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們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我便讓那兩個姑娘打開了床上的帳子，一套精美的鳳冠霞帔出現在他們眼前，妙言驚了一下，走上前來：“娘，你什么時候準備的？”
我笑了笑：“你要成親，娘當然要給你準備好的。”
她慢慢的走過去，似乎在細細的看著那套衣衫，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回頭對著我道：“娘……”
我聽見她的聲音帶上了一點哭腔，便微笑著伸手撫摸著她的頭發：“怎么了？”
她一把抱住了我的腰，將臉埋在我的懷里：“我舍不得你。”
“……”
起來，每個新娘子出嫁的這一天都會有這樣的情形，一定會舍不得娘，也一定會在出閣的時候落淚，只是我的妙言經歷的一切，比普通的新娘子要更復雜得多。
我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發，道：“娘也舍不得你。”
“……”
“但是，你今天是真的要出嫁了。”
“……”
“你要好好的，娘也更放心一些。”
聽見我這么，她急忙吸了吸鼻子，把那滿腹的辛酸都咽回了肚子里，我這才微笑著，讓幾個侍女過來服侍她穿戴。其間，她一點抱怨都沒有，雖然已經累了一天了，卻默默的穿戴好了那繁復的鳳冠霞帔，不過，就在侍女要過來幫她重新補一下妝容的時候，我叫他們先等一下，讓身邊的兩個丫頭送了一點糕餅過來。
我溫柔的對她道：“晚一些，還有公主出閣的大禮，還要很久呢，吃一點。”
“嗯。”
妙言乖乖的拿起一塊糕來，但也只咬了兩口就放回去了。
就在她最后準備穿戴整齊的時候，我聽見外面好像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然后屋內有幾個侍女都出去問安了，其中一個跑來跟我：“顏姐，鐵騎王來了。”
我一聽，便叮囑他們為公主穿戴整齊，然后走出去，就聽見鐵騎王走過來對我道：“妙言今天很辛苦吧。”
我笑了笑：“也還好。”
他道：“看得出來，這孩子今天跟過去有一點不太一樣了。”
“是嗎？”
“以前雖然也像你，不過到底還是個孩子，但今天，卻真的有幾分你的樣子了。”
“……”
我不知道他這話算不算是恭維，但還是笑了笑。
就在這時，又有人跑了進來，不過是他手下的士兵，特地來報告已經在某處安排好了人馬，他讓那些人下去了，我便問道：“今天，沒有發生什么意外吧？”
鐵騎王似乎看了我一眼，然后道：“暫時還沒有。”
“……”
“不過，已經要天黑了。”
我忍不住抬頭朝前方望去，雖然也知道自己看不到，但這個時候，能感覺到眼前一點光芒都沒有了，算起來時間不算太晚，但是冬天，草原上都是很早就入夜了的。
他突然道：“顏姐跟王去那邊走一走吧。”
“啊？”
我有些詫異，這個時候妙言已經要準備好了，過一會兒就要進行公主的出閣大禮了，雖然白天他們勝京的儀式已經完畢，但這個時候，也不應當“開差”才對啊。
不過再一想，我就想起來了。
他要跟我那件事。
就是一直以來他想要告訴我的那件，無關緊要的事。
我回頭聽了一下，屋內的人還在準備，便點點頭，跟著鐵騎王一起下了臺階，慢慢的往院中走去。
周圍還響著一些人匆忙的腳步聲，似乎也是在點亮各處的燈籠，視線中，也能感覺到一點淡淡的光芒了。
我道：“大王有什么話，就盡管吧。”
他道：“其實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只是前些日子顏姐跟王提起過隴西軍的事情。”
“嗯。”
我的心忽的跳了一下。
我還一直在想著他要跟我的“無關緊要”的事到底是關于誰的，誰知是——隴西軍？
他道：“其實這件事，王也一直掛在心上，所以前些日子，特地去找過一些勝京的老人，尤其是軍中的老人，問過他們關于這件事。”
“是嗎？……”
我的心情有點復雜，其實隴西軍的事情，包括裴家的來歷，我現在都已經弄明白了，他再要什么，只怕也都是我知道的了。
果然，鐵騎王看著我臉上的表情，道：“顏姐似乎已經弄清這件事了。”
我也并不隱瞞他：“這些日子，查到了一些線索，所以對這件事大致已經弄明白了，不過不知道大王要跟我的是什么。”
他“哦”了一聲，話語中帶著一點輕笑，道：“看來，是王多此一舉了。”
我忙道：“大王千萬不要這么想。”
到這里，就好像沒什么好的了。
我耳邊聽著前方傳來了禮樂聲，又轉過身去對著他，輕聲道：“妙言的年紀還，也不懂事，今后，還望大王對她多多照顧。”
鐵騎王微笑了一聲，道：“你的女兒，王從來都不擔心。”
“……”
“這一次，勝京，乃至整個草原遭遇了這樣的一場大戰，雖然看起來是受了重創，但在王看來，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
“草原上的人都知道，大戰之后，來年這一片的草地會格外的茂盛。這兩個孩子還，他們站的這片土地上，是有很多希望的。”
我笑著道：“大王有的時候不像個武將，像個詩人。”
他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另一邊的禮樂又響起了一陣，我聽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準備跟他一起往那邊走去，但就在剛走出了兩步的時候，鐵騎王突然又道：“對了，隴西軍的事，顏姐是真的都知道了嗎？”
“……嗯？”
我有些詫異的回頭望著他。
要“都知道”，誰也不敢對一件百年前的事弄得一清二楚，我也只是弄清了自己需要弄清的那一部分罷了。
鐵騎王道：“那，隴西軍的那位將領，曾經在中原是有過自己的妻兒這件事，顏姐也知道了？”
我只覺得心跳都沉了一下。
“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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