袁長文能從學(xué)習(xí)中找到樂趣,一個下午只解出兩道數(shù)學(xué)題,但他卻能感到快樂。也許正是這樣,讓袁長文顯得學(xué)習(xí)很輕松。
袁長文從區(qū)郵箱拿出自己的錄取通知書。
很薄,超級薄。
感覺里面就只有兩張紙似的。
一個很普通的牛皮信封,就像文具店里3毛錢的那種。上面既沒有學(xué)校照片也沒什么校訓(xùn)之類的,就是一個普通的信封。
只是在信封的左下角,印著紅色宋體的學(xué)校名字。
撕開信封,里面也沒有什么銀行卡、學(xué)校介紹之類的,僅僅是一張對折的A4大的硬紙。
封一,紅底,中間是碩大的金黃色國徽。
封二、封三,稍微正常點(diǎn),寫著“袁長文同學(xué),恭喜你考入校,請于16年8月19日星期五,持錄取通知書來校報到。”
封四,紅底黃字,“同學(xué),你在收到這份錄取通知書時,是否感到心情澎湃,十年寒窗終于有所回報?但你是否意識到,這是一份榮譽(yù)的責(zé)任……”
這就是我的錄取通知書?!
軍校……果然夠簡潔。
…………
夜深,人不靜。
樓下的燒烤店,總是那么人吹牛擼串。
袁長文躺在床上,睡不著。
并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
袁長文洗了澡,剛躺下,腦海中就蹦出一個聲音:
“你是上帝。”
What?!
“你是上帝。”
喂喂喂,這個時候不是應(yīng)該宣稱“我是上帝”嗎?
我非常吃驚,然后在我腦子里,吧啦吧啦一大推。
接著告訴我,自己有多厲害,多么超現(xiàn)實(shí)。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少年,你有金手指了,可以上天了。”
但是自己腦海中的聲音,僅僅了一句,哦不,兩句。
“你是上帝。”
袁長文想了想,:“那你是?”
“我也是上帝。”
臥槽!
怎么感覺,有人在故意消遣自己吶?!
難道是幻覺?
還是,自己精神分裂了?
“話不多,先走一波。”
走啥?
袁長文還沒來得及問,便昏倒在床上。
…………
“剝奪記憶!”
“旅行開始!”
…………
秦朝村莊,袁長文,7歲。
“爺爺,你看,我做的。”
“呵呵,好好,文兒做的不錯,呵呵。”
袁長文和爺爺站在簡陋的木屋前,爺爺端詳著手上一個已經(jīng)略顯精致的木雕豬,袁長文望著爺爺一臉希翼。
“真不錯,我們家文兒厲害哦。收好啊,別掉咯。”
“嗯!”
袁長文接過木雕豬,使勁點(diǎn)點(diǎn)頭。
“我要把它藏起來,除了爺爺,誰也不讓看。”
“呵呵。”
爺爺摸著孩童的頭發(fā),朗爽的笑了。
“袁老頭,你又在亂折騰什么?”
一名儒雅老頭,牽著一個姑娘。
“呵呵,怎么,你今天有空到我這來?不嫌我這木匠氣息難聞了?”
“你這袁老頭……”
“許先生好。”
袁長文畢恭畢敬行了個禮。
許先生微笑點(diǎn)頭,:“嗯……阿雯,你跟童蒙去玩。”
阿雯應(yīng)了一聲,拉著袁長文跑了。
“袁老頭,我聽最近官府在大肆抓捕巧匠之人,而且鬧出好幾條人命。你要不要去山里躲躲?”
爺爺不在意道:“呵呵,我們這些鄉(xiāng)下匹夫,只不過仗著幾分手藝混飯吃,豈算巧匠之人?”
“嗨!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可是在墨家呆過的。”許先生一副對牛彈琴的表情,使勁瞪著袁老頭,“據(jù)要修陵墓,但凡有用之人都抓走了,我看你還是出去躲躲吧。你不為你自己著想,童蒙呢?”
許先生朝著河邊呶呶嘴,袁長文和阿雯正在那嬉戲。
“不礙事不礙事,一切皆未發(fā)生,何必如此心慌失措……”
爺爺毫不在意,轉(zhuǎn)身推開大門。
“來來來,進(jìn)屋坐坐,進(jìn)屋坐坐。”
許先生甩手怒嘆:“你知不知道!這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你這樣怎么對得起童蒙!怎么對得起舍命保住血脈的兒子!”
爺爺身子頓時僵住。
“唉……”
爺爺?shù)穆曇魸u漸去,身影有些搖擺,進(jìn)屋了。
河邊。
袁長文掏出自己的雕刻,:“阿雯,這個……這個,給你。”
“咦,好乖的豬。你做的?”
袁長文點(diǎn)點(diǎn)頭:“嗯……送個你。”
“但是,沒有袁爺爺做得好。”
袁長文張紅臉,:“我……我……我,以后會做好的。”
水波粼粼,兩孩童坐在河邊。
四條腿在水中擺動,濺起水花片片。
…………
…………
“給你們?nèi)南愕臅r間,去!”
“是!”
一群身著官服的惡漢,涌入村寨。
頓時,雞飛狗跳。
“官老爺,不能拿啊!官老爺,求求你了!祖上傳下來的,不能拿啊!”
“不能拿?哼!沒有老子不能拿的!滾!”
啪!
一耳光……
啪!
又是一耳光。
老農(nóng)無助的躺在地上,淚水伴著鼻血在流淌。
“那邊,還有關(guān)著門的!”
嘭嘭嘭!
沒有人。
嘭嘭嘭!
還是沒人。
“呸!”
惡漢退后兩步,飛起就是一腳。
咔嚓!
木門裂成兩半。
兩炷香后……
“頭兒,這只有七個人。”
被稱為“頭兒”的人,看了看眼前的七個人。
“人少了點(diǎn),至少得這個數(shù)。”
頭兒做了一個“二”的手勢,
“叫他們別顧著東西,多抓些人回來,要不然怎么跟太爺交代。”
陡然!
“啊!!!”
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巨吼,讓人不由側(cè)目望去。
“老子殺了你!”
身著官服的惡漢,從屋里驚慌失措的跑了出來。
后面緊跟一名惱羞成怒的壯年,手中握著釘耙。
“頭……頭兒!”
頭兒皺了皺眉,還是……點(diǎn)頭示意。
房門那,幽幽出來一名女子,衣衫被撕破,扶著房門,掛著兩行淚水。
壯年追著惡漢,來近。
刷!
刷!
銀光閃過,釘耙飛在空中。
還有,連著的兩條手臂。
鮮血噴涌而出,壯年不由倒地,卻硬是沒有吭一聲。
身后,不知何時,立著一名身著官服的持劍男子。
那名被追的惡漢停下腳步,氣喘吁吁的拿起釘耙,用力掰下上面的手臂。
“哼,呸!讓你,讓你追老子!讓你追!”
惡漢,吐了口痰,用腳踩著壯年的斷臂。
釘耙朝著壯年的腦袋用力揮下……
房門那女子看到這,卻是止住了淚水,空洞的一笑,使勁的往鐵叉上撞去……
血液伴著飛揚(yáng)的塵土,早已失去的往日鮮紅。
“動作快點(diǎn)!”
惡漢們開始抓人,無論男女。
誰不聽話,就是一鞭子。
又不會大出血,而且還很疼,好東西啊。
“爹!娘!”
“官老爺!求求你們!官老爺!”
“你們放開我爹娘,放開!”
“滾!一邊玩去!”
一群村民被惡漢們圍在中間,數(shù)了數(shù),竟只有十七個人。
“晦氣!把孩帶上,走!”
鞭子在空中揮舞,村民就像羊似的被趕著。
烏煙瘴氣,家園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木雕豬躺在地上,靜靜的碎著。
…………
…………
陵墓,袁長文,11歲。
“爺爺,這陵墓已經(jīng)修好了,為什么不讓我們回家?為什么還要把我們關(guān)在陵墓里?”
“呵呵,孩子,沒什么的。”
爺爺閉著眼,慈祥的回答。
四年的繁重勞動,讓爺爺?shù)纳眢w每況愈下,但爺爺?shù)纳顟B(tài)度卻依舊如此平和。
“爺爺,你別騙我了,我已經(jīng)不是屁孩了。”
爺爺睜開眼,看著比自己還要高半個頭的孫子,不由得暗自感慨。
拉過袁長文,讓他坐在旁邊。
“呵呵,文兒,那你,爺爺騙你什么了?”
“他們,他們,我們……”
袁長文著著,身體不由的顫抖。
“怎么了,文兒?”
袁長文一頭栽進(jìn)爺爺?shù)膽驯А?br />
“爺爺,我怕。”
“你在怕什么?來,告訴爺爺。”
“他們,他們……我們,我們,我們會死……”
“哈哈哈哈哈。”爺爺拍拍袁長文的肩膀,示意他坐好,“文兒,爺爺問你,你經(jīng)歷過死亡嗎?”
袁長文聽了這個問題,有點(diǎn)茫然,但還是回答道:“沒有。”
“那么,對于一個你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事情,你為什么會感到害怕呢?”
袁長文喏了喏嘴,沒有話。
“另外,死亡還沒有降臨,你怎么能對于一個還沒有發(fā)生的事情,心煩氣亂呢?你問問自己,你現(xiàn)在缺什么?現(xiàn)在,此刻的事情有什么讓你難受的?”
爺爺嘆了口氣,:“文兒,很多事情我們無法改變,但我們可以改變自己。不要總是對未來憂心忡忡,把自己放在當(dāng)下,常無欲以觀其妙。”
袁長文完沒有聽懂爺爺在什么,一片茫然。
“啊!”
袁長文猛地站了起來,拿起工具在墻壁上亂砸。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啊!”
墻壁被劃出各種叉,壁畫被破壞的毫無美感。
陵墓外,
“時辰已到!封!”
…………
…………
“死亡!”
“旅行結(jié)束!”
“記憶恢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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