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就愣住了。
沒想到他竟然這么看重這件事，在我問他買了馬之后馬上就從青唐城彈回去，頓時里升起了一絲愧疚——他待人如此真誠，我那個時候卻只想著從他那里套話，連買馬這件事也不過是臨時瞎編出來的。
我輕聲道：“斯郎降措，你……”
他還笑呵呵的，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突然又想起什么，看了我一眼，對著身后的侍女伸出一只手，那侍女急忙將一塊絲帕遞給他，他接過來擦了擦臉上的汗，然后笑著道：“馬匹都交給他們了，你要不要讓人去點一下？我跟你，都是我親自交代讓人去挑選過了的，每一匹都是好馬！”
他，我心里愧疚，只能勉強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不用了，你辦事，我當然放心的。”
他一聽，笑得眼睛都快沒有了。
這時我才想起來：“啊，銀票，我——”
我沒想到他會那么快就把馬匹送來了，偏偏在西山書院的時候又被南振衣刮去了那么多錢，現在身上根不夠這一萬匹馬的錢。
見我有點慌了，斯郎降措急忙大手一揮，道：“不急不急，這不過是錢罷了。你我之間提這個，那就太銅臭了。”
話雖這么，可一萬匹馬的價錢，不是什么“錢”。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了輪椅滾過地面的聲音，轉頭一看，顏輕塵慢慢的朝著這邊過來了，身后還跟了兩個侍女，他看著斯郎降措，似笑非笑的道：“銅臭？斯降少爺也是個做生意的，怎么能嫌棄銅臭呢？”
斯郎降措一看見他，立刻道：“顏公子？”
顏輕塵微笑著道：“就算你嫌棄，可姐姐也不能欠別人的人情。”
完，他輕輕的一擺手，身后的侍女立刻走上前去，手里捧著一個的托盤，上面正是一摞銀票。
斯郎降措道：“你這是——”
顏輕塵道：“這錢，我幫姐姐先給你。”
斯郎降措皺了一下眉頭，立刻道：“你不是，她不能欠別人的人情嗎？”
顏輕塵微笑著道：“我是‘別人’嗎？”
他這話一，斯郎降措就不出話來，畢竟在這世上，他和我的關系比這些人都要更近得多，是血脈相連的。
我站在旁邊，雖然知道兩個人其實都不在乎那一點錢，但他們兩口氣中那一點不易察覺的火花我也感覺到了，急忙上前道：“這樣最好，我身上沒帶夠那么多銀票，你先拿著。輕塵，我回璧山之后會把錢送來的。”
顏輕塵只笑了笑沒什么，斯郎降措自然也不好再什么，便將那銀票收下了。
一直站在一旁望著我們的紅姨這個時候才笑了一下，然后道：“好了好了，生意也談好了，大家都站在這里也不好，還是進去歇一歇吧。斯降少爺遠道而來，一定也累了，我讓人馬上去準備沐浴的東西。”
一聽這話我簡直感激不已，斯郎降措便跟著仆從往里走去，等到他離開了，顏輕塵的輪椅這才慢慢的行到了我的身邊。
我一直看著斯郎降措的背影消失在前面，這時才低下頭去，輕塵抬頭看著我：“姐姐為什么要跟他買那些馬？”
“呃？要用，就買了。”
“用？做什么用？”
“……”
“劉輕寒的軍隊以水軍為主，他的騎兵擴充得這么快嗎？”
“……”
有人書生不出門能知天下事，看來，顏輕塵才算是個中翹楚，他只憑著我一筆生意，就知道事情的不尋常了。
我輕嘆了口氣，慢慢的朝我的房間走去，他揮了一下手，侍女都退下了，只他一個人跟在我身邊，我這才輕聲的將之前在青唐城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輕塵聽完了我的，沉默不語。
我道：“雖然那個謝烽已經被抓了起來，那筆生意，他們應該是做不成，但是裴元修的目的不簡單，我很擔心這件事。”
輕塵想了想，道：“姐姐今天去鐵家錢莊，也是為了找鐵玉山證實這件事？”
我點點頭。
“可他不在？”
“是離開了一段時間了，現在錢莊是他兒子在看著。”
“鐵云也不知道他爹去了哪里？”
“不知道。”
輕塵安靜了一會兒，我們兩已經到了我的房門口，他才停了下來，抬起頭來看著我道：“好了，我知道了，姐姐先休息一會兒吧。斯郎降措來了，晚上怎么樣也要擺一桌席，晚些時候我會讓人來叫你。”
完，他便轉身要離開。
我想了想，又回過頭去：“輕塵。”
他停下來，回頭看著我。
我猶豫了一下，然后道：“其實這件事，我一直沒有問過你，關于——佛郎機火炮。”
“……”
“你知道嗎？”
“姐姐都不知道，我當然就更不知道了。這件事發生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呢。”
“你作為家主，父親也沒有跟你過什么？”
“……”
他沒有話，只是抬頭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道：“這件事讓父親很傷心，他也不愿意多提。我，當然更不敢問。”
“……”
“不過，姐姐既然在意這件事，我可以讓人去詳查。”
我想了想，道：“算了，眼下，不急著這個。”
雖然我對這件事很在意，但裴元灝馬上就要入川了，在這個時候提起“佛郎機火炮”這件事，不算明智。
輕塵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姐姐在顧忌什么，可以不用擔心。”
在西川，到底還是強龍難壓地頭蛇。
完，他便又要離開，剛剛一提起裴元灝倒又讓我想起了一件事來，問道：“對了，我回來這么久了，怎么沒有看到葉云霜呢，還有靈公主？”
之前楊金翹明明告訴我，她似乎是被顏家的人接走了。
輕塵看了我一眼，然后道：“她不是我們的人。”
“不是？”我詫異的看著他：“葉云霜，難道不是和我一樣——被送進皇宮的嗎？”
“她是，但她不是我們的人。眼下，她也已經被妙善門的人帶走了。”
“……”
“包括那個靈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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