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露出骨頭的大拇指,菲爾忽然感到有些害怕。
下一刻,其余的手指也開始掉落腐臭的肉。
肉,一塊一塊的從他身上掉落,白骨慢慢顯露出來。
從手指頭,到手腕,再到手臂,菲爾就這樣看著自己一點一點地變成骷髏。
恐懼,開始從心底漫起。
若是單單這半山腰不到的地方,就經(jīng)歷了這樣的痛苦,菲爾幾乎不敢想象在這之上的山腰和山巔,又會有什么在等著自己。
菲爾實在是害怕了,變成骷髏的過程,也是一種恐懼挖掘的過程,那么多次險死的感覺如潮水般涌來,只不過這次他不再險死還生,而是一步步的,向著死亡的深淵靠近。
恐懼正在把他最深處的記憶挖出來,那些早已忘記的,那些讓芯片從不再提起的……
每一次臨死……在黑暗森林時幾乎逃不過的黑貓隨意一擊,無盡密林里的那個一等巫師學(xué)徒,亂骨鳥和血蚊,鐮刀鬼,刺殺,狼,第一次面對烈火射線,深海里的血輪,邊境的逃亡,火,還有第一次面對這個世界時對陌生的恐懼,以及,菲爾·安德伍德的死亡……
啊——
夜色里,一具掛在山腰之下的骷髏,忽然發(fā)出一聲長嘯。
菲爾猛地把恐懼甩在腦后,向上爬去!雙手雙腳并用,不一會兒,就爬到了藤蔓之上的一個平面上。
菲爾的肉身瞬間部回來,淌著滿身汗水,仰躺在地上。
終于,終于……
菲爾看了看下方的藤蔓,輕輕搖擺,好像和平常的沒什么兩樣,可是剛才的經(jīng)歷還在腦海里不停地回放,菲爾抬頭看向山巔,還有那么長的路要走,不知道,還有多少比藤蔓還要恐怖——不,只要是和這堆藤蔓一樣恐怖的東西,菲爾就感覺直不起身來。
于此同時,風(fēng)聲從腦后吹過,就像有人在耳邊私語。
放棄吧……
只要放棄,一切就會變得美好起來。不要再去追趕米蘭達(dá)、托馬斯他們的腳步了,他們跑得太快了,你永遠(yuǎn)也不會追上的,不需要再去追求力量,也不要再為一點點的進步而那么拼命了。
那么拼命有什么用?哥白尼,還有黑暗森林里的那只黑貓,只不過是只畜生,卻能十分輕易地把你的生死握在手里,它們玩弄你的生命,就像玩弄一個線圈一樣。你要多努力,才能追上他們?
還沒有明白你們的差距嗎?努力其實是根不必要的,你已經(jīng)比很多人強太多了,不要再去勉強自己了,離開這里,不要再仰望那輪明月了,你看看這堆藤蔓,就是很好的選擇,這么強的巫術(shù),能夠把你折磨成這個樣子,還不滿足嗎?
做人,最重要的是時刻要放下,放下包袱,放下**,放下堅持,回頭看看,世界已經(jīng)如此美好了。
私語不停,像溫柔的歌聲,在菲爾耳邊想起。
菲爾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合上眼睛……
不知過去多久,菲爾猛然驚醒。
怎么回事?他怎么會睡在這里?
菲爾看看四周,這里仍舊是那堆藤蔓的下方!
“仙人球!”
腦海中立刻回放出,菲爾睡下后,那些藤蔓卷著菲爾放到了下面!如果菲爾還是要爬上山巔抓住月亮的話,他就必須再次經(jīng)歷之前的痛苦!
連回憶,都不愿回憶的經(jīng)歷……
另外,還有時間!
菲爾猛地抬頭看著夜空,這個時候,月亮不知何時已經(jīng)慢慢靠近山巔,如果菲爾再不行動的話,遲早要錯過!
原來這就是這堆藤蔓最令人絕望的地方……
菲爾幾乎有了立即選擇這堆藤蔓蘊含的巫術(shù)的沖動,如果里面蘊含的巫術(shù)真的有這么恐怖的話,的確算是最強大的那種零級巫術(shù)之一了。
但是……
菲爾看著月亮,心中更加堅定了信心。如果難得到的零級巫術(shù),就是強的巫術(shù),那么那輪月亮絕對會比這堆藤蔓要強!
菲爾站起來,重新抓向藤蔓,熟悉的麻感再度傳來,一連串的回憶泛起,讓他知道接下來會是什么在等著他。
這一次將會比上一次更為艱難。
但是這一次,菲爾的決心也會比上一次更為堅決。
……
許久,菲爾喘著粗氣,滿身流汗。
終于又一次,爬了上來……
不、不行,還不能躺下,不能在這里躺下……
疲倦裹挾著菲爾,但是上一次的經(jīng)歷讓他知道自己還沒有走出藤蔓的范圍,拼著最后的力氣,菲爾遠(yuǎn)離了藤蔓根部所在的平面。
接下來,仍舊有困難在等著他。
但那些困難,都是表現(xiàn)在純粹的力量上的,所以對于一般人來比較困難的路途,對于菲爾來反倒比之前容易了些許,當(dāng)然也只有些許。
在半山腰,他遭遇了一堆老鷹窩,每一頭老鷹都能撲閃著狂風(fēng)向菲爾沖來,但是這些老鷹身體里的巫術(shù)表現(xiàn)出來的力量,在這世界里遠(yuǎn)遠(yuǎn)地被降低了,而菲爾接近正式騎士巔峰身體素質(zhì),再加上之前他從一個刺客那里習(xí)來的身法,還算簡單地躲過了老鷹窩。
之后,他又遭遇了一頭盤山的巨蟒,甚至還有一頭似羊似鹿的怪獸,足足有十米高!
接下來,是一堆骷髏山,但是等他爬到一半時,所有骷髏都活了過來,拼命地把他拽下來。
拋下骷髏山后,是一處峭壁,菲爾爬上去時,立刻就有狂風(fēng)暴雨襲來,電閃雷鳴!
這是菲爾在遭遇藤蔓之后第二次這么艱難的時候。
這時,月亮已經(jīng)開始過山巔,準(zhǔn)備遠(yuǎn)離。
但是菲爾還是在最后爬了上去。
山巔是一處凹地,中間凹陷下去一個深洞,深洞里,無數(shù)巖漿翻滾,散發(fā)強烈的光芒,把山巔映得通紅。
菲爾好一會兒才看見巖漿中間,是一塊黑色的祭壇,祭壇上,擺放著石頭堆起的架子,架子上,插著一個黑色的稻草人,稻草人身上綁著數(shù)條烙紅的鐵鏈,連接在山洞里的山壁上,鐵鏈上則被幫著一塊塊帷幔,在高溫中,卻絲毫無恙。
菲爾知道,那下方的幾樣?xùn)|西同樣蘊含著最頂尖的零級巫術(shù),但是那些并不是菲爾的目標(biāo)。
時間快來不及了,菲爾抬頭,漫天星輝中,現(xiàn)在月亮只是一彎勾月,淺淺的,淡淡的,慢慢遠(yuǎn)離山巔。
就是你了。
菲爾沖刺,高高的向前躍去,右手抓向只剩下一絲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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