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聲轔轔，馬蹄踏踏，策馬而行的江烽心情也有些復(fù)雜。
他沒想到這個社會是如此的殘酷而現(xiàn)實，許寧許靜的出面沒有起到多大作用，哪怕許寧在較場內(nèi)的表演堪稱完美，連他自己一時間都有些動容。
軍官軍士們都是現(xiàn)實的，尤其是在軍隊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中低級軍官們。
從都頭到隊正這一級，他們的感情傾向基上就決定著這種軍隊的走向。
正如袁無畏所，許氏已滅，失去了立足的根基，而且也沒有一個強(qiáng)有力的對象值得他們效忠，他們就不會被女人的眼淚所打動，因為這關(guān)系到他們的身家性命。
許家現(xiàn)在雖然還有兩個失蹤的角色，但應(yīng)該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
老一輩的許望俠和年輕一輩的許子清，但許望俠因為脾氣暴躁，身在刺史府中人緣關(guān)系就不太好，而許子清則因為長期在崇文書院修煉閉關(guān)幾年，和外界尤其是軍隊中接觸甚少，威信遠(yuǎn)不及許德威。
這兩人一個在申州之戰(zhàn)后失蹤，一個在光州城破時消失，至今都無消息。
按照江烽的判斷，這二人要么就是當(dāng)場戰(zhàn)死或者受傷未愈隨后死了，要么就是暫時藏身于它地，觀察形勢，以待機(jī)會。
但在江烽看來，其實這已經(jīng)意義不大了。
不再可能有屬于他們的機(jī)會了。
光州一失，許氏家族被連根拔起，根基已失，可以許氏已經(jīng)喪失了東山再起的基礎(chǔ)。
固始城一座，固始軍中目前幾個重要人物，無論是谷明海還是秦再道、張，對許氏的忠誠度已經(jīng)下降到了很低的程度了。
畢竟他們當(dāng)初都是不被重要投置閑散的角色，也和許氏一脈沒有任何親緣關(guān)系，或許在感情上還有一些親近，但是在理性上他們已經(jīng)不再可能效忠許氏了。
而且誰都知道或許袁家能夠容忍固始軍以這樣一種混亂的姿態(tài)存在于固始，但是絕不會允許許氏一脈在這里重新復(fù)辟，哪怕是杜家大概也同樣不希望看到許氏在這里重新落足生根吧。
許氏在這里重新立足，只會遭來袁家第一時間的力攻擊，他們不會容忍一個威脅到他們對光州統(tǒng)治正統(tǒng)性的許家出現(xiàn)。
坐在馬車?yán)锏脑S寧許靜二女則是哀思滿胸。
她們的出面沒有收到多少效果這在意料之中，但是這些軍士們的現(xiàn)實還是讓她們心塞不已，畢竟這才距離許家統(tǒng)治崩潰多久？人性的涼薄似乎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刺目。
“姐，我們該怎么辦？”許靜咬著嘴唇，看著一動不動只是默默注視著車廂窗外的姐姐，有些擔(dān)心的問道。
“什么怎么辦？”許寧倒是表現(xiàn)得很平靜，“該怎么樣，還不就得怎么樣？現(xiàn)在我們還有的選擇么？你覺得江烽把我們推出來，讓我們?nèi)フ袚崮切┦孔洌娴木褪沁@個目的？”
“啊？”許靜吃了一驚，茫然不解的注視著姐姐，“姐，你什么意思？”
“哼，你以為江烽還是原來的那個江二郎？”許寧輕輕哼了一聲，對于自己妹妹這方面的遲鈍，她也很是無語，“我早就過我們姐妹對那些士兵沒有影響力，但江烽堅持要我們出面，你覺得他的目的何在？哼，他是想要通過這個方式告訴我們，我們已經(jīng)毫無價值了，我們已經(jīng)是任人宰割的魚肉了，……”
“不，不，姐，江烽不是那種人，……”許靜驚惶地連連搖頭。
許寧毫不客氣地打算妹妹的話頭：“你看看的所作所為，還是那個心思單純的江二郎么？谷明海，秦再道這些人唯他馬首是瞻，連曹萬川甚至袁無畏這些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你能想到他會去把鄂州的杜家招來嗎？恐怕秦再道和谷明海這些人都想不到吧？更不用張和羅真這些人了。”
被姐姐的話給堵得無話可，的確，江烽的種種表現(xiàn)不僅僅是許氏姐妹無法置信，同樣也讓谷明海、秦再道這些人大感震驚，甚至于張也是來看不穿自己這個自幼一起長大的好友了。
“他這樣做有何意義？”許靜還是不相信姐姐的判斷，“他只想多留下一些軍士增強(qiáng)實力罷了，……”
“這么簡單？好了，靜，我們不爭了，靜觀其變吧，我想狐貍尾巴遲早都會露出來，而且我相信會這一刻會來得很快的。”許寧嘴角掛這一抹冷艷的嘲笑。
從那一次江烽在光州大牢里看自己姐妹的怪異眼色她就很不悅，就覺得這個家伙有些不出的詭異，那種目光，她也不出來，很有點兒無所謂的淡然，總而言之讓人很不舒服。
如果不是靜一直在為他好話，當(dāng)時她甚至根不愿意去出面，只不過時移勢易，這種局面現(xiàn)在卻變得如此尷尬而讓人無法接受了。
許寧的確有些心有不甘。
雖然作為女人，她對家族大計并無多大發(fā)言權(quán)，但是父親一直因為沒有男性子嗣而對自幼聰慧的她寵愛有加，在家里也會和她談一些家族的美好愿景，這也讓許寧一直覺得許家一定能夠在這片土地上光大門楣。
父親甚至容許了自己在婚姻上的選擇，選擇了舒州周家，一個與光州并不相鄰，卻有著相當(dāng)實力，但又不是那種真正的頂級門閥家族。
而她的婚姻對象，周氏的老大周倫，也是一個性格老好的人物，雖以文才聞名于州郡，但卻性格溫文和雅，正因為如此許寧才選擇了對方。
在她看來周氏和許氏家族地位相若，而兩家的聯(lián)姻也有助于光州下一步的勢力的拓展，。
這同樣也是父親的想法，尤其是夾雜在光州和舒州之間的壽州，更是光州下一步的目標(biāo)，當(dāng)然前提是在光州能夠成功吞并掉申州之后。
只不過很多事情是想得太美好，沒想到現(xiàn)實竟然是如此殘酷，殘酷得讓人無法接受，一招走錯滿盤皆輸，而輸?shù)拇鷥r就是整個家族的潰滅。
一切都過去了，往日的種種都不復(fù)存在了，想到這里，許寧就禁不住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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