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了一下，但回頭一想，那幾路逼近臨汾的兵馬，昨天離這里不過百里之遙，如果他不行動迅速，只怕就要兵臨城下了！
我又問道：“那，皇帝陛下那邊什么了嗎？”
扣兒搖了搖頭：“只知道皇上的書房，昨晚徹夜都亮著燈，皇后娘娘讓杏兒他們過去送了好幾次茶點，聽皇上的心情不怎么好，倒也沒發(fā)火，直到今天早上，皇上才回去淺眠了一會兒，現(xiàn)在還沒起呢。rg”
“哦�！�
我點了點頭，便過去胡亂的吃了點東西，然后就往常晴那邊走去。
這一路上，能感覺到官署中服侍的人一個個都靜聲斂氣，雖然沒有什么緊張的神情，但那種氣氛還是讓人感覺到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緊繃感。
而且，在我剛剛要走到一處園門的時候，就聽見外面兩個侍女正在低聲交談——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打仗了啊？”
“我看這樣子，難講�！�
“哎，真是的，你怎么好好的就打起仗來了呢？”
“什么叫好好的，你眼睛瞎了��？你沒聽人嗎，其實京城里，已經(jīng)有——”
接下來一陣竊竊私語，那個侍女頓時更加沮喪的道：“那你，咱們守在這里還有什么意思？再了，既然已經(jīng)有了一個新的，新的——，那這場仗還打什么打嘛�！�
“其實我還聽，原臨汾是不用打仗的。”
“哦？那為什么又——”
“聽，他們那些人之所以要打臨汾，就是因為皇上來了這兒，咱們這個地方天高皇帝遠的，皇帝不來，哪打得了咱們這里嘛�！�
“那你，皇上來這里干什么！”
“是啊，我還聽，其實之前皇上身邊就有一個貴人，一直勸皇上不要來臨汾，可皇上偏偏不聽，還把人給趕走了。現(xiàn)在好了，弄得三個地方都派兵過來，咱們臨汾要是守得住倒罷了，要是守不住啊……嘖嘖，我聽，江南那邊，還有差點被屠城的呢。”
“天哪！”
這個時候，我也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不過，那兩個侍女并沒有來得及再什么，就有一個看起來是管事的人走過來，呵斥他們兩道：“你們兩在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不好好做事，是想等著大人責(zé)罰你們嗎？！”
那兩個侍女急忙上前去，其中一個大著膽子問道：“王管事，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课衣�，劉大人把城門都關(guān)起來了，是不是就不讓人走了？”
“怎么，你們還想走�。俊�
“可是我聽，西城門那邊已經(jīng)擁擠了好多老百姓，都在請求打開城門，他們要走。”
“那也是老百姓在鬧事，大人會處理的，這些事跟你們沒有關(guān)系！”
“什么沒有關(guān)系啊，打仗不是鬧著玩的，那一刀砍下來，誰知道會砍到誰的脖子上！”
“我看你們兩，現(xiàn)在就想被砍頭！大人三令五申不準在這兒胡言亂語擾亂人心，怎么，你們兩是不是想試試大人的法令到底有多嚴��？”
那王管事一認真，這兩個侍女也不敢再放肆，只能嘟嘟囔囔的走了。
只隔著一堵墻，這些話我都聽得清清楚楚，那王管事還跟著責(zé)罵了他們幾句，才往這邊走過來，一進門就看到我站在門口，頓時愣了一下，急忙附身行禮：“顏姐。怎么顏姐沒有去公主殿下那里，倒在這兒�！�
我笑了笑：“正準備過去呢�！�
“那顏姐請吧，公主殿下已經(jīng)起了�！�
“嗯。多謝�！�
我點點頭，便要往外走去，但走了兩步，終究還是停下來，叫住了他：“剛剛我聽見他們，有些老百姓聚集在城門口，要求打開城門離開臨汾，真有這件事嗎？”
那管事立刻就知道剛剛那兩個侍女的話被我聽見了，不由得咬了咬牙，立刻又堆起滿臉的笑容來，道：“顏姐千萬不要聽那些長舌婦嚼舌根�！�
“嚼舌根的話我當然不聽，不過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
他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不敢對我撒謊，只能嘆了口氣：“這些，都是些無知的愚民，他們哪里知道，若真的離開了臨汾，他們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大人關(guān)閉城門，保護的可不僅是皇上。哼！”
到這里，他大概也自覺有些失態(tài)了，急忙對著我俯身行了個禮，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我停了已匯入，而已沒什么，便去了常晴那里。
一進門，果然看見常晴和妙言坐在桌邊一起吃飯，見我來了，妙言高高興興的拉著我坐下，硬要我再陪她吃一點，常晴看著我的臉色不太好，也一直勸我，所以就多喝了一碗粥。
快要吃完的時候，杏兒從外面進來，附在常晴耳邊了幾句話，常晴想了想，低聲交代了她幾句，她便又趕忙出去了。
我隱隱聽到他們話中帶著“皇上”的字眼，也知道常晴是還在關(guān)心著裴元灝的問題，倒也不多問，吃過早飯之后，大家也沒什么事可做，加上之前大夫有交代，讓妙言退燒之后要多活動活動，曬曬太陽，我和常晴便帶著她出去走動。
三個人在花園里沒溜達一會兒，就聽見外面一陣腳步聲。
我轉(zhuǎn)頭看去，一隊侍衛(wèi)整齊的從門口跑過。
不一會兒，又跑過了一隊。
常晴和妙言也聽到了，紛紛轉(zhuǎn)頭去看，我便對妙言道：“好了，走了這么久了，你也該回去了，今天應(yīng)該做什么？”
常晴道：“她的功課已經(jīng)做完了。最近在讓人教她針線�！�
“那好，你快回去吧�！�
她磨磨蹭蹭的，大概還想留在我們身邊，只是我和常晴態(tài)度都沒有軟化，她便委委屈屈的回去了�？粗@個丫頭的背影，之前豪言壯語的要留下來，但其實對留下來到底要面對什么，她自己也還不甚明白，顯得那么天真的樣子，讓我輕輕的嘆了口氣。
常晴也看著她的背影，聽見我嘆氣，便道：“你急什么，到了該懂事的時候，妙言會比誰都懂事的�！�
我轉(zhuǎn)頭看著她：“皇后娘娘這么有信心啊？”
她笑道：“她是你的女兒，宮帶在身邊那么久，難道會不知道她的心性嗎？”
我也笑了：“聽這話，皇后娘娘不像是在夸她，倒像是在夸我呢。”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但，在這種氣氛下，愉悅并不能維持太長時間。
不一會兒，又有一隊侍衛(wèi)跑了過來，我們終于發(fā)現(xiàn)情況有點不對，便兩個人對視一眼，便相攜往外走去，正好就看見張子羽部下的一個參軍余勝站在那里，似乎在清點人數(shù)。
常晴站在院門口，見此情形，便沒有再往外走。
她畢竟是在后宮呆了半輩子的人，對于內(nèi)廷和外廷的分別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習(xí)慣，雖然這個臨汾官署里并沒有像在太原晉侯府內(nèi)一樣分出清楚的內(nèi)外院供她活動，但這個時候，她還是很謹慎的就不往外走了。
倒是那個余勝，一看見我們兩站在院門口，避無可避，便急忙過來行禮。
常晴這才問道：“余參軍，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回皇后娘娘的話，城西那邊出了一點事，讓他們過去解決一下。”
“出了什么事？”
“呃，皇后娘娘不必擔(dān)心，只是一些事罷了。”
“……”
常晴雖然她對兵將之事知之甚少，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是從官署里面往外調(diào)兵，那就絕對不會是什么“事”。
我站在旁邊，想起剛剛那兩個侍女偷偷的那些話，便問道：“是不是城西那邊，有老百姓想要讓打開城門，他們要離開？”
余勝愣了一下，驚訝的看著我：“顏姐怎么會知道的？”
“……”
看來，是真的了。
他完那句話立刻露出的沮喪的神情，自悔失言，而常晴更是皺緊了眉頭：“真的？那豈不是很麻煩？”
余勝知道是瞞不過我們兩的，只能道：“皇后娘娘，顏姐請不必擔(dān)心，這件事劉大人一定會處理好的。”
這時，那幾隊侍衛(wèi)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他朝著我們行了個禮，便轉(zhuǎn)身匆匆的走了。
常晴的眉頭并沒有松開，反倒顯得憂心忡忡的，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道：“輕盈，你怎么看。”
我道：“皇后娘娘是不是覺得有哪里不對勁的？”
“這——外面的事，宮是從來不會去管的，可怎么一夜之間，事情就鬧得這么大，還有老百姓聚集到西城去，這怎么聽起來，都有點不對勁。”
我點了點頭。
她的確到點子上了。
剛剛那兩個侍女的對話，雖然話語間充滿了對接下來臨汾局勢的擔(dān)憂，可我卻從他們的擔(dān)憂里，也聽出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劉輕寒勸阻裴元灝的事，只在范圍內(nèi)，或者，只在裴元灝身邊的幾個人之間知曉，畢竟想要控制皇帝的行程這種事，傳出去于他自己無益，對現(xiàn)在的皇帝而言也是非常不利的。
怎么會傳得連這些侍女都知道了？
還有就是，一夜之間，老百姓也都知道了，甚至要求打開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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