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道：“就是前陣子，皇上帶她去太廟，是去祈福，回來沒兩天，有一天早上我給她穿衣服，正好碰到她的咯吱窩，她就笑了起來。rg”
“是嗎？”
我心里一陣激動，低頭看向妙言，雖然這個時候她安安靜靜的，完看不出能哭能笑的樣子，但聽到素素這樣講，我幾乎都能感覺到當時她笑容的難能可貴，素素更是開心的道：“那個時候我簡直要高興死了，可惜大姐你不在，不然啊，你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淡然一笑：“聽你這么，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素素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她的笑容又慢慢的斂了起來，看著我在笑容中顯得有些暗淡的眸子，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道：“大姐，你這一次，不會在宮里留太久的，對不對？”
我看著她，一時沒話。
“我聽他們了，當初你好幾次都差一點被皇帝砍頭，這一次你回來，其實是很危險的，對嗎？”
我道：“也，算不上危險。”
“但皇帝可能不會那么容易放過大姐吧？”也不知道她到底聽扣兒她們了什么，一臉緊張的樣子，輕輕的牽著我的衣袖：“大姐，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就算皇帝不放妙言姐出去，我也會留在宮里好好照顧妙言姐的，只是你，你一定要心啊！”
我的心因為她的這個問題而微微的沉了一下。
她雖然那么不喜歡這個皇宮，在這里步步為營，但知道我沒有辦法將妙言接出宮去之后，她還是愿意留下來保護，照顧妙言，這個姑娘，真不愧是艾叔叔的孫女兒，也實在比我想象中要勇敢，堅強，忠誠得多。
我輕輕道：“謝謝你啊，素素。”
她急忙擺手：“大姐千萬不要這么。只要能好好保護妙言姐，照顧好她，我就開心了。只是，大姐，如果皇帝一直不肯放妙言姐，你該怎么辦啊？”
我咬著牙沉默了一會兒，道：“總會有辦法的。總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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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是在喂妙言吃早飯，但其實這個時候早就過了吃早飯的時候，喂完了她，我自己倒是饑腸轆轆的，之前因為進宮的緊張情緒，加上發火的關系，自己還沒覺得，這一放松下來，立刻感到身上一陣酥麻，冷汗涔涔的從額頭上冒出來。
素素一看我這樣，立刻道：“大姐，你是不是沒吃早飯就進宮了啊？”
“只吃了一半。”
“那還得了！”素素驚得一下子跳了起來：“大姐為什么不早啊！我剛剛就該給你多拿一點吃的來。”
我笑了笑，也沒什么，她已經轉身跑了出去。
跑出去沒幾步，就聽見她停下來，像是跟人了什么話，然后又咚咚咚的跑遠了，我拿出手帕給妙言擦了擦嘴角，一抬頭，就看見吳嬤嬤推門走了進來。
她的眼睛，也還有些紅彤彤的。
我急忙道：“嬤嬤。”
“姑娘，”她慢慢的走進來，低頭看看妙言，又抬頭看著我，眼圈更紅了一些，像是不知道該怎么高興了一樣，又是笑，眼睛又是發紅。
我也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大概對于他們來，我當初那樣逃出宮去，誰都以為今生不會再有再相見的時候，甚至連我自己都是這么想的，卻真的沒想到，世事無常，我竟然會在那樣的別離之后，再回到這個地方。
只是，很多不同。
身份不同的，心情不同了，立場，也有些不同了。
兩個人這樣相對著，突然之間不知道該什么了。吳嬤嬤又和素素不同，她已經是宮里的老人，起控制自己的情緒和感情，她比常晴還要拿手，所以當初不管我登高跌重，她都始終是我們這一群人里最溫柔沉靜的那一個，此刻，她雖然眼睛紅紅的，卻沒有再要哭泣的意思，只是看了我許久，道：“姑娘，倒像是長胖了一些。”
我笑道：“是啊，我下巴都快變兩層了。”
“倒也沒有那么胖，”她微笑著，眼中的慈愛幾乎都要從眼角流淌出來了：“不過這樣看起來好多了，姑娘就是該白白胖胖的，才漂亮。那個時候那樣，真是……”
她似乎又想起了我在冷宮的時候，朝不保夕的樣子，就算后來出了冷宮，在常晴的身邊，我也沒有一刻安逸過，永遠都是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又哪里健康得起來，我急忙笑道：“那個時候心事重，心事也多，當然胖不起來，不像現在，只擔心一件事而已。”
“姑娘在擔心什么啊？”
“當然是她了。”
我著，眼神也有些黯然的，輕輕撫摸了一下妙言。
吳嬤嬤道：“公主一看就是個有福之人，姑娘倒是不用擔心——”
她這話，像是話里有話似得，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吳嬤嬤問道：“不知道劉大人，他現在怎么樣了。”
原來，她還有些擔心劉輕寒。
我現在才想起來，劉輕寒那件事雖然在江南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但在京城，大概因為裴元灝有意封閉消息，所以他們都不太得知他的具體情況。吳嬤嬤憂心忡忡的道：“那個時候集賢殿大火，其實我們都猜到是怎么回事，只是沒想到會燒得那么厲害，連他的臉都——”
我不由的皺緊了眉頭。
的確，他的臉的確是被毀了，但現在看來，他自己并不在意，而我看著他的臉，除了心疼他那個時候的決絕，也并沒有覺得如何，真正讓我覺得不安的，是傅八岱的那句話——不得好死！
那像是一個帶著利刃的魔咒，深深的扎在了我的心里。
像是為了擺脫那個魔咒帶來的陰影，我微笑著道：“其實他現在可好了。”
“是嗎？”
“他沒有被砍頭，反而繼承了一筆很大的財產，比當年的幾位王爺還要有錢，現在自由自在的，只怕是逍遙似神仙了。”
“真的啊？”吳嬤嬤聽著，低頭念了一句佛：“真是好人有好報啊。”
我淡淡一笑：“是啊。我也希望，好人一直能有好報……”
吳嬤嬤笑著看著我，也沒什么，便帶著妙言到一邊去洗手，等到擦干凈雙手，領著她回來的時候，素素也帶著御膳房的人送來了一桌吃的。不知道是不是常晴提前去打了招呼，送來的東西可謂豐盛，大盤碟的擺了一桌，我見到了妙言，也確實心情好了一些，胃口大開，便坐著吃了起來。
素素正要過來照顧妙言，我道：“素素，妙言你讓吳嬤嬤帶著，你先把這里她吃過的東西收拾了。”
“哎，好的。”
素素不疑有他，勤快的過來收拾了，拿走了。
吳嬤嬤陪在我身邊，卻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也不話，就靜靜的看著我。
我端著碗，道：“我這一次進宮來，其實也有一些事想要問嬤嬤的。”
“姑娘有什么話，只管問吧。”
她這話只了一半，她沒有自己一定會回答。
我倒也明白她這樣在宮里呆了大半輩子的老人，話都是這樣，尤其她和錢嬤嬤都是服侍過先皇后的人，自然更加的謹慎一些。
我微笑著道：“前陣子我去了一趟太廟。”
吳嬤嬤立刻回過神來：“就是皇上帶公主去太廟祈福的那次？”
我點點頭。
然后，我道：“我在那里見到了護國法師。”
“他啊……”
吳嬤嬤像是有些震撼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愕然的表情。
“嬤嬤，以前見過他嗎？”
吳嬤嬤搖了搖頭：“我哪里見過他呀，這個人從高皇帝的時候就一直在了，高皇帝把他當成神仙一樣供奉，就是后來，太上皇即位，改了高皇帝那么多——”到這里，她像是自覺多嘴了，急忙截斷了話頭，道：“但對那位護國法師，也還是禮遇有加的。”
聽她這么一，我倒是驚了一下。
我之前就在猜測，到底起居注上記錄的那位護國法師和現在的這位是不是一個人，還是不同的人繼承了這身份，聽吳嬤嬤起來，那就是一個人，從高皇帝登基，獻策明堂獻祭開始，一直到現在。
那那位法師的年紀，只怕也不了。
難怪那個時候，我對上那雙眼睛，有一種被徹底看穿，卻完看不懂對方的感覺，一個歷經了三朝興衰，甚至能幫助一個開國皇帝進行明堂獻祭，這個人拋開法師的身份，他自己的身份也絕對不簡單，更妄論，還有歲月沉淀的智慧。
我又問道：“那，吳嬤嬤沒有見過他，這宮里還有其他人見過他嗎？”
吳嬤嬤道：“皇上當然見過。”
“還有呢？”
“……”
吳嬤嬤聽著我的話頭不對，看著我的眼睛，頓時了然了：“原來，姑娘已經知道了。”
我淡淡一笑：“我知道得不多，還希望嬤嬤能都告訴我。”
她聽我的話，大概也知道我今天不問到底是不會罷休的，輕輕的嘆了口氣：“其實這件事，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當年，我們也不好告訴姑娘。”
“為什么？”
她道：“那是很久之前，皇上才剛行過束發之禮，南宮婕妤也才剛及笄的時候。”
我一愣——竟然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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