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詩人韋莊的菩薩蠻寫道“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紅袖招是京中除天上人間之外最大的青樓,這兒的女孩子個個精通琴棋書畫,談吐清雅,賣藝不賣身,出挑的幾個吟詩作對如等閑,常與文人名流唱和!如真有客人看中想要梳攏,沒三百兩銀子以上拿不下來,這兒姑娘接客的第一夜就象嫁女一樣,要大操辦,遍請京中名角鼓樂三天,當真是銷金窟。
這紅袖招占地好幾畝,里面又分好幾個大院,其中左側的院落正是高官豪商招待客人吃飯的地方,相當于高檔酒樓,可叫姑娘聊天相陪。只是消費不菲,一個姑娘的紅包就不得低于三兩銀子,也只限于吃飯談天,不能一親芳澤!外地官員進京,各大商戶談事都愛來這紅袖招,當真是倍有面子!
大門口兩個廝接過幾人的馬引入側面馬廄。另有兩個豆寇年華、薄施粉黛、面容俏麗的姑娘,將丁一四人引入訂好的側院房間。王千戶安排好七個姑娘讓她們等會兒過來,點好酒水,王千戶就帶著丁一和哈蜜去迎接青龍去了,留了高力士在房間守候!
等到引得青龍四人進入房間,青龍主位坐定,王千戶坐于青龍一側,各人按序坐好后,令侍者傳菜,上美女!
在戰場上生死相扶的戰友,一個多月沒有見面,氣氛很是熱烈,酒到杯干,菜還沒上,三大壇竹葉青就已經下肚。
丁一看不出青龍等人有什么不高興的,俗話酒是話媒人,喝得酒多,丁一又年輕,一個沒忍住,就問起了升職的事兒,為青龍等人抱不平!
青龍雖是酒沒少喝,卻沉穩依舊。讓幾位美女先退席后,方才給大家細原委。
最早太祖不信任太監,太監無權。只是到了成祖時,靖難之變多賴太監之力,成祖得國不正,眾多文臣均不支持,如方孝儒誅十族之事,仍不能讓文臣妥協。
錦衣衛居于宮外監察百官多有不變,成祖設東廠分錦衣衛之權。來錦衣衛與東廠實權相當,但由于東廠督公均出于皇宮,天然與皇帝親近,而且東廠督公多半兼司禮監職務,隨著司禮監權柄日重,錦衣衛相比東廠,弱勢了許多。久而久之,錦衣衛北鎮撫司唯東廠之命是從!到得朝憲宗皇帝繼位,感覺東廠用得不是太聽話,因而又設立西廠,欲節制東廠。權責上兩廠一衛相當,西廠當然要爭取錦衣衛。這次龍門之事,雨化田點名要錦衣衛南鎮撫司出人,意也是加強與南鎮撫司的關系,以抗衡東廠。吳指揮使在中間和稀泥,不希望與東西廠有沖突,因而派出三百普通錦衣衛虛應故事,對真正精銳的青龍四人命令就是記錄監視,青龍出手就是違令!在東廠眼里,青龍的出手就代表了錦衣衛倒向西廠,指揮使只能打壓青龍來取得東廠諒解,為了不得罪西廠,卻又不得不提撥王千戶三人,以便在東西廠之間取得平衡!
一席話講完,丁一感漢,政治當真復雜,吳剛想兩邊都不得罪,其實兩邊都得罪了,只是都得罪得不狠,東西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件事也就算過去了,不過以后這類事肯定不會少,夾在兩廠中間的錦衣衛不會好過!
眾人細聊此事時,高力士是個粗人,對這種上層爭斗興趣不大,酒喝得多,就借機更衣如廁。用時良久,高力士回來時,卻附耳王千戶要事情。
王千戶喝得不少,卻是一推高力士,道“都自己人,大點聲,聲磨磨嘰嘰地象個娘子!”
高力士摸摸頭,不好意思地笑笑“剛才如廁,碰到兩人拉拉扯扯,好象提到了雨督公的名號,似乎不懷好意,我尾隨他們,居然就在隔壁房間”
王千戶到,“竟有此事,我去看看”搖搖晃晃就要起身!
青龍一把拉住王千戶道“不必”,又轉頭問高力士“那一邊?”
高力士往左邊一指,青龍笑笑,把碗中的酒一口喝掉,搬著凳子放到墻邊,坐穩,把食指豎在嘴邊“噓”了一下,把碗倒扣在墻上,功聚雙耳,運功傾聽。
房間里鴉雀無聲,各人均屏息靜氣,默默吃菜,時不時看看青龍神色。
時間當真不短,青龍放下碗,對大家:“有人收買言官,欲在近日朝會向雨督公發難,借口雨督公西北之事彈核其獨斷專權、濫殺無辜、擅拿朝庭大臣、培植黨羽,圖謀不軌!八百兩銀子一人,當真是大手筆!這些人談完事正要走”
王千總一掌拍在桌上,杯盤都跳了起來,大怒道,“好狗膽,待我鎖拿這幾人,我到要看看都是些什么貨色,居然私相串連、構陷忠良!”撥腿就要往外走。
青龍拉住王千總,擺擺手道:“不妥,不妥,國朝建鼎時,太祖有言不殺言官,言者無罪!這幾人都是言官,不好招惹,好鞋不踩臭狗/屎(這屏的字也太多了,郁悶!),咱們只需知道是誰在收買言官就好,報于雨督公就是大功一件,切莫多事!”
王千戶略一沉吟“那等會問問二,隔壁是誰定的房間就可以了,嗯~~”王千戶又道“丁一,你跟上去看看,明早報我”
青龍在旁邊道“此事我等幾人不宜出面,王千戶這次升職多賴雨督公之力,正好你與雨督公多親近親近!”
“此乃大功,見到督公時我必提及列位,兄弟們誰也別拉下!”王千總笑著對青龍等人道。
“也好,也好,代我向督公問好!”
因隔壁已經離開,丁一急忙向大家告辭,囑咐高力士幫他把馬牽回,便起身離開了。
出得門來,隔壁那幾位正在門口雇橋子,其中一中年短須的胖男人正在張羅送行,丁一判斷此人就是請客之人。側身閃避門后,引得看門廝側目,好在這些人送行專注,并未注意。待得那幾位言官離開,這個人也招了頂橋子坐上去走了,丁一急步跟上。
此時已經有點晚了,路上沒有行人,十分安靜,夜色蒙朧,橋子的目標很大,丁一避在兩側屋檐陰影下,一路跟隨!
走的時間不短,一路還碰到過兩次巡夜的軍卒,丁一泰然自若走在路側,見到丁一的錦衣衛百戶服,軍卒行禮而過,無人多事。
橋子停在一個大門面前,夜深了,門前還有兩個下人在值守,見得中年人回來,躬身行禮,那中年人點了點頭,走上五級臺階,從側門進去了。
這大門前有兩只碩大的石獅,面目崢眝,大門十分有氣勢,足有四五米高,兩扇門似乎整個被金屬包裹,上面靠中間的拉環是兩個金色的銅獅子頭,門前挑高的燈籠照得那兩個銅獅子頭象金子似的熠熠發光,挑高的門廳斗檐下是兩個大字:劉宅!
丁一點點頭,把那個中年人的形象在腦袋中回想了一遍,確定記清楚了,在這附近也轉了一圈,確保不會喝酒誤了事!然后轉身回家,決定明天再來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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